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泪

第143章


失神的抬起头,她勾起一个涩然的笑,低下眼帘,道:“寒叔,不用力,他三番五次戏耍我们蝶谷,我们蝶谷的颜面早已被他踩在脚下,既然他与我们为敌,我们又何必对他留情。”缓缓站起身走向内室,停下,突然转身,对他凄然笑道:“寒叔,那惑世术,可以挽救蝶谷是不是?”
寒长老一怔,目光复杂的看她一眼,终是迟疑着点了点头。
蝶舞淡淡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回头进了内室,纤细身影随着那门的开合消失在眼前,寒长老怔怔看着,叹了口气,出来屋子。
蝶儿,不要怪我……
暗香见蝶舞进来,从床边起身迎上去,却发现她脸色苍白,急忙扶住她,无声询问。
她却仿佛没有看到她投来的疑惑目光,别过头看向床上粉嫩婴儿,淡淡笑道:“我的孩子还没有名字呢!”
暗香诧异看她,终是问出口:“不是等皇上一起取么?”
蝶舞不答,松开她的手,走道床边蹲下身,看着粉雕玉琢般的人儿,低声念道:“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送春春去几时回?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轻轻在女儿颊上印上一吻,柔声道:“雪晚镜。”又看向睡在一旁的儿子,微微笑道:“雪流景。”
“谷主,你……”暗香上前一步,呐呐开口,半响却没有问出声,想必也不想让她伤心,敛了神色,平静问道:“谷主有什么吩咐么?”
蝶舞柔柔一笑,站直身体,叹了口气,轻声道:“今日寒叔告诉我,无痕派兵包围了蝶谷,你晚上去探查一番。”
“皇上怎么会……”暗香低呼出声,疑惑的看向蝶舞,顿了顿,小心问道:“谷主,皇上可是有其他安排么?”
蝶舞摇了摇头,淡淡道:“你只去查清谁负责这次行动就可,万事小心。”
暗香点了点头。
“对了。”蝶舞突然抬起头,“你上次说的那个奶娘可靠么?”
暗香一愣,郑重地点了点头道:“谷主放心。”
“暗香……”蝶舞抓住暗香垂下的手,不舍的看了床上一眼,咬了咬唇,道:“晚镜和流景就托付给你了。”
暗香闻言不由皱起眉头,疑惑的看她却被她投来的目光制止,蝶舞松开她走向窗边,窗外轻风吹入,扬起她雪白的衣袖,乌发轻扬,身体微微前倾,仿佛仙子般,随时都会腾云而去。暗香不由自主地上前几步,站在与她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心情越发变得不安起来。
“天快黑了,你去准备一下吧。”良久,她缓缓开口,声音轻而虚无,飘渺的不真实。
暗香语言又止的看着她,却默默的转过身出去,不曾问,只是默默地遵守。
月色渐浓,清凉的银色光晕透过那剔透的玉 ,在墙上投下水一般的波纹。
她静静看着,密密麻麻的字迹从那水波中浮上来,面无表情。
暗想回来时,她正好收了那玉放到袖中,羊脂般的色泽含着月光在她手中滑过一道优美弧线。暗香手疾眼快的抢在手中,不可置信的看她,喊得有些歇斯底里:“你偷偷练惑世术!”
蝶舞没有说话,伸手去拿,却被暗香避过,她恼怒的退后一步,怒道:“你可知道这惑世术是害人的么。你不记得行上说过这惑世术练着无心么,你明明知道还要练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会不记得,她记得,那时的他还在温柔对着她笑,弯起的嘴角,俊美的像是蝶舞花开,荡漾唇边,让她情不自禁的心动。
“拿过来。”蝶舞淡淡看她一眼,摊开手掌,月光下,纤细如春葱般的纤手被晕了一层光晕,美的不真实。
暗香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她看着她,目光盈盈,她一直是个冰一般清冷的女子,今日却为她,落了泪。
蝶舞叹了口气,没有电灯的屋内被月色蒙上一片轻纱,朦胧,却飘渺。
良久,她才收回手,低下眼帘抿唇开口:“答应我,好好照顾他们,我今日一去若是不能回来,就带他们离开这里找一个僻静地方供养他们长大。”叹了口气 ,怜惜的看她:“我最终还是连累了你。”暗香咬住唇没有开口,半响才道:“我说过会用自己性命保护你,你若有什么不测,我也不会苟活。
“傻丫头。”蝶舞叹了口气,目光温柔的投向床上,轻声道:“对我来说,他们就是我的命啊。”
“我知道了。”暗香抿着唇别过头,平复了一下内心激动情绪,才道:“领兵的是徐子轩,可他并不在哪里,似乎进了宫,我是从他们帐外偷听来的。”
“果然是他。”蝶舞喃喃开口。
“战争刚刚结束,继续修整,无痕断然不会再发动一次,一个月来他杳无音讯,现在寒长老又告诉我这个消息,无非是让我产生恨意修炼惑世术,既然是徐子轩带兵,可见他们早已达成共识,为的就是迷惑我修炼惑世……”她抬起头,缓缓开口:“无痕遇到危险了。”
“徐子轩果然叛变么?”
蝶舞没有说话,转身走到梳妆台面前,纤手翻飞,白袖飘动,瀑布似的发泄下来,黑白萌动,图牵几抹惊艳。
镜中,她发髻高挽,只留几缕柔柔搭于耳边,眉心画一朵银色莲花,芬芳吐蕊,纯净而妖异。
什么时候,她嘴角含笑,款款行来,白衣翩飞,无意带去那器宇轩昂男子的惊艳目光。
什么时候,她临花起舞,花瓣洋洋,身姿婀娜,她是花间精灵,也是惑人的妖媚。
什么时候,她开始去注意那男子热烈的目光,无心一笑,也失在他傲气自信的笑容之中。
什么时候,他们花前月下,吟诗作画,月光下,誓言铮铮,他对她说他愿守她一生,永不相弃。
又是什么时候,他瞒着她离开,登上皇位,君临天下。
她何等的不甘,绾发出谷,声讨与他。
他既见她,却视她为陌路,陌生的目光,拼却了所有曾经拥有的情谊。
心伤,情裂,她以自身灵力独创惑世术,惑世者,祸水也,她惑了世人却失了心,与他同归于尽的那刻,她早已形存神灭,唯一在她脑中的却只仇恨二字,仇已报,恨已了。她游离的灵魂要去何处依托,待回首,心失魂死。
一块剔透宝玉,一曲惑世术,记载她处处辛酸苦楚,她读她的故事,她,惜她,那一刻,莫蝶舞不是莫蝶舞,她说……莫佩慈。
第一百五十四章 雪色漫漫心忐忑
斟酒独坐,皓月当空。
曾经年少时,岁月蹉跎,恍惚间,流水般逝去,满头青丝换作一朝华发。
谁也说不清到底谁负了谁,谁弃了谁,他们只是无奈命运,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
前世,她杀了他,他追随她而来,偏偏,老天弄人,她是粉雕玉琢的女娃儿,而他,翩翩少年人,却比她大了那么多。
一夜之间,他白了发,她出嫁那天,青丝变白,容颜渐老。
她忘了他,纵然他想弥补,纵然他已经悔悟。
当她睁着明亮大眼笑着叫他寒叔,他的心已成冰。他看着她哭看着她笑,看着她为别的男子打扮,看着她为别的男人穿上红嫁衣。
终是放不下,他毅然亲手毁了她的幸福,那个一直叫他寒叔的少女,那个会温柔对他笑的女子,因为他的不放弃,失去了笑容,失了双目。
恍惚间,一个白色身影婷婷站在夜色间,笑意盈盈,她叫他:“潇……”
就像第一次见她,她穿着白色纱衣,眉目含笑,刹那间,一瞥惊鸿。
“慈儿……”
他失神的站起身来,桌上酒壶晃动,“扑通”倒在桌上,泄下满桌酒气。
“潇……”她柔声唤着,声音如玉珠相碰,悦耳而魅惑。
潇——多陌生而熟悉的名字,他怔怔看着,仿佛是在梦里,又仿佛是在千年前,她温柔偎在他身边,柔情似水,也是这样轻柔唤他:“潇……”
他失神的伸出手,企图去碰触那近在咫尺的容颜,却在靠近时猛然止住,面前的她还是那样明艳不可方物,还是那样温柔含情,可是他不敢,也许是以为在梦中,也许是以为是幻影,怕,一碰,水汽似的消失,怕,梦醒了,徒留独自伤悲。
她叹息一声,低眸不语。
“慈儿。”良久,他涩然开口,伸出的手颓然放下,白色的衣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曾经的他们,是一对碧人,白衣飘飘,一个郎才,一个女貌,现在的他们,一个已近暮年,一个风华正茂。
有些东西,纵使不想放手,却还是错过了。
她没有说话,抿了抿唇,袅娜的走到撒满酒的桌上,十指尖尖,握了那酒壶,优雅的在酒杯里斟满了酒。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端起酒杯放到了唇边。
还未碰至下唇没手中酒杯就被抢了去,他握着酒杯,凝神看她,里面的酒洒了出来,打湿了皮肤。
“蝶儿。”良久,他低下眼眸,缓缓开口。
“潇……”她面容不改,咯咯笑起来,却是风情万种,一双美目散发着迷雾般的光芒,迷离而诱惑。
寒长老看在眼里,倏的闪过一丝愧疚,猛地抬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将那酒杯放到桌上,脸上却恢复了冷然表情:“别闹了,这个名字不是你叫得。”
她淡笑不语,柔媚的依上来,似是天真,又似是诱惑的看他,微抬的眼角带着些许雾气,凝神看去,越发显得不真实,她伸手去牵他垂下的手,撒娇的摇晃着:“潇是喜欢慈儿还是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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