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隋

完本感言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蔚蓝的海面上闪着点点金光,闪得让人睁不开眼。
    沐浴在温暖的晨曦下,林河坐在合金的轮椅上,张开手遮挡着眼前有些刺目的水光。
    银铃般的笑声在清晨寂静的沙滩上忽地回荡起来,林河回过头看着在父母陪伴下嬉笑着打闹的小女孩,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林河是个被抛弃的孤儿,小时候的一场高烧,让他失去了行走能力,那是个和今天一样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日子,他被记忆中面容早已模糊得只剩下轮廓的父亲和母亲带到了这片有着象牙白般细沙的美丽沙滩,然后他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海岸边的公路上,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静静地停着,驾驶座内如狮子般强壮的中年人透过车窗,望着在沙滩上痴痴地看海的林河,他记得第一次见到林河时,那个六岁大的孩子在黑暗中双手是血地在涨潮的沙滩上爬着,只为了活下来。
    “二十年了。”中年人自语着,每年的这一天,林河都会来这片沙滩,看一天的海。
    遥远的海面上,一艘熄火后随着波浪轻轻摇摆的白色快艇上,半跪在船舷边的狙击手透过瞄准镜看着那个因为长期缺乏日照而肤色如死人般苍白的青年,手指滑落在扳机上,十字准星对准了青年的眉心。
    三合会白纸扇,美国唐人街大龙头吴梓穆的得力心腹,出道两年,死在手上的只有三个人:洛杉矶黑人帮派葛洛夫家族的叛徒斯莫克,意大利黑手党佛瑞利家族的教父法兰科,史丹顿山口组的初代目葛西一树,每一个都是**巨擘,手上沾满血腥的枭雄人物,但是最后都无一例外地在穷途末路的绝望中死去。
    作为一名职业杀手,狙击手对于自己的每个任务目标都会仔细搜集各种有关的情报,但是对于这个深居简出,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三合会白纸扇,他只有委托人送来的一张小纸片上的内容,一张模糊的坐在轮椅上的青年照片和这片沙滩的地址以及日期。
    沙滩上,打向海岸的浪花溅湿了盖住林河双腿的羊毛毯,不过林河却恍然未觉,只是放下了遮挡阳光的手臂,感受着那种温暖。
    海滨公路边,中年人走下了车子,海风吹乱了他的满头卷发,他和身后两人都是保护林河这位白纸扇的,突然间他的瞳孔如针孔般收缩了一下,他捕捉到了遥远的海面上闪过的一抹瞄准器反光。
    刹那间,中年人瞬间拔枪开火,炸裂的子弹出膛声打破了海边的寂静,惊起了停落在礁石上的无数海鸟,身后两名三合会内的双红花棍则是如同猎豹般窜出,掠向沙滩上的林河。
    又一声呼啸的刺耳枪声响起,快艇上,狙击手的手指从扳机上落下,望着远处因为枪声而混乱一片的沙滩,发动了快艇的发动机,平静的海面上随着一阵轰鸣声,快艇在飞溅的浪花中消失在了赶到沙滩上的中年人的视线中。
    林河低下头看着胸口白色的衬衣上如同盛开的鲜花般渗出的鲜血,整个人无力地从轮椅里滑落,摔在了打上岸头的海水里。
    冰冷的海水中,林河的意识涣散了起来,脑海里过去经过的景象如同走马灯一般流转,最后定格在了那个温暖的清晨,他被父母带到海边的画面中,然后便是一片最深的漆黑。
    …
    就像是做了一个最长的梦一样,醒过来时,林河觉得脸上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在舔着自己,软软的,温温的,感觉很舒服,‘我没死。’随着这个念头,林河睁开了双眼,视线中一只通体雪白的波斯猫从自己的胸膛上轻巧地跳下了地,然后讨好地叫唤了起来,围着他打着转。
    “这里是哪里?”直起身,看着四周古色古香的陈设,林河一下子愣了愣,而这时那扇雕花的梨花木漆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黑色短打汉服,领口肩上别着鹰犬交错的赤色铜徽的彪形大汉闯了进来。
    “公子,您醒了。”彪形大汉看着直起身的少主,躬身行礼道,对于他来说,虽然大人已经过世,帝都的那些混蛋把少主踢到了这个鸟不生蛋的破地方,美其名曰历练,其实是趁机夺取权力,想把李氏给架空掉,不过只要少主还在,帝党和将门集团就不会让李氏倒下,到时候少主迟早能够回到帝都,把那些混蛋发配到美洲大陆去和那些食人生番一起挖矿。
    “公子?”看着面前身高将近一米九,阔脸大眼,目光凶悍的彪形大汉向自己行礼,还口称公子,林河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急忙看向自己的身上,才发现自己穿着一袭白色的汉服,双手白皙,手指修长,而声音也变得清亮悦耳,很显然这不是他原来的身体。
    林河一下子站了起来,风一般到了屋内摆放的镜子前,看着里面那张清秀得如同女孩子一样的少年脸庞,才发现自己竟然能够站立行走,一时间他呆立在了镜子前。
    “公子,您怎么了?”看到自家公子听了自己的话,便冲到镜子前不声不响地站着,样子吓人,彪形大汉有些慌了,他和其他人可都指望着公子能带他们回帝都,可要是公子出了事,他们这些人就等着一辈子留在非洲,别再想回去了。
    听到彪形大汉那炸雷般的惊呼声,镜子前的林河猛地清醒了过来,眼下这情形他绝不能给那彪形大汉给看出不妥来,还得想办法弄清自己现在的身份,他不想再死一次,失去这可以在阳光下自由地奔跑的机会。
    看到那彪形大汉大步走到自己身边,林河也不管其他,直接捂着头作势便倒,双眼一闭,好像昏厥了过去一般。
    “公子,公子。”一把扶住林河,彪形大汉乱了手脚,公子虽然看上去文静秀弱,可身体一向很健康,怎么会三日之内突兀地连倒两次。
    “来人,快来人。”把林河扶上床,彪形大汉朝门外大声喊了起来,只是片刻,两名同样身穿黑色短打汉服的大汉便应声进来,一脸的杀气。
    “大人,公子怎么了?”两名李氏的公府兵卫,看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自家公子,都是吃了一惊,连忙出声问道。
    “没见公子病倒了吗?”彪形大汉喝骂着,咬牙切齿的神情让人不寒而栗,“一定是安波柱的那个老匹夫。”彪形大汉猛地想了起来,三天前那场饮宴,天生海量的公子只是没喝多少便醉了,自己当时还以为公子喝不惯当地的这种土酒,现在想想这其中一定有鬼,安老匹夫说不定早就给帝都的那些混蛋给收买了,在酒里下毒要害公子。
    彪形大汉越想越觉得可疑,脸上神情也变得越发狰狞,公子虽然形同流放,但仍是李氏的象征,只要公子还在,大小姐还在,李氏就不会倒,回到缇骑司是迟早的事情。
    “他妈的,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医生啊。”见两个部下傻站在那里,彪形大汉骂了起来,接着口中狠狠地诅咒起了帝都的那些文官。
    林河躺在了宽大的软榻上,眼睛偷偷地瞄了眼一旁案几上放着的一封淡紫色的信笺,看到上面写了‘神秀亲启。’于是便猜测着这应该就是自己的名字,再加上刚才那彪形大汉口中所说的‘李氏’,却是口中低语道,“李神秀。”
    那彪形大汉耳目灵敏,听到醒来的公子忽然好端端地念起自己的名字来,回头看去只见公子脸上一脸的茫然之色,心里面一沉,他忽然想到了帝国在非洲驻军里盛传的那些土著会巫术的传言,难道公子是给人下了咒。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响,却是当地都护府驻军的医生给李氏的公府兵卫全部带了过来。
    林河看着围着自己站了一圈的医生,心里面有些紧张,他虽弄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可是也明白如果自己被这些医生瞧出些不妥来,那个口中言必称公子的彪形大汉一定会让他死得很难看。
    看着一问三不知的美人公子好像把什么东西都忘了,帝国驻非洲的埃及都护府的几个军医官互相聚在一起讨论了一会儿后,其中一人朝那彪形大汉陪着小心说道,“哥统领,公子得的是失魂症,脑部受创,恐怕是连自己姓名都给忘了。”
    “放你娘的屁,公子怎么可能得什么失魂症,我看是你们这群庸医没本事,该把你们全都调到沙漠里挖沙子。”彪形大汉听完这些军中医官商量了半天后得出的结论,差不多快把肺都气炸了。
    在彪形大汉的骂声里,几个军医官慌忙地离开了公府,李神秀虽是帝国世袭的公爵,可是如今给内阁的文官老爷赶出了帝都,弄到这偏远的非洲来,保不准哪天就稀里糊涂地死了,还是少沾边的好。
    几个军医官走的时候,没敢把在李神秀身体里检查出的一种可以令人痴呆的毒药残留物告诉彪形大汉,帝国高层的那潭水实在深得很,李神秀虽然带来了两百号公府兵卫,个个都是精锐好手,可是在这里,安大都督才是地头蛇,正所谓现官不如现管,他们可都还在昆仑都护府呆着。
    “公子,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哥舒高,你三岁的时候,我就是你的贴身侍卫。”房间里,彪形大汉看着神情间的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公子,搬了把椅子坐在边上,开始从公子小时候的事情说了起来。
    林河越听越惊讶,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叫哥舒高的彪形大汉口中的帝国到底是哪个朝代,但是他能肯定的是,自己现在待的地方是埃及的开罗,帝国在非洲唯一的都护府驻地,用来保护帝国海军在埃及的港口,以维持帝国对海上贸易的垄断。
    而他现在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李神秀,出身帝**中名门,从祖父开始那一辈就一直把持着帝国缇骑司的权柄,是帝国的将门集团在帝国情报系统里的强力部门,只不过到他父亲的时候,因为英年早逝,导致出现了权力交接的断层,而被内阁的文官集团找到机会,夺取了这个重要部门。
    不甘心的将门集团,自然把年幼的李神秀推了出去,十三岁的时候就成为了缇骑司历代以来最年轻的千户,然后一年的时间里,连续办了几件朝廷中枢官员贪墨舞弊的大案,让文官系统的大理寺颜面扫地,接着就被恼羞成怒的文官集团明升暗贬发配到了非洲。
    从小性格柔弱,家里有个厉害的姐姐照顾自己,进入缇骑司以后,所办的几件大案其实都是将门集团早就安排好的,而他只是个被提着线,照剧本演出的傀儡。
    这就是林河目前从彪形大汉的话里,整理出来的有用信息,从小双腿残废,被遗弃的林河自从被那位唐人街的**教父吴梓穆收养以后,一直以来都只是安静地生活,直到吴梓穆遇到了麻烦,他才成为了三合会的白纸扇,发掘出了自己在军师方面的天赋。
    看着床榻上的公子毫无反应,彪形大汉额头青筋跳着,他虽然性子暴躁,但却不是什么粗鄙莽夫,刚才那几个军医官神情间遮遮掩掩,分明是心里有鬼。
    “公子,你好好休息,我出门办点事。”哥舒高离开了,临走前他在房间外布置了平时数倍的人手。
    “新的人生吗?”看着彪形大汉,一个人躺在床榻上的林河看着远处镜子里映出的少年样貌,自言自语了起来,“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了。”
    呢喃间,林河沉沉地睡去了,他对过去的人生没有多少留恋,不管在哪里,他都只是想好好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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