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燃,相思烬

102 千里冰封


等我遥遥转醒,唯一的感觉就是冷。入骨入血的冷。
    视线渐渐的清晰,入目的竟是漫天的紫雪!不是我昏迷前所见的那种淡淡的紫而是浓郁的深紫,纷纷扬扬,铺天盖地,其美言语不可尽述。
    呆呆愣了好久,我才意识到我是被背在一个人的背上。
    “萧白?你们真的救我出来了?!”
    我惊讶的呼出声,呼出的雾气打在他的脸上,连他的侧脸我都看不分明。
    萧白没回我,我皱皱眉看了看四周。茫茫雪原,紫色天地,除了我们两个,哪还见的到半个人影?
    阿紫呢?延枫呢?!
    “萧白,延枫呢?我们这是去哪?回翎羽?延枫先回去通信了?”
    问着问着我自己都觉得不对劲。如果我真的被救了,暗君临会不知道?他怎么可能这么好心的任我们离开?更何况就算要回翎羽报信,萧白不是更适合吗?
    “萧白,这到底……”
    我话还没说完,萧白的身子居然晃了晃然后带着我一起倒了下去,哪怕如此,他依然是下意识地护着我的身子。
    我惊疑的爬起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满身的血和心口处一剑穿心的剑伤。
    “萧白!!”
    我白着脸摇摇他的身子,可他一直闭着眼不理我。
    身体里的血都冷如冰雪,我明明知道暗君临不死,萧白就不会死,可这样的伤太真实,他的脸色太苍白,身子太凉,以至于我有种他不会再醒来的错觉。
    为什么?……我昏迷前明明没有看见他受这般致命的伤!谁伤的?……延枫为什么不在?……
    延枫?……
    不会的……
    我简直是下意识的讽笑。怎么可能呢?暗箭伤人,畏罪潜逃……这根本不可能是延枫做的事!
    强压下心底慌谬的猜想,我强打着精神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一望无际的雪原,视线的尽头是横贯东西的长河。如果我记的不错,这里是宛河?那岂不是过了这条河就到了翎羽的边境了!
    刚刚微喜了下,我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我自己情况都不好,再带着个重伤号就算徒步走到边城去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更别说还要渡条这么深的河……
    我苦笑下,老天真是会跟我出难题。
    深吸口气,我蹲下来一股作气的把萧白搬到了背上。脚陷进雪里,背后陡然一沉,本来就失力的我很有趴地上的冲动,还好被我稳住了。
    “萧白,我辛辛苦苦把你弄回去,你可不能跟我来点三长两短!否则我投你下宛河喂鱼!”
    我咬咬牙一步一个深坑的开始了我的漫漫长路。
    一路来到宛河前,累的只有出气没有入气的我只得出来一个结论,再苗条的男人也要减肥,实在是为难我这个女人……
    不过难得上天对我好了点,偌大的河面竟然结了一层冰层,直接解决我最头疼的问题。
    冰层不知道结不结实,我只好以防不测的把整个身子都趴到冰面上,拖着萧白,匍匐前进。
    手和脸都冻的麻了,可身上却累的流了一层的汗。等我看到宛河的边界时,我的体力几本上已经到达了极限,完全是靠着毅力继续前进。我想,现在随便给我个狗窝我也能睡的无比的香甜。
    我微微抬头看了看对面,憋着一口气准备一股作气的过去时,一阵“喀嚓”地清响却接二连三的响起,拉着萧白的手也徒然一沉,完全没有心里准备,我被他带着直往后移。
    等我调整视线看见怎么回事时,我和萧白已经双双一头栽到宛河里了。
    大惊的浸到透凉的河水里,我才明白为什么最危险的河中央冰层没破反而是河岸的破了。
    是雪!越靠近翎羽雪就下的越稀,所以河岸的冰层才会最脆弱。
    不带这么玩的……
    我真的没力气了啊……
    冰凉刺骨的河水灌进肌肤,浑身都打了个激凌。我所有的努力只是维持着我们的身子不要下沉,所以只有任由涌动的河水带着我们冲往下游。
    大大小小的冰块浮在河下,我们简直避无可避。所以恍惚中看见那么大的一块冰板就挡在萧白后脑的不远处时,我吓的魂都要散了,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凑过去死死的护住了他的身子。
    下一刻我的后腰就直接狠狠的撞到了冰角,原本被寒意麻木了的神经却涌起一阵猛烈的疼痛。
    不知道呛了多少口水,明明感觉就要死了,可意识却无比清晰的感受着肚子里的疼痛。
    死都没这恐怖!
    我绝望的感受着一阵阵的剧痛把我的意识淹没,连无意间扎入左手心的倒钩也没发现。我只知道我们身不由己的被我左手上的力带着渐渐往上浮,力气透支的我只是凭着剧痛的提醒才倔强的没有松开萧白的手。
    被一支粗糙的大手拖上河岸的我最后能做的不过是气若游丝的呢喃了句,“救救我的宝宝。”
    抱着一丝希望极力回头瞟了瞟的我,在看到河岸边那蜿蜒的鲜红时,终是惨然的笑着昏死了过去。
    萧白,起码我还救出了你,我,应该高兴吧。
    再等我醒过来时,完全没有清醒的意识,整个人都是模糊的,脑子晕的厉害。
    “姑娘,你终于醒啦,喝口药吧。”
    憨厚的嗓音响在我耳边,浓苦的药汁一点一点的流进口里,熟悉的感觉,莫名的想哭。
    “哎,姑娘哭什么啊?哪不舒服?我再去请郎中来!”
    汉子一脸焦急的放下药碗就要离开,我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
    “不用了……只是能帮我在药里加很多、很多的山渣吗?……麻烦了。”终是止不住心里的酸楚,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大汉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摸着脑袋“哦”了一声端着药碗就出去了。
    逃也逃出来了,萧白应该也没大事了,延枫我也找不到,宝宝……也没了,躺在床上,一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像一个人拼搏努力的太久,突然一切都沉埃落定时,那种空虚的寂寞。
    “姑娘啊,药好啦!”
    大汉推开门走过来笑兮兮的把我扶起来靠好,一口一口的喂我喝药。
    “没见过你这么怕苦的姑娘哟!放这么多山渣,只怕甜的都腻了吧。”
    我浅浅的笑笑,“嗯。”
    是甜的都腻了……那么聪明的延枫也干过这么傻的事啊。
    “说起来,姑娘你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啊!今个儿我发了疯,想试试那垂钓寒江雪的雅兴,居然把你给钓了起来。郎中可说了,再在那水里呆一会不给淹死了,也给冻死了!你说,是不是老天保佑?”
    “是啊……的确是老天保佑……”
    它老人家保佑了我这条命,其余的什么也没给我留下。
    “哎哟,这、这、这怎么又哭了?小心哭坏了身子!你现在要好好养生!”
    我擦了把泪直接端过碗喝了个干干净净,然后递到他手上,“放心吧,我的眼泪本来就没多少,也该哭干了。以后不会了!”
    大汉听我说这话又看着手里的空碗,眉开眼笑。
    “这才对嘛!来来,把这碗药也喝了。”言罢又递过来一大碗药。
    我愣了愣,“刚才那碗祛寒的,这碗干嘛?”我摸摸额头,“退烧?”
    “不是,唉,我们这小村庄,没啥有本事的郎中,你这发烧一时还不好退,这碗是安胎药啦。”
    “噗”的一声,药碗打翻在床上,滚烫的药汁溅了我一身。
    “天呐,明知道你没多少力气我就不该让你拿碗!烫着没啊?”
    大汉七手八脚的扒弄我身前的药碗和药渣,我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自觉的用了好大的力。
    “你刚才说什么?!”
    “我问你烫着没啊?”大汉看了眼我抓着他的手碗,一脸心疼,“神呐!都起水泡了!你等等我啊。”
    我翻起身拽着他的衣服,语气小心翼翼的,真的别玩我,我玩不起了……
    “你刚才说,安胎药?”
    大汉笑着看了我一眼,“对啊!你有喜了,而且这种恶劣条件下都还没小产,而且你相公那么致命的伤居然还活着!天呐,你们俩这可都是神迹啊!要不咱怎么说你们是老天保佑咧!”
    我傻傻的愣在那,大汉憨厚的笑笑,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再去煎一碗,你好生休养,郎中说了,你这身子还是小心照料的好,别再有啥大的碰撞了。”
    大汉出去了,而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一动不动,我几乎以为我是在做梦。
    宝宝没事?我的宝宝竟然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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