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中迷路的过客

32 第 32 章


天,是灰色的,大雨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丝毫停下来的征兆,天地间竟像蕴上了厚厚的湿雾。雨,如汪洋,自世界尽头倾泻而下,像是要洗去什么似的拼命的冲刷着。半个月前,也就是我和胤祥独处的第三天,德妃就做媒,康熙指婚,把兆佳*雪茗指给了胤祥,做十三嫡福晋,过年后完婚。呵呵,历史的车轮丝毫没有因为我的悲痛而停止或改变,历史就是历史,永远都是几家欢喜几家忧愁。喜的自然是得到幸福的人,愁的也必定是失去幸福的人,像那晚当康熙点头应允时,我就看到十四阿哥那阴霾的眼中,夹杂着悲,夹杂着痛,夹杂着深深的无奈和怨恨。我听八阿哥说过,十三只要喜欢什么,十四阿哥便会去挣,而且每次都会挣到,然而这次他却没有挣到,竟输在一个女人身上。我虽不知他是否爱这个女人,爱的有多深,或许他只为和十三挣才会去喜欢兆佳*雪茗,或许十三要是不要雪茗,他也就只会把雪茗当作一般宫女,眼不夹一下的对待吧?但此刻,无论答案是什么,他都是失落的,是痛苦的,我虽理解他的痛苦,但却无力知道他的痛到底有多深……
    八阿哥,这个和我打赌,把赌注压在十四阿哥身上,以为自己赢定了,但却还是输给我的‘八佛爷’。他此时的脸上也是一副诧异,诧异于,我居然赢了,而且还说准了兆佳*雪茗竟真的成了十三嫡福晋。然而他脸上的惊讶和投来‘认输’的目光却都是在我意料之中的,但当我看到他现在真实的表情后,仍感到了一种比赢钱还满足的快感与兴奋。
    四阿哥,那一惯冷脸面对世人的他,在当晚,也为十三有了嫡福晋而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这是做兄长欣慰的笑,祝福自己兄弟幸福的笑,还有这安心的笑……他的笑,太复杂了,让我只看的懂最表面的一层,偶然我也会看到在深一层,但那也只是一闪即过……
    还有太子,大阿哥,三阿哥,五阿哥,九阿哥……几个妃嫔,各个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无论他们是身份高贵的,还是低下的,在当晚都只不过是配角,当晚的主角无疑是十三阿哥胤祥和未来的十三福晋兆佳*雪茗。在雪茗的脸上,我看到了掩盖不住的开心与兴奋,却还要装做羞答答,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但此刻的她是最美丽的,她的笑就像牡丹一样盛开的那么妖娆,绚丽,她的笑是那么的扎眼,让在场的所有女人都为之妒忌,这其中也包括我。当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的出来,她是喜欢十三的,是愿意这桩婚姻的。然而整晚下来唯一值得让我欣慰的是,胤祥没有表现他要大婚的‘兴奋’,他只是平静的谢了皇恩,微笑着点头答谢着来自各方的祝贺。他眉宇间那淡淡的忧郁在与我四目相交时,被凝结住了,他淡淡的忧郁,淡淡的哀伤在同时变浓烈起来。好想抚平你眉宇间的惆怅,离你那么近,可是连碰也碰不到你,心里千万次的呼唤只换来面对历史现实的勇气……
    ‘今生我娶不到我最心爱的女人,娶个她的影子也好……’这句话,半个月以来一直纠缠着我,让我日日不安,夜夜不能眠,我根本就无法入睡,我无法想象哪个我深爱的男人怀中将要躺着另一个女人,他接受着她的爱,她所有的温存和柔顺,都在那一夜向他献上,她的所有美丽和优雅都在那一夜为他绽放,而哪个男人,正是我无法遗忘的挚爱……我没有能力不去想,却又抑制不住的浑身震颤。
    “快入秋了,凉了,披上点,免得受病。”突然,方儿用那爽朗的声音说着,并给我披上了件衣服。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都没听见声。”被方儿的话音惊醒了沉静在痛苦回忆中的我,我转过头,看着方儿关心的表情说道。
    “来半天了,看你在愣神,就没忍心打扰,刚才看你直打哆嗦,就拿了见衣服给你披上。”方儿解释的说着,顿了一下,有关心的问道:“想什么那,这么半天?
    “没想什么,只是觉得这雨下的人憋闷的慌。“我找了别的理由对方儿说着。
    “恩,是啊,是挺无聊的。”方儿也赞同的说着,突然她像想到什么似的笑看着我说:“反正也无聊,不如你唱曲给我听吧。”
    “唱曲?那唱什么好那?”我疑问着方儿,问她想听什么?
    “你唱的那些曲都挺好听的,我都喜欢,你随意吧。”方儿笑看着我说。
    “好吧。”我像她点了点头,走到了古琴旁坐下,调了调弦。我也不知道该唱什么好,就随便唱了一段:“想笑,来伪装掉下来的眼泪,点点头,承认自己会怕黑,我只求能借一点的时间来陪,你却连同情都不给……”
    “停…停…”我还没有弹完一首,方儿就嚷嚷着叫我停下,说不喜欢这首,要换一个。
    “一个人在夜里,孤单的难以入睡,真的想找个人来陪,不愿一个人喝醉,醉了以后就会流泪,数着你给的悲伤,为什么你总让我憔悴……”
    “停,再换一个……”方儿再次喊了停。
    “牵住你的手相别在黄鹤楼,波涛万里长江水送你下扬州,真情伴你走,□□为你留,二十桥明月夜,牵挂在扬州……”
    “停……”
    “…………”
    “停……”
    “…………”
    “停……”
    整整一天,就在我唱,方儿喊停的玩闹中度了过去,方儿总喊停的原因是因为我唱的都太悲哀,她说她听了心里会不舒服,非让我唱个又好听,又欢快的,无奈中,我只好给她来了段:“我是一只可爱的蓝精灵……”
    入夜,康熙翻了我的牌,来到我的帐子,我按规矩接了驾,奉了茶后,安静的立在一旁。
    “今儿白天的曲,怎么都弹了一半没弹完啊?”康熙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泯’了一口说道。
    “方儿格格说我弹的都太过悲伤,所以我每首都只弹到一半,她就喊停,以至于我那首都没有弹完。”我如实的回着康熙的问话。
    “呵呵,这个方儿…”康熙笑了一声后,又接着开口道:“你在抚上一首吧,这次朕一定听你唱完了。”
    “是。”我应了声后,走到古琴旁坐下,调了弦,修长的五指一抹,清冷的古琴声铮然而起,口中唱道:“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段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天尽头,何处有香丘!试看春残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唉……”
    一曲毕了,就听见康熙那深深的叹息声,烛光下的他,略显苍老和疲倦,让人看了不禁辛酸,我强忍了泪,走到他身边,赔笑道:“皇上,明个就要回京了,还是早歇安置吧。”
    “朕还不想睡,你陪朕说说话吧。”康熙淡淡的看着我说道,并拉了我的手示意让我坐在他身旁。
    “是。”我答应着坐到了他的旁边椅子上。
    “你知道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吗?”康熙淡淡的看着我问道。
    什么日子?我算了算,即不是节也不是年的,阳历我还知道,这阴历该怎么算,我还真搞不懂,我向他轻摇了下头,表示我不知道。
    “今儿是敏妃的忌日。”康熙别过了我的眼,哀伤的低下了头说道。
    “敏妃?是十三阿哥的额娘吗?”我轻轻问道,我只想确定他这一刻的哀伤是不是为十三的额娘。
    “恩。”他点了下头应着,又喘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她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就进宫侍侯朕,为朕生了两个格格,一个阿哥,她性行温良,贤惠,能歌善舞,每次朕去的时候,她都会给朕唱上一曲,她的歌声是那么的优美动听……”
    康熙继续跟我讲着那曾经被他喜欢,又被他遗忘的美丽女人的故事。十三啊,你的皇阿玛是爱你额娘的,只不过你的阿玛有太多的女人等着他去爱,你的阿玛并没有因为你额娘的死而就真的遗忘了她,反而我却觉得正是因为她的离开,他才会更加的记住了你的额娘。原来在这孤独的深夜,胤祥,不只是你一个人在思念额娘,你的阿玛也在思念着他曾经心爱的女人。敏妃,如果你泉下有知,是不是该欣慰了那?有这样两个男人,在深夜里深深的思念着你……
    在良久的寂静与沉默后,我才发现有冰凉的液体从他讲述的那一刻起,就未曾停止过在我脸上流动着,是泪。外面的夜,突然由寂静变得混乱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扰得人心神不宁,康熙唤来了李德全,询问着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回皇上,刚才十三阿哥听见山里有狼嚎,就来了精神,要上山猎狼,猎到后在下山的途中,不知又打那儿窜出一只小狼崽子,十三阿哥没留意,就被咬伤了,现在太医们正在给十三阿哥诊治那。四阿哥吩咐奴才,不让惊扰着您……”李德全原原本本的把事情经过叙述着。
    “什么?伤到那儿了?伤的重不重?”还没听完李德全的回话,康熙就坐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紧张的询问道。
    “这个…奴才还不知…”李德全也不清楚的回道。
    “这个小畜生,狼嚎不嚎干他甚事,这大半夜的不睡觉……非扰的朕一刻也不得安宁……”康熙脸色刹时变的更加的苍白,气呼呼的吼着,在帐内来回的度着步。
    看的出来,康熙是很在乎十三的,不然他也就不会这么生气了。我理解胤祥他为什么这么做,今天是他额娘的忌日,没有人想着,不能跟别人诉苦,心里痛苦又要压抑着,“既然不能哭,就让自己痛吧。”我下意识又有意识的淡淡的说出了这句话。
    果然,我看见康熙的脸上由气愤转成了深深的无奈和痛惜,他那么精明怎么不会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走,去看看。”康熙丢下了这句话,就大步的走出了帐子。
    九月返京,康熙并没有回宫,而是直接住进了畅春园,方儿也随着我们一起返京,并搬进了我的凝春堂,和我同住。后来,听说胤祥伤的并不算严重,亏得那是只小狼崽还太小,没咬伤骨头,只咬伤胳膊上的肉皮,修养几天就好。
    十二月康熙回宫,准备着过年,方儿仍旧随着我住进了承乾宫,同住。宫里上下张灯结彩,准备迎接新的一年来临,然而在我看来,这新的一年可为是多事之秋啊!
    康熙四十二年,索额图谋反败露被抓,圈禁。他的余党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所幸此事并未牵连太子,他的太子位依然稳固。数月后,裕亲王福全病逝,康熙悲痛万分,让所有阿哥,格格都去为裕亲王吊孝,守灵。由于这些事扰的康熙身心疲惫,没有心情给胤祥大婚,所有就搁置了一年。
    康熙四十三年,一切都归为平静的皇宫,在今天又变的热闹非凡,康熙下旨,着今日让胤祥和兆佳*雪茗完婚。由于刚开府赐第,好多都没来的及收拾,康熙就让他们在宫里完婚。
    一大清早,锣鼓喧天的喜气,热闹场面就响彻整个皇宫,每个人的脸上多多少少都带点喜色,而我也不例外。如果在每次我想笑之前,必须要哭出十次才能笑的出来的话,我想我都能哭出一条河流了。
    “宛馨,你怎么还在这儿磨蹭啊?快点……”方儿从外面走了进来,催促着我赶紧去景阳宫赴胤祥的喜宴。
    “知道了。”我应了一声。任由明月给我更衣,梳妆。本来康熙只让方儿过完年就走的,结果,又是索额图谋反,又是裕亲王病逝的,也就没顾上她,而方儿也愿意留下来在多陪我一年,还说定要喝完十三这杯喜酒在走,所以方儿就留了下来。
    “好可惜啊,你刚才没有看见,十三阿哥骑着高头大马,披着红绸带,身着礼服,护在大花轿面前……”
    方儿还在嬉笑的说着,而我的思绪却因为眼前的这支玉萧,被拉回到了昨天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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