木锡镇

第19章


她身边需要一些给她出主意的“好心人”。
  “哈哈,别生气,”我笑道,“我不想怎么样,只是出于对你的关心,打电话来告诉你一件事。我发现,除了我之外,你还有一个仰慕者。”
  “什么,你说什么?”她没听懂我的话,似乎想问问题,但我没让她说下去。
  “他的胆子可比我大多了,至少有三次,我看见他偷偷从你们店的后门溜进去,过了好几分钟才出来。”
  “你说……”这事显然吓住她了,我想象她在电话那头,瞪圆了眼睛,嘴唇贴着电话机,微微发抖,“他、他是男人吗?他长什么样?”她惊恐地问。
  “他当然是男人,”我故意压低了嗓音,“而且我也认识他,他在你们那条街上开了一家木雕店。哈哈,没想到吧。你知道他在那里干什么吗?”
  说到这里,我感觉她在电话那头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干了什么?”隔了会儿,她才问。
  “我本来以为,他跟我一样,只是想在后门的厨房里偷看你呢,啊,我真喜欢你的身材和眼睛,真是太美了!”听到她在电话那头不耐烦地哼哼,我不由得笑了,“但其实,我看到的却是别的——他在你们的米团里做了手脚。”
  “啊!”她轻轻叫了一声。
  “我看到他偷偷溜进厨房,打开那些你们准备打包送出去的米团盒子,把小瓶子里的液体注入米团的底部。汁水是绿色的,跟叶子的颜色差不多,所以根本看不出来。干完这些,他又偷偷从原路返回——呵呵,真粗心啊,你们怎么能不关后门呢?”我故意问道。
  “因、因为我们这里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我们镇里一直都是这样的……”她似乎想争辩,我再次打断了她。
  “我还没说完呢!美人!”我学着广播剧里的色鬼浪声浪气地说,心里觉得真好笑,“有一次,我实在是太好奇了,真想知道他究竟往你们那些盒子里放了什么,于是就跟踪了他。他也粗心,干完坏事,竟然就把那个小瓶子随意丢在他家后门的地沟里。这对我来说,真是天赐良机。我把那个小瓶子带回家,把里面剩下的汁水喷在一块肉上,喂我的狗,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
  “我的狗当天晚上就腹泻了。我只能带它去看医生,医生说它是中毒了,但是说不清是什么毒,于是,我就把那块吃剩下的肉摆到了医生的面前。哈,那医生可真是见多识广,他马上就说,那是莽草的味道。美人,我可是知道,在你们镇旁边的树林里就有这种植物。”
  她的反应慢了半拍。
  “你说,他在我们店里的米团里加了莽草的汁水?”她似乎在慢慢咀嚼我说的话。
  我大笑。
  “哈哈,你终于听懂我的话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干,不过,我说的可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告诉你吧,二十二日,他又下了一次,仍旧把眼药水瓶扔在了他家后门的地沟里,我刚才路过的时候,看到它还在那里呢。如果你不信,可以自己捡回去做个化验什么的。呵呵,不过,我说的那条路可真不是一般的冷清啊,连地沟里都没有水流过……”
  她没有说话,仿佛陷入了沉思。
  可是我没时间等待了。
  “哈,我对你好吗,美人?假如我们以后有机会见面,你可要好好感激我啊。因为我可是帮了你大忙。”说到这里,我不等她回答,便“吧嗒”一声挂了电话。
  我希望她能真正明白我的意思。
  打完电话后,我临时决定去一次E县。因为刚才在打电话的时候,我忽然想到,这个方向的B号线回到木锡镇后,会停在大街上,这样的话就一定有人看见我下车。要想瞒住谷平,根本不可能,所以我决定将计就计,索性去一次E县。我希望谷平派人去E县调查,得到的结果是我乘B号线,是为了去E县调查父亲的事的。相信这个理由足够充分了。
  我在车站等了几分钟,正好有辆空出租车经过,便拦了下来。我知道乘出租车到E县要不了二十分钟。到达E县后,我又去了一次车站,在那里,不厌其烦地向他们打听我父亲的情况。我问的所有问题,跟前一天一模一样,我相信,要想让他们忘记我,也非易事。
  接着,我在E县B号线的终点站上了车,整个车程耗费了将近四十五分钟。当我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我发现谷平在门口等我。这时我才想起,他好像曾约我一起吃午饭,
  因为今天上午我的心思完全游离在别处,所以完全把这事给忘了。
  “你到哪里去了?”他问我。
  “心情不好,随便走走。”我故意没说我去E县的事。我想有的事得让他自己调查出来,才更可信。
  “那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中午的约会?”他笑着问我。
  “嗯,我记得。”
  我没心思跟他闲扯,一心想去后门看看那个地沟。所以当他提议从后门出发,到旅馆旁边的小饭店去吃午饭时,我立刻就同意了。
  “昨天深更半夜打扰人家,总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我今天中午打算去照顾下他们的生意。”
  “你这人倒还知道知恩图报。”我也笑了,又故意问:“可是为什么要走后门.前门不是近得多吗?”
  “昨晚我走过这条后街,可总觉得晚上黑漆漆的,不一定能把什么都看清,所以白天想再走一遍。怎么样?陪我走一趟吗?”
  “没问题。”我道。
  锁上后门的时候,趁谷平不注意,我迅速朝旁边的地沟里瞥了一眼。我离开时丢在那里的眼药水瓶已经不见了。
  “走快点吧,兄弟,锁个门怎么还这么磨蹭?”谷平已经走出好几步了,他回头来催我。
  我连忙跟了上去。无法用言辞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我只能说是有点欣慰,有点高兴,又有点伤感。
  “你还好吧?怎么出那么多汗,”谷平望着我的脸说。
  我用袖子擦了下额角的汗。
  “没什么,是今天天气太热了。”我说。
  我们沿着这条小街走到头,就是一条通往大街的小巷。谷平走进这条小巷的时候,忽然神秘地对我说:“小亮,我告诉你件事。”
  “什么事?”我掩饰着紧张的心情问道。
  现在我对谷平通报的任何新消息都草木皆兵。
  “警方最新得到一条消息,曾经有人在二十三日晚上看见‘陆小姐’拉着两个大箱子,由大街走进这条小路。”
  “哦?”我很意外。
  “所以警方会派人依次询问你们这里的每户人家,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又有什么新的发现。”谷平下意识地摸了摸他的下巴。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给他泼点冷水了。
  “希望不太。因为这里的房子大多格局一样,靠近小街的这边是厨房,而在晚上八点之后,就没人在厨房忙碌了。晚上这里基本上是一片漆黑,连只野狗都没有。”
  谷平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前方。过了会儿,他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条小街岂不是杀人的好地方?”
  说得没错。我在心里答道。
  午饭照例很丰盛,谷平还请小饭店的店主忠叔跟我们坐在一起喝酒。当然这邀请也不是白白发出的,席间他一边向忠叔热情地敬酒,一边又开始了他的提问。
  “隔壁旅馆的那个姓王的客人来这里吃过饭吗?”谷平问道。
  忠叔抿了一口小杯子里的白酒,答道:“那人跟他老婆一起来过几次。不过,我对这人印象不好。”
  “为什么?”谷平马上来了兴趣。
  “他跟你可不一样。你看,同样是大城市来的,一个这么大方,一个就这么抠。不瞒你说,他一共来了三次,次次都让我送他一个菜,结账的时候,还硬要我给他打折。我们做的可是小本生意,你说,如果个个都像他那样,我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忠叔夹了两颗花生米丢在嘴里嚼起来,又忙着招呼我:“小亮,吃啊,别愣着。你妈去世后,你这还是第一次跨进我这门槛呢。”
  那倒是真的,上一次我来这家饭店吃饭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母亲刚去世,父亲在这里设了丧宴,请些街坊邻居小酌了一顿。
  “小亮可是个好孩子啊!谷法医,你击打听打听,这条街上,谁不知道他?老实能干,有手艺,勤俭持家,还乐于助人,什么替人打个箱子柜子,帮人寄东西啊,什么都干,真不容易……”他忽然夸起我来,搞得我很不自在,我连忙打断了他。
  “忠叔,我哪有那么好。那些事我也有收费的。”
  “得了,你收多少钱我还不知道?你是真的不错。”他重重点头。
  谷平笑起来。
  “我也很喜欢小亮,我弟弟要是有小亮一半懂事,我就没那么心烦了。”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谷平还有个弟弟。
  “你有弟弟?”我问道。
  他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道:“我弟弟全让我妈宠坏了。从小到大,没做过一件像样的事。不提他了。”他又问忠叔:“那个王海南,最后一次来你这里吃饭是什么时候?”
  忠叔夹了块醉肴肉,在半空中停了片刻后,说道:“大概就是二十一号吧,那天是我老婆生日,所以记得那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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