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浪花

第24章


    唉唉,是说她东想西想、推敲再推敲,怎么也想不到所谓的“好东西”竟是……一颗大枕头?!原来乔大小姐出门在外,会认枕头啊……
    “余皂秋,你多出这个义妹,往后她在江湖上行走,若真遇上什么事,你既然当了人家义兄,就得替她费些心思了。”她咬咬唇,神情温柔,心想着,他之所以这么做,说到底全是为她,全是为她啊……
    秀白拇指挲了挲他的手背,她扬睫看他有些沉郁的面庞,声嗓低柔。“你跟着乔家小姐走了,从我身边走开,我那时很难过,你说‘夜儿,我要跟她去。’……我一直记得你说话的语气,像是开心着、快活着,眼睛也是,闪着亮光呢,可是我心里很闷,又痛又闷,但总不能把你拴着,只能不断告诉自己,有人待你好,让你开心快活,那就好,你想跟着别家姑娘,我再强留你,那也无用……”细细喘息,热气逼进眸中,近来的她实在太多愁善感!
    余皂秋听得目瞪口呆,原就郁闷的表情变得更呆。
    忽地,他回过神,眼眶竟红了。
    他急急欲道,哪知越急,口齿越发不伶俐,试过几次终才挤出声音。
    “我没有……没有别家姑娘,她、她拿得到蒲团,那东西挺好……挺好的……有了蒲团,你就不会腰酸,就能舒舒服服的……我、我没有别人……只有你……”说着说着,泛红双目浮出雾气,泪水顺颊滑落,无比无辜,万般可怜。
    “你、你那时走掉了,一句话也不留,偷偷走掉……怎么可以这样?你把我丢在‘泉石山庄’,你生我的气,再也不理我、不管我了吗?”
    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误会?天大加地大,大大误会啊!花咏夜懵了。
    男人掉泪,通常有损大男人的气势,但她眼前这个不一样,他瞧她的眼神,仿佛她有多冤屈他,既倔强又可怜,苦恼自伤,无法排解一般,惹得她满心酸楚,深觉自己九死都不足以谢罪。
    “我没有不理你啊,你……你自个儿说要留在‘泉石山庄’的,你说你若留下,你阿娘肯定欢喜……既然你回归‘泉石山庄’,我也该离开,没有理由再逗留不走。”
    “我没有!”他生气了,又哭又气。
    “啊?”什么意思?
    “我在那里待下三天,帮那位余大盟主行功疗伤,三日后,我就走了。”很不开心的三日,因为她走掉了。
    闻言,花咏夜眨眨眸,连续眨动好几次,才推敲出来。
    “……你说的留下,是指助你爹疗治内伤,而非回归余家?”
    他泪眼瞪人。“我回归余家干什么?!我……我有师尊、师哥……我、我有你,我有你,我、我……可是我已经……已经……”忽地,他俊脸偏向一边,花咏夜发现他瘪着嘴,似委屈到要放声大哭,很用力才忍住。
    ……他已经怎样?
    花咏夜等了等,不闻下文,见他伤心若此,她都快不能呼吸。
    她扑过去抱住他的腰,吻着他颤颤唇瓣。
    “对不起,余皂秋,是我不好,我没有不理你,我……我喜爱你,好喜爱你,是我误解你,别哭,余皂秋……别哭……你哭,我也要哭的……”
    在那一干武林人士面前,她怀里的男人是顶天立地、武艺高绝、力抗敌派的江湖侠少,但此时此刻,他就像受尽委屈的孩子,得让她很努力、很努力地哄着、诱着、亲着,泪水终才止了,僵硬的身躯也慢慢放松。
    他被吻得往后一瘫,颊面上的泪被细细舔走。
    这一次,他似又回到共修之初,忘记如何主动,需要她一次次的诱导。
    她极怜惜地吻遍他的脸,希望他别再不开心,希望满满情怀能藉着无数亲吻传递到他心里,让他明白,她很喜爱他。
    秀指解开他的衣衫,她爱抚那片男性胸膛,如此温暖,手心下是强而有力的鼓动,她的指滑向男人乳首,轻轻的、小心翼翼抚触,那儿的咬伤初愈,肌肤相当细嫩,得仔细呵护。
    她俯首,轻轻含住,像以舌尖为他抹药那样,怜爱地宠他。
    蓦地——
    她身躯往旁一跌,眼前陡花,她、她她竟是被推开!
    推开她的男人此刻翻身坐起,背对着她,宽肩震动,正大口、大口呼吸,他两手握成拳头,不知克制些什么。
    花咏夜一头雾水,伸手碰他,他却避之如蛇蝎般疾退,离榻好几步才站定。
    他旋过身,很忧郁地看着她。
    “余皂秋,你不舒服是吗?我、我们可以慢慢来,不急的,我没要强迫你。”她屏息,柔声道,左胸微疼。
    余皂秋不点头也不摇头,眼眶红红。“已经脏了。”
    她小脸迷惑。“什么脏了?”
    “我已经脏了。”喉结滑动,他撇开脸,很困难地道:“她……她抱我、亲我、摸我……你说这样很脏,我……我已经脏了,你会讨厌我的……”
    花咏夜彻底懵了。
    【第十章】
    她说过的话,他是不是总放在心里,斟酌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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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可以让别的姑娘这样抱你、摸你、亲你……你若跟别人乱来,我就不要你了,那样很脏,我讨厌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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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记起自己说过的话。
    但她从来不知,那些话落进他心里,以他直线条的思绪,竟能将她的本意扭曲到教人瞠目结舌的境地!
    会气死……怎会笨成这样?!
    萨渺渺拿她威胁,他半句不吭,乖乖束手就擒,辜负了一身惊世武艺。
    他险遭毒手摧残,被迫去亲近别的女人,身体任人玩弄,她看在眼里,疼在心中,他伤,她亦伤,对他只有满满怜惜啊!
    笨死了、笨死了!他那股憨劲简直……简直要绞碎她的心!她若急到吐血、气到晕厥、疼到昏倒,全是他的错!
    等等!人呢?
    跑哪儿去了?
    花咏夜回过神来,寝房中仅剩她一个。
    跑什么跑?难道是因“自曝其短”之后,不想面对她,所以乘机溜了吗?
    这男人……这么任性、这么“难伺候”,她要是任他跑了,她“花咏夜”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跃下床榻,她急起直追。
    无人带领,入“浪萍水谢”难,出“浪萍水谢”亦不易,尤其长舟入了板根水林,河道蜿蜒窄小,如走迷宫,一不留神就迷失了。
    余皂秋只想躲开,但心里却也清楚,躲得再远,当日发生之事也不可能抹去。
    他该走的,身体上的伤已转好,内息亦稳,失掉的真气慢慢练,每日皆有进展。他确实该离开,在夜儿面前,他都快抬不起头面对她……那日之事,她在那道门墙内应也听闻了。
    然后,他迷路了。
    每株参天高的板根树生得都一样,水道的每处转角也似乎相同,打转啊打转,转到最后干脆放弃,他收篙,在长舟上躺平,心中沉疴难去,压得他都快无法呼吸,泪渗出眼角,默默流着。
    花咏夜寻到他的时候,他正是这副模样,既是颓然自苦,又惹人心怜。
    将船靠近,她跃上他的长舟。
    他明明知道她追来了,却静卧不动,目光郁郁望向一旁,脸红犹然过腮。
    ……不行了,即便恼他、气他,望着他那张忧郁俊脸,什么气也使不上来。
    她坐落,挨在他身旁,一手扯着他的衣袖。
    “我像是讨厌你的模样吗?”低问,她喘息着,泪已湿睫。“非得要我挖出心来给你看,你才能知我心意吗?余皂秋……我、我花三是如何喜爱你,你真的半点不知吗?”人家女追男,隔层纱,为何她看上的这只如此难搞?
    余皂秋大受震动,侧着的面庞调转过来,但双目仍低低垂着,没有看她。
    花咏夜心绞难当,拉住他袖里大掌,他仍是僵了僵,脸部线条无比紧绷。
    这样一个大孩子般的男人,当他流露出脆弱神情,实在非寻常之人能够抵挡,更何况,她花咏夜是正宗的凡胎俗骨,如何能抗拒?
    她倾向前去,牢牢吮住那张薄唇,她其实胆战心障,很怕他拒绝。
    余皂秋没有任何动作,全由着她,唇被封吻,他就被动地任由她吻,左胸房扑通扑通急跳,红着的俊脸更加晕红。
    那张抵着他唇瓣的小嘴忽而喃喃道:“你和萨渺渺的事,我瞧见了……那道墙藏着洞眼,我不只听见,也瞧见她对你做的那些事……”男人低唔了声,震撼至极似的,但,都被她的吻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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