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

第59章


阿真笑笑,摇头:“不用了,也就这阵子罢了,等秋收了,就有新米了,现在买了也浪费。”
苍梧正在刷马,闻声插言:“既然开始打战了,虽然南歆波及不到,但总会有些不太平,要不要请几个护卫?”
阿真看他一眼,想了想,道:“再说吧。”
苍梧手上动作一顿:“阿真……”
“怎么了?”
“……”
人间四月芳菲尽,西华联合东胥,与北戈的战争,三月初就拉开了序幕,此时,更已缓缓铺展开来。
阿真看着苍梧骑马而去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
原来,他是来告别的吗?
那他说的,一直守着我,又是什么意思呢?
阿真收回视线,看护城河边杨柳依依,愣愣地出了会儿神,却又笑起来:“何苦……”
何苦如此。
她随手折了枝柳枝,清明,果然是要折柳的……
苍梧,要保重啊!
果然如阿真所说,米粮的价格只涨了半个来月,就又恢复了平稳。
西华东胥与北戈打战的事,离这里好像很遥远,大鱼城的百姓们每日里忙忙碌碌为生计奔波,偶尔闲了就聊聊家里长短,对战场上的热血激情毫不在意。
这样平凡琐碎的安静生活,正是阿真所想要的。
她认为,只有这样,才算是真正活在这个世界里,有条条框框地束缚,不像太白那样出尘,比如她孤儿寡母的,在这里,就需要关起门来过日子。
当然,按我们的理解,像阿真这样的,不过是‘虚伪的’体验生活罢了,不然,就她那样,明明早就被惯得无比随心所欲的人,在这样对女子规矩繁多的古代能活得下去嘛!
于是这天,阿真看家里人都闲得慌,主要是她闲得慌,毕竟连两个娃娃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拦劫蚂蚁。
于是阿真就吆五喝六地招呼大家伙儿聚众赌博。
李婶,银鱼儿,并九连三个,只能热切响应。
李婶去隔壁邻居借了副骨牌来,玩又热闹又通俗的牌九比大小。
正所谓‘天地人鹅四大将,三长四短五杂牌’,按说起来,大小多少,差不多是风水轮流转,各人机会平等,可阿真除了刚开始赢了几把,后面就全是小小小,手气很不好。
于是刚才只能热切响应的李婶,银鱼儿,九连三个,俱是喜笑颜开,连连吆喝再来。
正热闹着,就听有人在敲院门,敲三下,停一下,很有节奏感,同时有个声音试探着问:“有人在吗?”
正担心输得连奶粉钱都没有的阿真顿时松了口气,连忙打发九连去开门。
九连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去了,银鱼儿则在原地喊他,等你回来~~
阿真转头看李婶。
李婶问:“怎么了?”
阿真:“……”
八卦啊,这么明显的暧昧八卦都没人分享……
第五十四章
九连开了门,却见门外站一个公子哥儿,很有气势地拎着把扇子,见门开了,便探头探脑地往院里看。
“你找谁?”被打断赚钱机会的九连没什么好气地问。
“请问,姑娘在吗?”公子哥儿却是很有礼貌地问。
“姑娘?什么姑娘?”九连很疑惑。
“你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啊?”公子哥儿狐疑地看他。
“明白不明白还有真假?”九连翻白眼。
“……当然是花姑娘啦!”公子哥儿瞥九连一眼,真恨不得用扇子敲敲他的脑袋,瞧这笨的,非要说得这么明白!
“花姑娘?”九连咀嚼了下,总觉得怪怪的,但还是尽心说明,“这位公子,你可能走错地儿了,我们这只有夫人。”
“夫人?”公子哥儿退后一步,看了看院子周围景致,又想探头往院里打量。
九连急忙拦住:“哎,干嘛呢!”
九连对于几天前深更半夜里,那夫人的小舅老爷对他的‘教导’,可实在是铭记在心,他守不住大门,就不是男人!……
公子哥儿思忖了下,觉得夫人这两个字许是什么花活儿,于是就暧昧地朝九连眨眨眼,手一翻一送,就很熟能生巧地塞了块银子在他手里:“哎,这位小哥儿,别担心,你看本少爷是没钱的人嘛!”
九连顿时更加糊涂了,心说,你有钱没钱的,关我什么事?
便急忙把钱还给他,一来,他家主人谢书安安老板给的赏钱多了,他不稀罕这点碎银子,二来,则是那小舅老爷的余威了……
当然,他是不会承认后者的分量居多的……
那公子哥儿却丝毫不知他所想,以为他嫌少,只忍痛又掏出一块大的银子来,笑道:“小哥儿,别客气,拿着喝茶罢!若是方便,就替我引见引见你家夫人?”
九连是知道自家夫人的身份不大寻常,此刻听说引见,便想这事应该交夫人决断,于是便道:“那你等着,我先去问问。”
公子哥儿忙点头:“那小哥儿快去!”
九连见他等得,便将门掩上,又跑回来问阿真。
阿真先是狐疑地打量了下看起来挺机灵的九连,然后摆摆手,轻描淡写地道:“只拿扫帚打走便是!”
九连纳闷,却仍是走去门边,道:“这位公子回吧,我家夫人有事。”
听到这么明显敷衍的话,公子哥儿脸沉下来,皱眉冷声道:“真是不知好歹!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千娇百媚的人儿,脾性这么大!”
九连正觉得他的话怪异之时,就见那公子哥儿一挥手,原本几个蹲在巷口吆五喝六赌钱的壮硕仆从就奔上前来:“公子?”
“进去瞧瞧。”公子哥儿扑扇下手里的扇子,很有领导气势地发话。
几个仆从顿时大开手脚地往门里进。
小胳膊小腿的九连拦也拦不住,一下就被拍在门上。
眼见院门被拍开,突然闯进几个三大五粗的男人来,阿真还在错愕,李婶却已经悄悄往后门去找人帮忙了,银鱼儿也拉过两个娃娃,随在阿真身边。
“这位公子,有礼了。”阿真起了身,立在银鱼儿身前,并不理会几个仆从,只对公子哥儿略略一点头,“敢问有何贵干?”
几个粗俗仆从无理哄笑:“干你呗!”
阿真站在阶上,嘴边冷笑,淡淡地环视他们一圈,院里顿时安静不少。
那公子哥儿见阿真的低调华丽的穿着,优雅古意的举止,以及不怒而威的眉目神情,却是觉得有些疑惑:“这位姑娘,哦,夫人,我们是不是见过面?”
阿真听他突然天外飞来这么一句,不由失笑,这人!太不敬业了。
那公子哥儿见了她的笑,神情上便流露出恍然来,随即又如被吓到一般,抖着手指着阿真道:“你,你,原来是你!”
阿真奇怪,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大开的门外走进来一男一女,女的端庄温婉,五官纤美,着一袭素色长裙,配高洁珍珠发饰,衬得通身肤质宛若凝脂,男的五官深刻,薄唇紧抿,着一袭青衣布袍,蹬一双利落黑靴,手里缰绳牵着一匹神竣白马。
却正是紫桐,和阿默。
跟两人一同进来的李婶看起来神色放松不少,双手合十,嘴边抿笑地对阿真道:“夫人,我正找人呢,就碰上紫桐姑娘和那位公子了,真是谢天谢地!”
阿默随手将九连从门板上揭下来,又随手将手里的缰绳丢给他,打量一圈院里的闲杂人等,问他:“怎么回事?”
九连默默地接了缰绳捧着,冒汗低头躲避那双黑沉眼睛里的锐利,简洁得不能再简洁地迅速回道:“挑事的。”
他话音还没落,便听‘啊’地一声惨叫,再闻‘噗通’一声重物倒地声,那边提溜着扇子很是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就再无动静了。
几乎是同时的,又听‘啊’声连响,那几个三大五粗的仆从,也随之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九连只觉后背一阵阵发凉,只见那青衣公子一边有些头疼地揉揉眉心,一边轻描淡写地低叹一句:“聒噪。”
九连默默替他接上,聒噪,烦人,于是……
一转头,又见那记忆中端庄温婉的紫桐姑娘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他笑笑,道:“吓到了?对不住,最近心情不好。”
九连再默默地替她接上,心情不好,脾气暴躁……
“路上顺风吧?”
阿真对院里发生的惨案视而不见,只让李婶去做点填肚子的吃食,又和银鱼儿一起端茶倒水,招呼着紫桐和阿默。
“嗯。”阿默应一声,走上前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阿真,才坐下捧茶,道,“瘦了。”
阿真一笑:“精神着呢。”
紫桐吩咐了九连将昏睡在地上的一干闲杂人等打扫清理出去,便在另一边坐下,果然如她所说,微皱着眉,心情不好。
“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阿真自然问她。
紫桐却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对面的阿默。
阿真于是转问阿默:“你知道?”
阿默‘嗯’了声:“紫桐有孕。”
“……”阿真看看紫桐,再看看阿默,“是阿默的孩子?”
紫桐依然微皱着眉:“……”
阿默依然面无表情:“……”
阿真摊手:“好嘛,说正经的,那是谁的孩子?”
紫桐眉头皱得更紧:“我的。”
阿默不发表任何意见,只一径喝茶。
阿真便也只是喝茶,沉默不语。
只他们三个待着的小厅堂顿时只余一片静谧。
突而,阿真放下茶盏,给紫桐阿默续了茶,笑道:“对了,上个月苍梧还来过呢,真不巧没碰上。”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