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皆沉默无语,驾车的驾车,骑马的骑马。
“她没事吧?”年龄最小的轩辕旭忍不住问道。
“会没事的,放心!”杨卫看着他说,大家对晴天都是真的关心,晴天她是知道的,所以在以为自己秘密被识穿之后,才会那么地不安。
向来少言少语的冷煞忽然说道:“我了解她的感受!一个人,是很不容易啊!”说完,竟抿唇笑了,但那笑着实有些惨淡!
冷煞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给抛弃的,被抛弃的那年他才五岁。五岁以前的他是个天真无邪的孩童,过得无忧无虑,五岁那年,娘亲忽然死了,父亲告诉他娘亲是病死的,可他知道不是。
那日,他躲在柜子里,想吓唬娘亲,等了很久,却不见娘亲来找他,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忽然被一阵哭泣求饶声惊醒,推开柜门便看见有个陌生男人压在娘亲的身上不停的撕扯着她的衣服,亲着、动作着、喘息着,娘亲不断挣扎并哭喊着父亲的名字让父亲救她,窗外站着一个人,那分明是父亲啊,小小的他不明白,父亲明明就在窗外为什么不进来救娘亲?
他想去打娘亲身上的那个男人,不让他欺负娘亲,娘亲看到了他用口型对他说:“乖,回去柜子里藏好,别出声!”然后,娘亲不再挣扎,反而笑了,很奇怪的笑,长大后他才知道那是绝望的笑,发现自己竟然是在儿子面前被人强奸了的母亲那难堪绝望的笑。他很听娘亲的话,娘亲说的话他都会听,他又重新回到柜子里,很久之后,外面的声音才平息,他走了出去,发现那男人已经不见了,娘亲也已经穿戴整齐,看到他,和平日一样慈爱的笑笑,拉过小小的他,为他整理好衣服,说:“乖,以后要听话!”当晚,娘亲就死了。那句“乖,以后要听话!”竟成了娘亲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娘死后,没多久,爹就娶了新的娘,新的娘很讨厌他,对他非打即骂,还对爹说他的坏话,爹就把他带了出去,把才五岁的他一个人放在老林旁边,他知道娘死了,爹也不要他了,他没有哭,只是静静地站在老林边上,没有挪动分毫,就那样,在原地站了整整三天之后,体力不支昏倒,被师傅救了,带回了杀手盟,经受着残酷的训练,才成就了现在的冰冷的冷煞!
老林边上的那三天给雨带来的是难以磨灭的恐怖印象,小小的他承受着极大的心理压力。特别是夜晚,四周全是黑色,万籁俱静,老林里死气沉沉的,各种野兽的眼里那凶残的亮光,不知名儿的鸟的怪叫,风吹枝叶的声音,甚至虫儿爬过草丛的声音,都让他害怕,害怕的紧闭眼睛,捂上耳朵,可还是害怕,但依然倔强地站着。那时,他好想自己的娘亲,他想若是娘亲在他身边,他必定不会如此害怕,可是,现实却是只有他一个人,承受着这份无边的恐惧。他是自那时对自己的父亲有了恨,恨他为何不去救母亲,若他救了母亲,母亲便不会死,若母亲不死,自己便不会只一人在这老林边上。所以,那时心生的恨便深入了骨髓,他学成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回去了曾经的家,亲手杀了那个自己应该叫做父亲的人,并问出了当年强奸自己母亲的畜生是谁,也把那人给杀了,把这二人的头颅割了下来,祭奠了娘亲。
冷煞的话引起了杨卫等人的共鸣,是啊?一个人确实是很不容易,这在场的几人,有谁不是一个人支撑着走过来的呢?就算是石磊,遭遇灭门惨案之后,不也是一个人苦苦支撑吗?若碰到真心对自己好的人,只怕是要掏心掏肺的对那人好的,晴天,就是如此吧。孤儿的孤寂,让她知道,别人给予的温暖时多么地宝贵,所以,当她认为你需要这些她的给予时,她会毫不犹豫绝不吝啬,比如苗儿,再比如轩辕旭。
一时间,众人又都沉默了,各怀心思,路上只余下马蹄敲击地面和车轮转动的声音。
自那日熟睡之后,晴天睡了整整两日才醒来,醒来之后发现杨卫他们对她好好哦,不是说以前对她不好,而是比以前更好了,很是纳闷,想问问吧,可是一看到杨卫那含着笑意的温柔双眸,晴天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快的不像话!
“小雨啊,你能不能进来一下啊?”再一次看见杨卫看自己而心脏狂跳不止之后,晴天叫了雨,她想一定是自己病了,一定要问问小雨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雨进到车厢后,就看到晴天在走神,叫道:“老大。”
“啊,小雨,你进来了,我有些事情想问你!”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
雨好奇啊,这什么问题啊,还得把自己给叫进马车来问,便说:“问吧,我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晴天摸摸心口,眼睛车厢外杨卫的方向瞟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那个,小雨,最近吧,我的心脏好像出了些问题!”
“来,我给你号下脉。”晴天瞟杨卫的那一眼被雨发现了,他想:莫非是和卫哥有关系?
“老大,我敢打包票,你的心脏无任何问题。”雨为晴天号完脉说道,晴天的心脏的生命力可是异常强劲的呢。
“啊?可是为什么我一看小卫的眼睛心就跳的厉害啊,我都怕它一不小心给跳出来。”声音比之前更低,怕外面的几人听到。
老大,原来你真的喜欢卫哥,只是你还未发觉而已。卫哥,你有晴天喜欢,是何其之幸啊!雨还搭在晴天腕上的手指就那么僵硬着,只言未语。
“小雨,你怎么了?”晴天发现雨有些不对劲,忙问道。
“我没事。老大,你看着我的眼睛。”雨眼里蓄满深情,凝视着晴天,问:“我这样看你,你的心跳的厉害吗?”
晴天与雨的眼睛对视一会儿,摇摇头。
唉!老大,就算刚刚我还有些不甘,可现在是真的确定了,你是喜欢卫哥啊!不,不能这么容易让他知道。思及此,雨咳嗽一声,说道:“老大,我想那只是一种巧合,有时候气血上涌的时候,心跳就会变快。我问你啊,你心跳变快的时候。觉不觉得脸有些烫啊?”
晴天一想,还真是啊,忙点头说:“是啊,不仅脸烫烫的,连耳朵都有些烫呢!”说着,还捏了捏耳垂,仿佛它现在就在发烫。
“嗯,可不就是嘛,所以不用太担心,那是正常现象!”雨郑重其事地说。看晴天已经相信了他,心里在偷着乐呢。
“晴天,没事儿吧?”这时,杨卫撩开车帘问道,他的眼睛炯炯发光,加上那点点柔情,有着说不出的明澈。
晴天迎向杨卫的目光,还是不行,心又不争气的跳个不停,忙说:“啊,没事,没事,小卫,专心驾车,小心交通安全啊!”
待杨卫放下车帘,转过身去,晴天忙拉着雨的手说:“小雨,还是不行啊,刚刚我的心跳就好厉害哦!”
自己的手被晴天的小手拉住的同时,雨的心跟着跳了一下,大手不着痕迹地反握住,指腹摩挲了两下柔嫩光滑的手背,面上一本正经的说:“恩,我想想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感受着手心里的温暖,雨想:若是一辈子就这么握着她的手该会是怎样的幸福呢?
“小雨,想到了没?”都好一会儿了,雨还是沉思苦想状,晴天不由有些着急问道。
“没有,还要继续想?”还用想吗?答案太明显了,雨只是不想松手,再让我握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哦!”唉,到底怎么了啊?晴天纳闷极了,要是每次这样,那以后都不能看小卫的眼睛了。
过了好一会儿,雨才放开晴天的小手,继续一本正经的说道:“老大,你这种情况比较特殊,我要好好想一想啊,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好吧,唉,真是烦啊!那个,小雨,我先睡会儿啊!”说完,打了个哈欠。
雨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出去了。
杨卫用不明意味的眼神看了看雨,问道:“晴天,她没事吧?”好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还气血上涌、巧合,真以为我没听到吗?算了,情之一字啊,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小子计较了。
“没事啊,呵呵,老大的身体比我们还要好呢!能有什么事?”雨不看他,直直的看着前方。
终于,在四月六号那日,晴天一行人赶到了龙山城前。
“哇塞哇塞,快看啊,这城门楼好气派啊!小卫,快停车,我要好好欣赏欣赏!”晴天看着上书着大气磅礴的“龙山城”三个大字的宏伟华丽的城门,俗称城门楼子,激动地“哇哇”大叫,丝毫不顾过往行人对他们所行的注目礼。
不怪晴天激动地大叫,只见这城门有着说不出的气势,城门柱用大理石制成,上面刻有飞龙升天图案,在这阴霾的雾气中看去,那飞龙似要腾云而去,而青石制作的门坎上也刻有神采飞扬、活灵活现的龙形雕刻,磨砖对缝的门洞隔墙厚实端正,周边围以厚厚的高墙,都是包砌砖石,很厚实,看起来就属于固若金汤型。
晴天忍不住在心里赞扬起古代的劳动人民,真是有智慧啊,在没有机械化、劳动工具落后的情况下,竟然能建造出这样宏伟的气势,真是伟大啊,啧啧!
此刻进入龙山城的人很多,大多数都是来参加天下第一堡堡主卢锦泽五十寿宴的武林人士。
从城门处经过的人都会看上一眼,那站在马车顶棚上不停“啧啧”出声的俊俏少年,他精神抖擞、兴高采烈的样子,让这些见多识广的武林人士也忍不住要赞他一句可爱,如今的武林像他这样率真的后生已经不多了,大多数人甚至还对他报以善意的微笑,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算得上是熟人的苗其和那个馨儿。
“其哥哥,你看看他,真是个没见识的土包子,和那些低贱的人有什么区别!”馨儿撇着嘴尖酸的说道。
话音刚落,数十道异常冷戾的光射向馨儿,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周围气压猛然增强,功力稍弱的人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上来,看来,这俊俏少年身边的人实力都不可小觑!
“馨儿,不得无礼!”苗其喝道,心中大骂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不长记性,怎么又招惹这几个祖宗。往前行了两步,堆上笑容,拱手道:“几位,许久不见,可好!”
馨儿也发现了自己骂的人竟然是上次那几个,心里又气又恼,但自己又没人强,见势不好,马上躲到苗其身后。
被人打断自己欣赏这古代伟大杰作的晴天很不爽,看着这个对自己行礼的有点面熟的年轻人,说道:“那个,你谁啊?我们认识吗?”怎么这么面熟呢?在哪儿见过呢?
“苗儿!”杨卫提醒。
“哦,是你啊!想起来了,那个久仰久仰!”晴天恍然大悟状,很认真客气道,客气话谁不会说啊?
苗其心里有些气结,这个小子是故意的吧,可他那神情不像是装的,不管心内多气,表面上却依然维持着笑意,说道:“想必几位也是来参加卢堡主寿宴的吧,和在下一起进城可好?”
“不好!”晴天干脆拒绝,“这城楼我都还没欣赏够呢,就被你们打断了,我还要继续欣赏呢,你们要想进去就先进去吧!”带着些许不耐烦,那个女人不就是上次欺负小旭的那个欧巴桑吗?再一再二不再三,下次决饶不了你!
晴天想这些的时候,眼里有猩红一闪而过,杨卫和冷煞都看到了,二人对视一眼即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二话不说,冷煞的剑已出鞘,那速度真是快如闪电,冷冷的说道:“走吧!”
苗其悻悻地带着馨儿和自己的侍卫离开,背对着晴天他们的眼睛里杀机尽显,这帮人,真是该死!上次让人去查他们,竟然有去无回,看来他们也是来参加寿宴的,借此机会,杀了他们!
晴天就那么对着城门看了整整一个时辰,就在杨卫几人快要忍不住想去问问她到底在看什么时,晴天忽然说:“啊!终于欣赏好了,咱们进城吧!”
有时候,奇迹往往发生在一瞬间。
就在载着晴天的马车刚一进入城门时,奇迹发生了,原本被浓浓的云雾笼罩着的龙山城,竟然慢慢的亮了起来,如同太阳升起的情景一般。
那厚厚的浓云先是微露着淡红色,逐渐,四周的云开始发白,不一会儿,那淡红色加深了,范围越来越大,把邻近的云也照得发亮,这时,天空更红了,龙山之巅,红得最为浓、最为艳,好像正燃烧着大火,而且在蔓延扩大,一刹那间,红绸帷幕似的云被撕裂开来,竟出现了太阳的一条弧形的边,并且努力地撕裂着那云,变成了一个半圆形,就像刚刚从铁炉里夹出来的烧得通红炽热的铁,而且放着强烈的光,把周围的红绸帐幕撕得粉碎,那半圆形不断扩大,越来越圆,像一个火球在天上欢喜跳动着,那刺目的光越发强烈,万丈金光瞬间洒向大地!
千年不变,常年阴霾不得日照的龙山城,此刻,竟然阳光普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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