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之月影风迷

27 第二十六章 结盟


王府内,赵敏看着范遥进入书房,微微一笑:“苦大师一路辛苦了。请坐。”范遥谢了赵敏,在下首坐下。
    赵敏把玩着桌案上的奔马形绿玉镇纸,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才道:“苦大师,玄冥二老已经回府了。鹿先生已经将事情经过告知我,原来那些人是为了杜家而来,这些江湖人处事,实在好玩的紧。”她轻声娇笑,过了好一会,才道,“敏敏有些事情不明白,特劳烦苦大师解惑。”范遥点点头,做了几个手势。赵敏微笑道:“苦大师,不知那擅长使毒的女子是如何从苦大师手中逃脱的?”苦大师比划了一通,又指了指左肩左臂。
    赵敏垂下眼睑,思考了一会:“依大师所见,那女子武功是好的,却不如何高明,想来是她年纪太幼,没有练好。只不过,这女子擅用□□,略有些棘手。这般看来,杜萱儿身上的毒也是她给的。这杜萱儿当真攻于心计,料到我见她死后定要焚尸,故而向那女子讨了此毒,让人触之即中,幸好苦大师机敏,识破了她的奸计。只是那几个黑衣人没有捉到,留着恐是祸患。”
    范遥打了几个手势,赵敏道:“若是只是几个武人,也不怕他成什么气候。杜家能够和汝阳王府对抗,就是仗着杜萱儿那个死丫头出谋划策,现在杜家父女都已不在,看谁还敢和汝阳王府作对。”
    赵敏说完,微微出神,不知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回过神后,对范遥道:“苦大师,你能否认出那用毒女子的武功家数?”范遥拧眉,手举到半空,比划了两下,又停下来。赵敏一笑,将笔墨推到桌案边上。范遥走过去,写了起来。
    赵敏待范遥停笔后,拿起素笺细读。片刻后,她放下素笺,道:“苦大师,我自从听到那女子擅毒,便想起一个人——展月影。当初派人去找峨嵋派的麻烦,本来一切顺利,可是半路杀出这展月影,功亏一篑。这展月影是当年汉人五绝之一‘东邪黄药师’的传人,又是魔教‘蝶谷医仙胡青牛’的师侄,医毒双绝,当真非同小可。”她顿了顿,微笑道:“我曾见过这展月影,医术确是不凡,可惜她拒绝我的邀请,不肯前来。这次听到玄冥二老对那女子的描述,年龄、相貌都想近,就猜想会不会是她。苦大师武艺渊博无比,也是不识那女子武功家数,这般看来,十有八九便是失传已久、连峨嵋派也不甚清楚的桃花岛武学了。”范遥闻言,对赵敏打了几个手势。
    赵敏吐了吐舌,笑道:“苦大师过奖啦。这只不过是敏敏的推测,事实如何还不敢断定。苦大师一路劳顿,敏敏还麻烦你,真是过意不去。苦大师请回去休息罢。”范遥施礼,退出书房。他向自己房中走去,心下盘算:郡主智计过人,展月影又和阿猫几人照过相,这件事定是瞒不住了。今日救走杜萱儿的黑衣人,定和她有关,说不定便是武当派的一代弟子,有杜萱儿在,他们应该知道调查汝阳王了。现在看来,要找机会暗中行事,传递消息。只是不知他们现在是否还在大都?
    张松溪、展月影等人回到大都,在民房中等待杜萱儿醒来。
    第二日上午,杜萱儿慢慢醒转。她起身想要下床,不料双腿无力,竟然摔倒在地。这时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她抬头看去,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长身玉立,五官清秀,眉目温雅,只是略有沧桑之色,见杜萱儿望着自己,忙道:“杜姑娘,你醒了。在下听见房中有响声,进来看看,失礼了。”他走过去,扶着杜萱儿坐在椅上。
    杜萱儿反复打量他,并不说话。男子笑道:“在下武当殷梨亭。是月影把我们找来救你的。杜姑娘放心,这里很安全。”
    杜萱儿起身施礼:“多谢殷大侠深入险地,相救小女子。殷大侠大仁大义,小女子永世不忘。”殷梨亭急忙还礼:“不是殷某的功劳,是几位师兄弟齐心合力,才将杜姑娘救出。”杜萱儿道:“殷大侠可知月影现在身在何处?”殷梨亭道:“月影和三位师兄弟出去打探消息,在下留在这里看护杜姑娘。杜姑娘刚刚苏醒,未曾进食,厨房热着粥,我去拿来。”说着便出去了。
    杜萱儿走到窗前,向外看去。她知道自己已经脱险,只是想到自己孤身一人,流落江湖,而汝阳王贵为王爷,报仇雪恨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不免心中凄凉。
    殷梨亭端粥进房时,正见杜萱儿站在窗口,便提醒她道:“杜姑娘,你中毒已久,身体虚弱,还是少吹风的好。”杜萱儿转身道:“谢殷大侠提醒,小女子记下了。”走到桌边,坐在椅上就要端起瓷碗。殷梨亭忽道:“且慢。”
    杜萱儿不解,转头看着殷梨亭。却见他递过来一方帕子,道:“杜姑娘,这粥热得很,你又长时间没有进食,不好等它晾凉,就拿帕子垫在手上,慢慢喝罢。”
    杜萱儿愣愣的看着那方帕子,半响才道:“谢殷大侠。”接过帕子垫在手中,把碗放在上面。殷梨亭道:“杜姑娘,你慢慢喝,在下先出去了。厨房里还有月影抓来的药,等一下你再喝。”杜萱儿点点头,殷梨亭返身带上门,出去了。杜萱儿喝了两勺粥,眼睫颤动,一滴眼泪落入碗中。
    展月影从外面回来,殷梨亭便告知她杜萱儿已醒。展月影进入房内,看见杜萱儿对着空碗发呆。杜萱儿听见门响,见是展月影,勉强笑道:“展姑娘,我真应该多谢你了。”展月影道:“说什么谢不谢的。杜姑娘,你今后要怎么办?”杜萱儿神情茫然,低声道:“我也不知。我娘是个家道中落的小姐,她去世前就没有娘家亲人了,我爹因为入朝为官,被祖父逐出家门,我实在不知要去哪里。”展月影也觉为难,只得道:“这件事慢慢商议,先把你身上的毒解了。”
    杜萱儿定定的看着展月影,忽然泣道:“展姑娘,多谢你大恩。”扑通一声,竟然跪在地上。展月影一惊,连忙扶她起身:“杜姑娘,我见你心思敏捷,是个人物,不愿你不明不白死去,才加以援手,你不必这般客气。”
    杜萱儿抬头,正色道:“展姑娘,你我性格投契,我也不在你面前做戏了。从今日起,你不但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朋友,你愿不愿把我当朋友?”展姑娘放开她,自己坐下:“月影与杜姑娘同患难,又蒙杜姑娘不弃,也算是朋友罢。”
    杜萱儿皱眉道:“展姑娘此言何意?”展月影以手支颐,轻笑道:“你又改辙易途了?”杜萱儿看着展月影半响,长叹一声:“罢了罢了,我的手段都被你看穿了,我也不和你玩了。要不是看你对我的胃口,我还懒得做戏呢。”展月影一笑,带着几分调皮:“若不是你对我胃口,我还懒得拆穿你呢。”杜萱儿闻言,忍俊不禁。两人相视一笑,极是开心,展月影进房以来愁云惨雾的气氛也被冲散。
    展月影一笑之后,又道:“萱儿,你现在已经脱险,只是须得改名换姓,杜萱儿必须死去。”杜萱儿面上犹豫之色一闪即逝,双眉一扬:“这有何难?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活着就有报仇雪恨的可能,大仇得报后再改回来便可。”展月影赞道:“萱儿好决断。”顿了顿,又问,“你日后可有打算?”杜萱儿低首,神色黯淡:“我哪有甚么打算,眼前之事,先找个地方落脚罢。”
    午时,俞莲舟、张松溪、莫声谷陆续回来,杜萱儿谢过众人,张松溪向杜萱儿问起汝阳王府之事。杜萱儿道:“汝阳王之事我曾听先父提起,蒙古皇帝封他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对他极为看重,又将西域各国进献的武士赐予他。只是,近年来汝阳王四方招募了不少武林高手,蒙古皇帝已经渐起疑心,对汝阳王的兵权也有所限制。”
    张松溪道:“眼下之事,是杜姑娘养好身体,找一个落脚之地,汝阳王之事,咱们暗中调查,看来汝阳王意图对付中原武林也不是一两日了,咱们首要之事是将此事禀报恩师,看他老人家之意。”俞莲舟道:“事关重大,请杜姑娘到武当山一叙。”
    展月影一直没有言语,闻言双眼一亮,忙道:“二哥,不如让萱儿在武当山落脚,如何?萱儿知晓朝廷之事,咱们调查汝阳王要多多倚仗萱儿。萱儿一介孤身女子,又不懂武艺,而且此事非同小可,极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藏身武当也可避祸。”莫声谷闻言,连连点头。张松溪并不言语。
    杜萱儿道:“张大侠,萱儿一介女子,去武当山确实多有不便,可是萱儿对朝廷有些了解,于各位有些用处,如若不弃,萱儿落脚武当山下,张大侠意下如何?”张松溪点头道:“杜姑娘心思缜密,思虑周全,如此安排,再好不过。”展月影道:“萱儿,你死而复生,必要隐姓埋名,现在想一个化名,只是未免他人联想,还是不要姓杜的好。”杜萱儿微一思索:“既是如此,我姓木,至于名讳,就叫菲儿。”展月影一笑:“好,从现在起,你就是木菲儿。”
    殷梨亭道:“四哥,咱们现在是留在大都,还是先回山上?”张松溪道:“咱们暂且离开大都,回武当山。一是将此事禀报恩师,二是帮助木姑娘在武当山下安身。”
    俞莲舟、殷梨亭、莫声谷纷纷点头,展月影道:“四哥,我还要留在大都几日,菲儿一路上麻烦你们照料了。”她转头对木菲儿道,“菲儿,我现在开方,你安身后照方服药、调养身体,不出一年,身体就无碍了。”
    木菲儿道:“你和王府的人已经见过,还留在大都?”展月影道:“我自会小心,你不用担忧。”众人纷纷相劝,见展月影心意已决,又知她小心谨慎,轻功了得,脱身不难,便不再劝。众人随意吃了午饭,便动身启程。
    展月影在大都等了五天,终于在第六天等到自己要等的时机。第六天上午,范遥带着几人离开大都,展月影远远跟在后面。到了傍晚,范遥一行人投了店,展月影另找地方休息。
    到了半夜,展月影换了一身夜行衣,蒙住脸面,来到客店之外。她虽不知范遥住哪间房,却也不怕找不到他。从怀里取出一只瓷瓶握在手中,感觉瓶中小虫不断撞向哪个方向,便向哪个方向走去。她轻功高妙,又极机警,客店中除了范遥一行也没有会武之人,却也无事。她凭着小虫的指引来到一扇窗外,正要敲窗,两枚钢镖破窗而出已近身前。她拔剑击落钢镖,人已不在原地。一个身影从窗中蹿出向她扑来。她低声道:“大师,是我。”
    那个身影立时停下,月色之下,红发疤面,正是范遥。他不在院中停留,立刻进房,展月影闪身进入,回身关上了房门。范遥并不点灯,坐在椅上。展月影目能夜视,黑暗之中也看出范遥满面怒色。她拉下面巾,轻声道:“大师,月影此来,是有事相求。”范遥哼了一声。
    展月影在黑暗中道:“大师,虽然你栖身王府,月影也不相信你真心投靠朝廷。大师指点月影武艺之时,月影就已看出,大师一身绝艺、颇为自负,又是各种武艺兼修、胸襟气度着实不凡,似大师这等人物,岂会甘为朝廷鹰犬、为异族卖命?济南海沙派之事,幸得大师出手相助,由此可见,大师投靠王府并非出于真心。大师何故潜身王府,月影不敢擅自推断,可若说大师是为了汝阳王效力,月影是万万不信的。故而今夜来此,有事相求。”
    范遥见她黑暗之中,面目不甚清楚,只是一双眼睛宛若明珠、闪亮动人,心中一动。他做了两个手势,问展月影所为何来。展月影一笑:“月影得知当今武林有人准备对抗朝廷,故而斗胆前来劳烦大师。”范遥眉头紧皱,又做了几个手势,训她轻信他人。
    展月影正色道:“大师,月影不是谁都找的,因为大师是大师,月影才将此事与大师商议。”范遥瞪了她一眼,转过头去不再理她。展月影自觉没趣,嘟嘴道:“此事劳烦大师了,月影明日便即离开,若是有事希望大师告知。”从怀中取出几个纸包瓷瓶,放在桌上,“大师,月影盘算良久,不得善法,才会在今夜冒险来此。跟踪王府之人,实属无奈。月影也知此举太过凶险,断不会再犯。”展月影说完,站起身准备离去。
    范遥做了两个手势,问她离开后要去何处。展月影道:“月影有事,要先回桃花岛,事情处理好再回中原。”范遥做了两个手势,末了指了指桌上的药,古古怪怪一笑。
    展月影脸面微红,讪讪道:“大师有理,凭着月影的□□也无人能留住月影。”她向窗口走去,一边蒙上面巾一边口中低声嘀咕,“给你送药你还笑话我只能借此脱身。”范遥听觉何等敏锐,自然尽数听到,忍不住一笑。展月影从窗子缝隙看外看去,见外面无人,推开窗子闪身出去,瞬间不见踪影。范遥见她去了,收好那些药物,再无睡意。坐在窗边,慢慢等着东方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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