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钱途路

23 休养


在木隐的伤没有好转前,纪涵本以为他们会在叶府耽搁一些时日,想赶紧动手埋葬那些尸首,却被鸢清给制止了。
    原因无他,叶家的人俱是身中奇毒,只不过在毒发前干脆地被玄逸给了结或者自我了结。必然,有另外的凶手,他们不要节外生枝。
    就这么紧赶慢赶地到了当地的一家客栈,除了走掉的玄逸他们都易容换装,一安顿下来,果然就听见了玄逸杀了叶家全家,盟主震怒,要派人来调查的消息。
    “来毁尸灭迹了。”鸢清正喝着清茶,无聊把玩杯子的时候,漫不经心道。
    纪涵实在弄不明白,虽然当时盟主林君昱当选的时间太过巧合,破事儿一堆,比如玄逸把一些德高望重的人给屠了个遍,比如藏宝图的事情正好弄得正邪两道一片混乱,让不少人立了个大功,从此扬名天下,但是……鸢清有必要这么针对盟主吗?
    想来每次鸢清说到盟主,都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只是隐藏得比较深,这时才全都暴露了出来。
    其实也可以理解,本来就武功比盟主好了许多,鸢清就输在了年龄上。当年那些高手里,鸢清和玄逸这两人极为特殊,年纪极轻,武功却高得惊人,早已经声名远播。如今看来,木隐似乎也是这个状况,只不过成名年纪更小了点。
    “怎么了?”木隐正坐在床上发呆,却被纪涵频频打量,不大舒服。
    尴尬地笑了一声,她低头佯作喝茶状。
    “要回去的话……可要好些时候,舟车劳顿的……”鸢清沉思了一会儿,看向木隐,眼神担忧。
    这个样子让纪涵很是感慨,就算有时候对木隐狠心了点,鸢清其实还是关心木隐的……
    谁知,鸢清最后下定决心,道:“还有个拖累的伤患,我还是不去了。”
    ……
    木隐神色不变,纪涵默默低头,心里为木隐抹一把泪:这是怎样的师父啊。
    “可是……”林卿皱眉,提到,“木隐伤势没有痊愈,我们又带着藏宝图,万一有人……前辈,我们毫无招架之力。”
    好像提醒了鸢清什么,鸢清恍然大悟,点头道:“对。”
    “你还是走吧。”没等师父做出什么决定,木隐就发话了,翻了个白眼,极其不耐,“碍手碍脚。”
    非但不恼,鸢清还笑眯眯地低头,伸手狠狠拍了拍木隐的头:“徒儿乖,就算比师父厉害了,还是得先吃药。”
    说完,又给木隐塞了好几颗药丸,鸢清拍拍手,袅娜地出去了。
    “这……到底是什么药?”一路上鸢清时不时就给木隐吃几颗,但是木隐并无不适,吃了那个药后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奇怪了很久,还是没有问。
    问题好像碰着了某些禁忌,林卿很不自然地出去,木隐躺下来偏向里面不搭理她。
    她自讨没趣,就打算跟着林卿出去,却被木隐一句“倒茶”给喝住了。
    出于对病患的关心,还出于玄逸那句“交给你”,她对木隐不是一般的言听计从。总觉得有一天,木隐还是要杀她,而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于是,带着这种恐慌,纪涵那叫一个任劳任怨,倒茶时还哀怨看了头也不回离开的林卿一眼。
    把茶奉上,纪涵说了一句“还要什么”,木隐那个得寸进尺的人居然无视她,把茶水一泼地面,说了声:“走来走去,烟尘大。”
    倒茶很轻松,倒茶很轻松……
    纪涵默念了数次,终是平静了下来,体贴微笑道:“要不,我提桶水来?”
    “太湿。”木隐拒绝得干脆,还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纪涵,“你脑袋没坏吧?”
    心情本就不好的纪涵不语,她经历了胡子和叶家一家的死亡,那些和她朝夕相处过的人转瞬间就已经成了一抔黄土,现在和她朝夕相处过的人还在使唤她……
    “嗯,应该没坏吧。”任心里再难受,她也不会向木隐表露一点半点,就微笑道。
    木隐摇摇头:“齐皓辰应该快回家了,你到时候……”
    “你……怎么了?”她冷不丁听见他提到齐皓辰,而且语气听起来颇为语重心长,被吓了一跳,就打断了他的话。
    “我没怎么了,就是你太麻烦了,到哪儿都死人,我因为你都差点死两次了。”木隐一副嫌弃的模样,“恐怕齐皓辰才不嫌弃你。”
    闻言,纪涵想起来死去的胡子、叶莺、叶老爷,沉默了下来。
    注意到她的异样,木隐难得地温柔问:“想起叶家?”
    “嗯,还是很难受。”既然被看穿了,纪涵也不隐瞒,反正木隐也无所谓她的心情好坏。
    “那快回家,不然更难受。”木隐低声说了一句。
    是听清楚了话,但她不明白意思,下意识的反问:“嗯?”
    “没有,出去。”
    “嗯。”纪涵觉着问了也白问,很听话的出去,还体贴地关上门。孰料,她一转身,被站在门边的鸢清吓了一跳。
    “小涵啊。”鸢清难得地平易近人,招招手让她跟在后头。
    七拐八拐地到了一个偏僻之处,鸢清终于停了下来,发话:“木隐这些日子……你有没有觉得不一样?”
    “……受伤了。”纪涵不知道她有何用意,答了最显而易见的那个。
    “啧啧,”鸢清摇摇头,重复了那句她最郁闷的话,“果然是金笔书生的徒弟,呆得很。”
    埋头不语,纪涵收起郁闷,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等待下一句话。
    “你不觉得,他最近很猖狂?”鸢清叹气,“连我都敢顶撞,翅膀硬了。”
    她这么一说,纪涵才明白过来,这赶来客栈的一路上,木隐没少使唤鸢清,就连鸢清打他都敢还手,而鸢清还温和了许多,没生气过,她就没有再放在心上。
    刚才,他也的确猖狂。
    鸢清看着木木的纪涵,终于忍无可忍:“你就没觉得他武功忽然高了些吗?”
    “不知道……”她本来就是菜鸟一个,没打过就看不出来,木隐再怎么猖狂,也不会和师父鸢清打起来,她不得而知。
    “那,这药,你每天都要给他吃。”鸢清一下子拿了一包药,里面满满当当的。
    接过药,纪涵觉得这挺简单的,就答应下来:“好,几颗?”
    “三颗……吧。”鸢清笑道,“不过,如果他武功变高了,就要多加点。”
    虽然想不通为什么武功变高了还要多吃点药,纪涵就以木隐又吃那些功力增强的药理解,不断点头,连连答应。
    “呆子果然有好处。”鸢清叹气道,“什么都不问。”
    “那……”纪涵点点头,打算顺了她的意思问一问。
    “你不问,我来告诉你吧!”鸢清粲然一笑。
    ……
    除了点头,她好像也不需要做什么。
    “木隐以前吃的药,确是会增强功力,但……武功越高,离死越近。”鸢清沉默许久,才开口道。
    也就是说……木隐大限将至?
    纪涵想起他频频提齐皓辰这个人,难道……他是怀疑自己撑不到找到宝藏的那一天,所以想把她丢给齐皓辰?
    想到这里,纪涵却开始纳闷她居然把木隐的存在视作理所当然,连“丢”字都用上了。而且……她心里的担忧和伤心远远超出所料。
    她想知道知道更多,就殷切地看着鸢清,可鸢清却没了下文。
    “完了?”她纳闷,就这么简单?
    “完了。”鸢清巧笑倩兮,“不过你倒是增快了药效不少,让我徒儿也恶化得快了不少,加上玄逸这么讨厌你,还是快些回家的好。”
    这句话倒是解释了刚才木隐那句意味不明的话,纪涵一阵冷汗,看了看笑里藏刀的鸢清,该不会……因为她加重了木隐的病情,所以鸢清也欲杀她而后快?
    还是她快些回家的好……
    “去齐家的话,能治好吗?”纪涵终究还是放不下木隐,于是问道,“好像木隐很讨厌齐家……”
    “以前本就不喜欢,现在……很讨厌。”鸢清话中有话,表情莫测。
    大概知道那个意思,纪涵却不想往那里想,只说:“也是,他们一见面就看不对眼,木隐又……”
    “果然是金笔书生的徒弟。”鸢清愤懑地看了她一眼,撇过头叹气去了。
    真是感慨,为什么她师父突然成了骂人的代名词。但是……木隐根本就不是她欣赏的心怀天下的少侠,她又有婚约在身……
    “你师父都追名妓去了,好像不能用来骂人了。”鸢清忽然醒悟般地说。
    “前辈,我给林卿好吗?”纪涵不相信,也就装作没听到,可越来越觉得不对,只想回避木隐。
    摸摸她的头,此时的鸢清才像真正的长辈,仿若懂得她所有的疑虑和胆小,温柔笑道:“药也只是让人安心罢了,心病还须心药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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