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那副紧张样儿,不禁莞尔。
“小主人折煞鄙友了,万万不敢。”他低头施礼,太阳明晃晃地照在他额角上,竟似有一滴晶莹的汗珠渗出来。
“唔,病人本当静养,也不便多受打扰,那……就不去相烦了。”我瞧着他,理了理袖口,略作沉吟,“不如待我回去,立即命人备些上好的药材补品,送去少堂主府上,聊表心意。”
郑松涛听了我前半段话,本已神色放松下来,待到听完后半句,脸色顿时大变。
“不不不,万万不敢劳烦小主人,若还送药去属下家中,更是决计不可的。”他抬眼望着我,满脸恳请,原本白净的面皮急得也有些涨红了。
我瞧着他,强压满肚子的好笑,微微皱起眉,语气中带了些嗔怪的意思,“少堂主这般说法当真让人为难,我若不知倒也罢了,可现下知道却要当做不知,岂非大为不识礼数?不便前去探望也就罢了,可是连药也送不得,却是为何?”
“这个……”他抓着药包,眼神游移不定,一脸踌躇不决。似乎正在衡量,是让我去看风林婉的影响大些,还是让我把这事儿捅到他家里去的影响大些。
衡量了半天,他终于同意带我去看那位朋友。于是,我带了落雁,随他转过街角,进了一条巷子,七拐八绕来在一个小院门前。
“此处简陋,委屈小主人了。”郑松涛对我抱歉地一躬身,推开院门。
院子里一口井,几个石凳,两间小屋有些破旧,屋后大树下,杂草都长得老高了。
咿呀--
一间屋子的房门推开,里头走出个老妇人,瞧见我们立即迎上来:“郑公子来了。”
郑松涛朝屋子那边瞥了一眼,轻声道:“张妈,姑娘今日可好些么?”
那老妇人点点头:“姑娘现今较之刚来时候,虽不见大好,但也不曾转坏。想来再过些许时日,慢慢调养便会全好了。”
我在一旁边听着,抬眼向房内望了望。如今她离开喜乐坊,不再去闻那个下了药的檀香,自然不会加重转坏。但要想全好,还需我的解药才行。
进去屋内,一股药味浓重扑鼻。郑松涛歉意地对我笑笑,来到床边,俯身轻轻唤道:“小风,小风,我家小主人,赫连小姐前来看你了。”
我慢慢靠近床前,当视线接触到帐幔中的人,心里顿时一紧,内疚感滚滚涌了上来。
风林婉双目微合躺在床上,本来小巧的脸更加苍白消瘦,单薄的衣裙衬在身上,仿佛沉重的负荷,满头长发披拂下来,整个人愈显孱弱,好似一阵风就能卷走的模样。
郑松涛坐在床畔,将她散乱的长发缓缓理好,动作轻柔得就像不敢碰触一般。随着一声声低唤,他的眼眶慢慢泛红,目光中晶莹点点,犹如暗夜里摇摇欲坠的星辰。
唉,我心中暗自叹气,有道是患难见真情,委屈他们了。
“少堂主,还是不要打扰小风姑娘休息了。”我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
“是,属下失态,小主人见笑了。”他连忙起身,退开几步,尴尬地背过身去,低头擦着眼睛。
我趁此机会微微倾身,伸手探至风林婉的鼻端,指尖轻弹了两下。
出了屋子,来到院里,我看着郑松涛正色道:“少堂主的朋友似乎病得不轻,可请大夫诊治了么?”
“请是请过的,但却丝毫不见好转。”他微微垂目,神色悲戚黯然。
“那定是大夫医术不济,外面那些郎中,个个自诩华佗再世,其实都是骗人的。”我摸着下巴,沉吟片刻,“容园里有位老先生,精通医术,待我明日将他请来为小风姑娘瞧瞧如何?”
“这……”他猛地抬眼看着我,一脸惊喜,“属下如何敢去劳烦有琴家的大夫?”
“哪有什么劳烦?”我摆摆手,不以为然,“我叫他来,他自然要来,少堂主不必顾虑。”
郑松涛闻言举袖擦了擦眼,忽然一撩衣摆,对我单膝跪倒:“小主人厚德,属下永世不忘。”
“哎唷,少堂主快请起。”我连忙朝他伸手示意,笑微微道,“我是赫连家的小姐,你是赫连家的下属,小风姑娘是你朋友,唔……好像还是个不一般的朋友。都是自家人,何须言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少堂主太客气了。”
他的脸微微一红,讪讪地笑笑,站起身来。
“既如此,我先告辞了。明日此时,便请那位老先生过来。”
“属下恭送小主人。”
“不必了,少堂主快去照顾你的朋友要紧。”我对他一笑,带着落雁折返大街。
回去一路坐在轿里晃着,我闲闲摆弄着发梢,感觉心事又放下一桩。这边的状况也已差不多了,风林婉所中的毒,我已解了,只要再开个方子,调理一月,将她体内积存的残毒清尽,便可痊愈。
至于跑这个龙套的托儿,容园里那个老头子完全可以胜任。而我,还需寻个适当时机,再去提点一下那位少堂主,让他明白自己应该努力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中秋快乐!!!~O(∩_∩)O~
56
56、第55章 ...
次日晌午,我依言将那老头儿带来,给风林婉看病。
那老头子坐在床边,干巴巴的一只手捋着山羊胡子,眯缝起小眼睛,煞有介事地摇头晃脑,一忽儿皱眉叹气,一忽儿沉吟点头。害得旁边郑松涛盯着他紧张万分,一阵脸色煞白,一阵脸色发青。
直如这般折腾过许久,将戏份做了个十足十,那老头儿方才歇住,高深莫测地哼哼唧唧半天,终于提笔开了一张药方,我昨日特地交代给他的药方。
这不禁让我大跌眼镜,未曾想容园之中,竟还有这么一位唱做俱佳、潜力无限的优质龙套。
此后,我几乎每天都会过来探望,一则瞧瞧风林婉的恢复状况,二则要让郑松涛对我感恩戴德。
一个月的时间转眼即过,甫入七月,风林婉已然痊愈。
七月流火,暑气也开始退减,清晨的微风尤其带了一丝凉爽。
风起纱帘,于身侧摇曳飘舞。我坐在容云阁的临水廊前,端了茶盏,含笑瞧着对面恭敬而立的少年:“少堂主,怎么不见小风姑娘同来?容园景致不错,我还想请她一同玩赏呢。”
“多谢小主人抬爱,属下与小风愧不敢当。”郑松涛向我深深施礼,神情恭敬恳切。
“这是哪里话来?”我笑眯眯地喝了口茶,“少堂主莫要骗我,小风姑娘怕不是未来的少堂主夫人?既然都是自家人,何必诸多推辞?要不,改日我也请了郑堂主一起,人多好热闹嘛。”
“不不不,小主人,此事万万不可。”他急忙抬头,瞧着我一脸紧张。
我放下茶盏,吃惊地眨眨眼:“咦?怎么万万不可?”
“这……”他登时涨红了脸,不停搓着手,神色踌躇窘迫,半晌才支吾道,“这是因为,家父容不得小风,禁止我二人来往。”
“啊?这可怪了。”我瞪大眼瞧着他,语气难以置信,“小风姑娘不但貌若天仙,而且又有才华,女红针指更是精绝的,真让我羡煞呢。这样好的姑娘,郑堂主因何容她不得?莫非嫌她家贫么?”
“不……不是,贫富倒还事小。”他搓着手,咬了咬嘴唇,难为半天,终于低头嗫嗫地道,“属下不敢欺瞒小主人,小风她本是喜乐坊的歌姬出身,因而家父不容。”
他说完这句话,偷偷抬起眼,小心翼翼地打量我的反应。
啪!我忽然抬手,重重拍了下座椅扶手。一声并不响亮的动静却令他陡然一震,慌忙躬身垂首,不敢看我。
“哎呀!我还当是为了什么,想不到竟会因为这种原因,郑堂主也忒小心眼儿了。”我挥着袖子,说得很是愤愤不平,“歌姬出身怎么了?那又不是她甘愿的!再说了,我以前在村儿里时候,常听一个爱讲戏文的老先生说,自古侠女出风尘!我瞧着小风姑娘就很好了。”
他闻言蓦地抬头,看向我目光闪烁,神情震动,嘴巴开合了几次,才缓缓说道:“小主人宽容善良,不因世俗之见相弃。能得小主人如此一赞,属下与小风感激不尽。”
“哪里哪里,少堂主客气了。”我嘻嘻一笑,乐呵呵地靠在座椅里,歪着脑袋想了想,“少堂主,我瞧你和小风姑娘很是般配呢。若只为了郑堂主不允,便棒打鸳鸯了,岂不是大大地可惜?不如这样吧,以后找个合适的时候,我去为你们伐柯如何?唔,还要再请上有琴公子一起,我们两个共同说合,郑堂主应该不好意思拒绝了吧?”
“谢小主人成全,小主人厚恩高德,属下与小风结草衔环,永不敢忘。”郑松涛立刻朝我下跪行礼,额角磕在石砖上,砰砰有声。那张白净的脸,已激动得满面红光了。
“呵呵,少堂主不必多礼,快起来。”我笑眯眯地挥挥手,看着他起身站好,忽然话锋一转,不无严肃地摇摇头,“唉,少堂主,你可曾想过,这件事即便由我们去说成了,只怕在旁人眼里,小风姑娘也落不得好呢。”
他一愣,茫然看着我:“属下愚钝,请小主人明示。”
“唔,其实这个道理我也不太懂得,只是以前在村儿里,听老先生讲戏文、说故事的时候提过。”我托了下巴,歪着脑袋瞧他,慢悠悠道,“记得那次听老先生讲故事,讲到最后他忽然说,古往今来,不受待见的姻缘多了去了。可是,有的被骂成奸夫淫妇,臭名远扬;有的却赞为才子佳人,万世流芳。你道这是为什么?我说,不知道。那老先生笑了,他说啊,盖因这世上之人都是势利的,对人而不对事。同样不受待见的事情,由两样人做出来,就变了味道。若是平凡之人做的,便要大肆鄙夷;若是非凡之人做的,立马交口赞誉。只因他们评论的并非事情,而是人物。”
我说到这里略作停顿,瞥了一眼郑松涛。只见他凝立不语,低头盯着地面,若有所思。
我微微一笑,理了理衣袖,继续缓缓道:“后来我问老先生,那要怎样才能让不待见的事变得待见呢?他说啊,那端看做事之人的光环有多亮。我又问,什么光环?人又不是神仙,哪里会有光环?他说,有的,只要一个人能有些突出的地方,不管是权力地位也好,名声威信也好,都会被罩上一层光环。于是,站在光环下面,即便身上偶有两处不够鲜亮的地方,外人先被那圈光环迷了眼睛,也就看瞧不见了。”
我说完这段,便不再言语,伸手端起旁边的茶盏。
微风轻动,纱帘拂过我的身侧,阁内一时安静无比。
郑松涛仍旧盯着地面,凝神沉吟。而我则闲闲啜着茶,没有立刻打扰他。
又喝了几口,我放下茶盏,笑眯眯道:“那老先生最喜欢打哑谜卖关子,我到最后也还是一知半解,未全听得明白。少堂主,你可明白么?少堂主,少堂主?”
我连唤了几声,他才猛地惊觉,急忙抱拳躬身:“属下失礼,失礼。今日得闻小主人这一席话,直如醍醐灌顶一般。那位老先生当真是位高人,洞察世事,明辨人心。”
“哦,是么?”我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许是我悟性不够,但不知少堂主都悟出些什么来?”
“这个……”他局促了下,忽然向我单膝跪倒,声音恭敬诚笃,“属下日后定当全力以赴,尽职尽责,效忠赫连家与小主人。”
“啊?”我眨了眨眼,茫然点点头,“哦,知道知道,少堂主不必多礼,快请起。”
“谢小主人。”他站起身,神色之间似乎陡然焕发了不少,对着我深施一礼,“叨扰许久,属下就先告退了,小主人珍重。”
“哦,少堂主慢走。”我笑眯眯地起身离座,“下次记得带了小风姑娘同来啊,”
望着那抹黄色的身影离去,我拂袖回身,倚了栏杆,微微扬起嘴角。
为免于泄了自己的底儿,一些话我不能向对齐尧那样单刀直入,只好编个故事,让他自己想去。好在那郑松涛也是个聪明人,想必他已下了决定,要为风林婉去增强他的权力地位、名声威信了,好将心上人护于自己的光环之下,不受伤害。
理了理裙带,我缓步走向楼梯,悠闲地拾级而上,指尖在扶手上轻点。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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