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景物有些恍惚。浑身上下不住轻颤,好像有股寒气从心里散出来,直散到四肢百骸,冷得几乎冻住了呼吸。
身体越来越重,脚下却越来越轻,摇摇晃晃站立不稳。退一步,再退一步,啪地一下碰到身后的座椅,我一个趔趄,重重跌坐在椅子里。
耳畔轰轰作响,眼前倏尔清晰倏尔模糊,我茫然盯着地面,一瞬间,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眼前有个人影晃了下,落雁的声音朦胧不清,就像从远处传来。
“走开!”我用力挥开旁边的人影,只觉浑身脱力。
那人影又晃了下,从视线里消失了。耳畔的轰鸣也慢慢消失,周围又恢复安静,静得好像脱离了这个世界。
我动也不动,独自坐着,一直坐着。不知坐了多久,才发觉两腿已经发麻,好像千万根细针刺着神经,无比难受。
74、第72章 ...
抬头望向阁外,夕阳已染红了半边天,湖畔树影被拉得很长,像个扭曲的怪人。
两手用力撑住座椅,我挣扎着站起来,扶着墙壁往外走。
这就是真相么?这就是事实么?好吧,我不在乎了!该是我的,不是我的,我都不管了!失去家业,失去势力,甚至失去性命,我都不顾了!我现在只想听一句话,听那个人回答我一句话!
慢慢挪动脚步,走出容云阁。
婢女们侍立在外,一个个战战兢兢,想上前问询,却又不敢,只是看着我欲言又止。我不理她们,艰难举步独行。
我想,我现在的样子一定有些吓人吧?如果照了镜子,或许连自己也会被吓到。但我不在乎了,除了一件事,其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沿着湖畔缓慢前行,双腿的麻木难受渐渐消失,脚步随即加快,我迎着如血的残阳,直奔一个地方。
快步,小跑,发足狂奔。我脚下越来越快,心里却越来越乱。要说什么?要怎么说?我想问的话太多,可是,想听到的回答只有一个。满脑子充斥着这样那样的杂念,混沌纷乱,我觉得,自己就快要疯了。
急促地呼吸,急促地心跳,当我一步冲进书房的时候,里面众人都很错愕,只有一个人除外。
“你们都出去!”我稳了稳气息,沉声对其他人道。但目光却停在一个人身上,从进门第一眼,就停在他身上。
周围的人有些窃语,踌躇着没动,都看向书案后面,那个悠然的身影。
“你们下去吧。”那个身影微微挥手,脸上是一贯的浅笑,漫不经心的浅笑。仿佛从来没有什么事,可以让他的悠然从容激起波澜,就算我此刻的闯入,也不例外。
两侧的人随即散去,书房里顿时静了下来,只剩下我和他,一站一坐,对望不语。
“那样站着不累么?坐啊。”他眨眨眼,微微前倾靠着书案,单手托了下巴,懒洋洋地一笑。
那个笑容让我忽然有种错觉,仿佛时光瞬间倒流,又回到了一年前初见的场面。他还是那个素绫后面的有琴少主,而我,仍旧只是与他初识。
“不必客气了,你老实回答我,当初为什么找我回来?”我看着他,最初曾经问过的话,再一次出口。整颗心剧烈地跳动,好像再一个轻晃,就会从胸腔里跳出来。
他支着下巴,依然懒懒微笑:“鸾凤相致,良人来思。你是我未婚妻,难道不该回来么?“
最初曾经听过的回答,如今再一次听到,感觉却像个天大的笑话。我笑了,直笑得眼角有些发烫,一丝水渍顺着脸颊流进嘴里,咸咸的,好苦。
“我果然应该回来!赫连家的财势算什么?如何比得上托国之富的钥匙?!难怪你甘愿归还一切,有琴听雨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为了眼前的小利,而放弃无穷的后益?”我一边笑一边说,眼角滚烫发酸,嘴里咸咸的味道更加浓重,又苦又涩,“好一句未婚妻!可惜这个未婚妻并未如你所愿,对你一见倾心、交付所有。所以你在等,等那个傻瓜最终为你死心塌地,自甘付出。而你呢?只需要站在岸上悠闲地看着,看那鱼儿乖乖自己上钩!有琴少主,你真是好耐性!”
出口的话越来越不清晰,声音渐渐哽咽喑哑,我只觉得四周嗡嗡作响,身子晃了晃,靠在一旁的椅背上,眼前水雾迷茫。
他仍是坐着没动,静静看了我一会儿,忽然轻笑出声。
“云儿,我们真是同一类人,你果然是我的知己。这番猜我心思的话,换了第二个人,却也说不出呢。”他的声音一如往常般绵软,柔柔的,好像在劝哄宠爱的孩子,“夫妻本是一体,有琴家的一切也是你的,你我之间,何分什么彼此?只要夫妻同心,哪有什么你的我的?你又何苦去钻这等牛角尖,自己为难自己呢?”
“哈!不错!说得好,说得对!我有什么必要计较这个?眼下需要计较的人,应该是你才对!”我胡乱抹一把眼睛,咬着下唇笑出了声,“倒叫有琴少主失望了,什么宝藏,什么国富,我一无所知!而且,就算知道,也已轮不到你了!归无极便是陈楚的流亡太子,他已经上达天听,说是愿意献出宝藏,请求助他复国。想必此刻,那书札已在御书房的案头上了!你想要宝藏么?好啊,那就去和当今天子打商量吧!”
“你说什么?!”他一惊,不再懒散地托腮闲坐,直起身子站了起来,盯着我目光闪烁,“归无极已经告诉了皇帝?”
“怎么?没想到吧?”我看着他有些惊慌的神色,笑得越发开怀,只是在心底深处,却痛得更加狠了,“本来满打满算是自己的东西,谁知半路横生枝节,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即便赫连容云在你掌握之中,然而,天下苍生都在皇权掌握之中。你有琴少主再厉害,能扭转乾坤、一力回天么?!”
他望着我,默然不语。我却再也不想看他,拂袖转身,脚步不稳地奔出了书房。
天已暗了下来,林间小道上还没有掌灯,我一路大步狂奔,脚下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眼前朦胧模糊,只有泪水不停滑落脸颊,濡湿一片,被风吹过,很凉,很凉。
一口气冲回卧房,关门上闩,我转身背靠房门,无力滑坐在地。这就是我的结果么?最终一切都失去,什么都没有,或许,连命也会没有。一旦皇命下达,索要宝藏,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能走到哪里去?我有本事走到哪里去?更何况,我走了,大哥二哥怎么办?我不能再一次因为自己,而陷他们于危险之中。
这一次,真的是在劫难逃。
呵……呵呵……我笑了,笑声回荡在昏暗的屋里,听起来就像鸟兽悲鸣。我为什么要重生在这个地方?难道就是为了失去所有吗?
无助和凄凉就像两只大手,死死抓着我,越收越紧。我蜷起双腿,抱紧胳膊,低下头,将脸埋在膝盖里。
屋里漆黑寂静,眼泪无声流淌。我在最靠近胸口的地方,默默听着自己的心跳,忍受着每一下跳动所牵起的心痛。
之前那些纷乱的念头,此刻忽然消散干净。脑海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了,什么也不愿想了。只是放任剧烈的心痛肆意蔓延,噬啮着自己的每一根神经。如果真的就要临近死亡,我宁愿牢记这一刻锥心的痛楚。
浑浑噩噩中不知过了多久,有响声传来,接着,后背上好像被什么推了推。
我动了动,用力张开眼,才发觉自己仍旧蜷坐在门前,后背靠在门扇上,而房内一片明亮,朝阳已经透窗而入。
“小姐,小姐?”身后的门板又被敲了两下,落雁的声音清晰响起。
“什么事?”我出声询问,挣扎着起身开门。竟觉得头疼欲裂,双眼涨得难受,连说话也沙哑得不似自己的声音。
拉开房门,对上外面的人,她吓了一跳,盯着我半晌,才嗫嗫道:“小姐,您……还好吧?”
“你有什么事?”我皱着眉头,使劲揉着太阳穴,感觉脑袋像要炸开般疼。
“是……”落雁一脸担忧,咬了咬唇道,“周掌柜来了,说是有要紧事请小姐定夺。”
“什么要紧事?让他去找我二哥。”
“林二少爷外出不在,周掌柜说事情紧急,才敢打扰小姐。”
“哦,知道了。”我揉着额头,往外就走。事情紧急?呵,此刻在我眼里,已经没有任何事能够算得紧急了。
晃晃悠悠走下楼梯,每顿一步,脑袋就疼得要命。
那小个子周掌柜火烧眉毛地迎上来,向我连比带划说了半天。我又疼又晕,只听明白他那里出了大问题,想请我过去看一趟。
晕晕地坐上马车,放下帘子,车里有些昏暗,却很暖和。我倚着厢壁,昏昏沉沉地闭上眼。周掌柜的地方在城西,需要走一阵。
车身轻微摇晃,倒像个温暖的摇篮,我靠在车里,睡意朦胧。恍惚中马车颠了一下,我揉揉眼,醒了醒神,才觉得好像已经走了很久。
一把撩起车帘,外面阳光刺眼的亮。我立刻眯起眼睛,微垂了头,慢慢从眼缝里往外看。道路两旁杂草很高,似乎还有粗大的树木,而坐在马车前面的,是一个小小的身影。
“莫莫,你醒啦?”那个小身影回过头,看着我笑得灿烂。
“楚歌?!”我一愣,“你怎么在这里?周掌柜呢?这是去哪儿?”
“哦,我叫那小子回去了。我看你精神不好,带你出去散散心。”他笑眯眯,说得理所当然。
“你开什么玩笑!快点回去!”我立刻从车里钻出来,伸手去抓他手里的马缰。
伸出的手在半空被一只小手拿住,楚歌看着我,笑容有些诡异:“莫莫,你要听话。”
我望着他眼底闪烁的精光,还没来及作出反应,只觉得身上穴道一麻,眼前随即暗沉一片,什么也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那个……表激动先……下章,番外……顶着锅盖溜走~~~~~~~~~~~~~~
75
75、番外三 ...
一辆马车迎着清晨的阳光,停在高门大宅前面。那座宅院修得很是雅致,朱漆大门上悬着行楷匾额:赫连府。
车夫跳下马,取了踏凳放在地上,撩起车帘。
一个温雅的中年男子从车里出来,转身扶住刚刚探出车外的美丽妇人:“当心。”
妇人温柔地笑笑,轻手轻脚走下来,回头看向车内:“还不出来?已经到了。”
车里稍作安静,而后,传出一个童稚的声音:“娘--我脚痛。”
那声音很清脆,辨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只是一味的软软柔柔,透着无限委屈和撒娇,让人听在耳中,顿觉心疼不已。
妇人看着车里,笑容越发温柔,柔得像暖春徐风:“是么?原来坐马车也会脚痛,既如此,你以后再不要坐了,凡事徒步就好。若然还是脚痛,那就再背几斤铅块,必定不痛了。”
一旁的男子笑了笑,并不答言,只是轻轻拍了拍身侧妇人的手。
车里又安静了下,没再传出声音,而是窸窸窣窣爬出一个小小的身影,利索地跳下车来,仰头朝那妇人扮个鬼脸。
晨光照在那张小脸上,顿如明珠粲然生辉,玉人儿般漂亮无瑕的小娃娃,竟是个男孩。
“今日赫连叔叔府上摆汤饼会,你不想去看看刚刚弥月的赫连小妹妹么?”男子点了下幼子的额角,拉起他走向大门。
“不想看。”小男孩被父亲揪着,极不情愿地往前走,一边又伸出手去,牵自己娘亲的衣襟,一脸惫懒地嬉笑,“好娘亲,我就不去了吧?”
他见过刚刚出生的小奶猫,丑死了,那个什么小妹妹,也就是比小奶猫大点而已,有什么好看?更何况,他新捉的蟋蟀还在家里很寂寞。
“既然你这么不想,那就算了,你先回去好了。”妇人头也不回地优雅徐行,温柔的语气就像在谈论天气,“原本想让你瞧瞧,赫连家的小姐是否可意,若是你不喜欢,你爹和我也不便勉强。既然你执意不去,那我们就替你做主好了。这就去下聘礼,将她订为我们有琴家未来的儿媳。”
小男孩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笑得越发撒娇:“娘亲最疼孩儿了,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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