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

第19章


“我愿如花的女子,
都有似玉般的年华,
前世护花的情郎,
还能相逢在今生的篱下。”
“我愿如花的女子,
不知流年的落差,
在他房前和屋后,
做一朵永不凋落的黄花……”
司徒静直听得泪流满面。
她听那温柔的声音,宛若在耳边轻语呢喃,细细抚慰,一丝一丝抹去她的哀伤。
这是她久违的被人宠溺的感觉。
她忍不住痛哭出声。
自夫君去后,自己何时听过这样细心的关怀呵护?
婆家,只有声声指责,骂她克死了自己的丈夫;
娘家,母亲已经去世,父亲身为家主,忙着家事国事,除了回家当天过问几句,又哪里会明白自己的满腹哀愁。
想起夫君在时的柔声细语,体贴呵护,教她怎不肝肠寸断?
偏偏自己又被婆家赶出家门,竟是连可以凭藉的物什也无一件,只对孤灯话凄凉。
她越哭越伤心,最后竟是嚎啕大哭。
那些丫鬟仆从何时见过自家温婉柔弱的小姐如此失态,竟是呆若木鸡,面面相觑。
哭得伤心的司徒静忽觉自己落入一个温软怀抱,泛着清淡的药香。
她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只觉有人替自己轻柔地拭去脸上泪滴,言道:“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声音里带着浅浅的怜惜,满是温柔。
她闻言,只觉异常委屈,埋在来人怀里,哭得喘不上气。
却听那人低低而笑,轻抚她后背,道:“傻姑娘,可是哭够了?”
她微微有些面红,闻着鼻息间的药香,渐渐平静下来。
她抬眼看向来人,映入眼间的竟是一双华贵凤目。
那双眼里,承载着无比广袤的天地,让人看去,只觉宇宙洪荒,一瞬便是千年。
而此刻,那双高贵的眼睛,正满含怜爱地看她,闪过缕缕疼惜。
她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童年,在娘亲宠溺无奈的眼神里,肆无忌惮地在阳光里花丛间翩翩起舞,身边燕语呢喃,彩蝶纷飞。
如此美好……
待她回过神来,再次打量,才发现那无双眼眸的主人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正对她淡淡浅笑。
她赶忙自那少女怀里起身,颇觉尴尬。
那少女却是不慌不忙,扶住有些力竭的她,道:“姐姐小心。”
她有些留恋地看着那双凤目,回忆方才感受到的宠溺,一向空虚的心里,竟是觉得满足。
那少女长身而立,广袖飘飘,华贵凤眸淡淡看她,像是明白她的心思:“姐姐如此自怜自伤,自是看不见对姐姐百般挂心之人。”
司徒静闻言苦笑,对我挂心之人?早已逝去……
那少女见她如此神情,淡漠的眉目竟是染上些许怒意,衬得眉目威严,再不复方才之柔和:
“汝贪恋逝者温柔,自残自伤之时,可曾见汝之父亲愁白了满头华发?”
“汝在此地自怨自艾之时,可曾见汝之兄弟为汝受妇人无礼谩骂,只因他们想为汝取回几件凭藉物什?”
见她面露愧色,方又细细说与:“若想得人之爱,必先爱他人,姐姐如此聪慧,怎会不明白?”
又道:“所谓亲人,血浓于水,汝自当珍惜。”
司徒静跌坐在地,嘤嘤而泣。
却听一浑厚之声轻唤:“静儿莫哭!”
原来是司徒家主司徒宏。
又有人扶起她:“姐姐安好。”
乃是司徒青越。
司徒静跪泣道:“父亲,静儿不孝!”
司徒宏扶她起来,叹道:“是为父粗心,静儿受委屈了。”
阿真浅笑着回过头来,却见阿默他们的神情皆带着落寞,即便是灵儿,看起来也有些情绪低落。
想家了吗?
她想。
她心里想着,面上也不多说什么,只作不知地招呼他们离开。
当晚,司徒一家人齐聚在桌前,喜乐融融。
司徒静想起不知何时离去的少女,懊恼道:“倒是忘了谢谢那小姑娘。”
司徒宏抚须笑道:“静儿啊,她可不是什么小姑娘。”
司徒静好奇道:“父亲可知她是谁?”
司徒宏道:“她名真,字太白,正是吾太白宫之小宫主!”
司徒静惊叹:“吾之荣焉。”
第十五章
看过南歆的莲花,阿真一行人继续上路,此次他们去的,则是东胥。
东胥国人喜月,八月十五中秋节,在他们眼里,是可与国禧日相媲美的,自是举办得无比盛大隆重。
更何况,阿真对东胥的月饼心心念念,很是垂涎。
因此,中秋佳节,定是要在东胥过的。
因为这次为了司徒静的事,在南歆耽搁颇久,为了赶上佳节,阿真一行人车马匆匆,待到得东胥国都旭日城时,颇有些车马劳顿的样子。
待找到下榻的旅店,阿真抓着枕头,扑在床上不想起来,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紫桐皱皱眉,轻柔地替她除去鞋袜,盖好被子,方出了屋,和灵儿一起收拾东西。
阿默和苍梧则靠在门边守护。
阿默和往常一样一刀一刀慢条斯理地雕着手里快成形的木簪子,思绪却已飞了出去。
阿真她,还是在疏远着他们。
从那日后,阿真便极少与他们近身接触。
往日里比如抱抱他们胳膊敲敲他们额头之类的小动作全部不见,更不用说赖在他们怀里,让他们抱着。
除非实在累了,不想动弹。
这一路行来,以往总嫌马车颠簸的阿真,极少靠在他们身上,只自己端坐着,一天下来,脸色苍白,让他们心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想到这里,他手下一偏,渐已成形的木簪报废。
他冷声轻哼,收起小刀,手里的木簪却已出手,激射旋转,直指在门另一边抱剑而立的苍梧。
苍梧侧身避开,冷冷回瞪他一眼,足尖一点一挑,便有小石激射而出,直取阿默门面。
当下两人便你来我往,在院里打起来。
刚去给阿真准备吃食的灵儿见状,见怪不怪地绕过他们进了屋里。
后脚也回来的紫桐倒是驻足观望了一会儿,然后进了屋,将新送到的凝香玉露丸仔细放好,又点上安神的薰香。
然后才退出内室,与灵儿一起坐在廊下,边啃西瓜边看阿默和苍梧两人较量。
待两人啃完了西瓜,又嗑了不少瓜子后,阿默与苍梧两人才较量完毕。
让紫桐称奇的是,两人闹腾得如此激烈,却是一点外伤都不见,那身衣袍更是一丝褶皱都没有,只足下有些轻尘,仿佛刚刚月下散步回来。
看来,这整天的较量还是有好处的。
至少武学修为提高不少。
阿真这一睡,便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午后才醒过来。
这让紫桐他们有些担心。
便让深得子飨长老真传的琅轩琼芳(亦负责阿真饮食)两人过来检查,直到他们断定是这些天奔波劳累了些,才放下心来。
阿真拿手掩口,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我说没事的吧。”
紫桐白她一眼,拿了玉露丸给她。
阿真接过咽下,摸摸肚子:“啊,饿了,有吃的么?”
紫桐又白她一眼。
灵儿笑得幸灾乐祸的,跑去端了早就备好的吃食。
阿真吃饱了,有精神了,便坐不住了,问阿默:“这几天有什么好玩的?”
因为离十五还有三四天,所以她才这么问。
阿默道:“听祥风说,这几天主要是逛逛街,赏玩花灯什么,到十五那天则是祭月赏月吃月饼。”
阿真道:“哦,那出去转转吧!”
紫桐道:“今天不行,阿真需要再休息一天。”
阿真苦脸道:“就街上散散步也不行吗?”
紫桐坚定道:“不行!这些天街上人多嘈杂,于阿真身体有害,”末了还补上一句,“琼芳说阿真最好静养几天。”
阿真哀叹。
灵儿赶紧过来安慰:“阿真阿真,要不我们去买月饼吃,提前赏月吧?”
阿真道:“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于是去买月饼。
街市上点心铺里早就上了各式各样的月饼,口味齐全,制作精细。
贪吃的阿真吩咐负责采购的阿默每样都买点尝尝,当然,喜欢的可以多买点。
阿真他们则在小院里铺了厚厚的大方织锦毯子,再铺上席子,四处散落靠枕,一旁设几案,备了各色瓜果、吃食,又在一角燃艾香,以驱蚊虫。
待阿默回来,便率性地席地而坐,赏月吃月饼,在灵儿的调皮下,打打闹闹,好不热闹。
阿真最喜欢的是大大的蛋黄莲蓉月饼,薄皮大馅,捧在手里,小口小口地啃,很有满足感。
若再佐以清茶,一来可解油腻、助消化,二则可细嚼慢咽,增味助兴,实在是美味惬意。
只可惜,即使每样都只切一小块品尝,也不能都吃过来啊。
阿真眼馋地看着眼前各种美味的月饼,拍抚着吃撑的肚皮,很是惋惜。
灵儿将手里吃了一半的火腿月饼放下,打个饱嗝:“好饱……”却又立马抓起一块西瓜来啃。
紫桐刚吃完葡萄,细细擦擦嘴角,好笑地看她:“浪费!”
灵儿吐吐舌头。
苍梧用看他心爱的佩剑般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肉馅月饼,这还是刚出炉的,还冒着热气,香喷喷的。
一口咬下去,不仅皮薄,酥软无比,还能吮到鲜鲜的肉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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