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盏春风

第109章


  
  话音未落,她忽然出手,一把扼住十公主的脖子,一手捡了锋利的瓷片狠狠抵在她耳下那处大动脉上,长睫微微一弯,似笑非笑,“只要你跟我一起死,他一定会记得你一辈子的,阿十,要跟我一起死么?跟盛姐姐一起死吧!”
  
   
 94、深闺怨,鸠酒决恩仇 ... 
 
 
  
   
作者有话要说:阿十出场,小盛却再不是当年那个优柔寡断,烂好人一个的小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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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泄夙怨,一报还一报 ... 
 
 
  十公主面色骤变,她垂眸紧紧盯着自己颈边那片泛着寒气的瓷片,缓缓吸了口长气,“盛姐姐,这里是大梓国的皇宫,你应该明白,如果你动了本宫一根头发,我保证,你绝对踏不出冬暖阁半步!”
  
  盛羽冷笑不答,手心微一用力,瓷片划破十公主细嫩的肌肤,红莹莹的血珠立时冒了出来,“都给我退后!”
  
  “十公主,血,血!”十公主的侍女指着她,惊慌失措地叫起来。
  
  “全都退后,退后!”十公主只觉脖子剧痛,她下意识伸手想摸,盛羽扼住她脖子的手臂却猛一用力,差点扼得她晕死过去。
  
  盛羽在她耳边轻声低笑,“阿十,你这样说盛姐姐可真难过。姐姐只是想成全你啊,就像当初你成全我嫁到岑国享受荣华富贵一样,今天,我也只是想成全你永远留住叶朝扉的心。这不是你一直所求么?”
  
  她一面说,一面手上微动,将那尖尖的瓷片沿着十公主耳下脉膊跳动之处来回轻刮,冰凉尖锐的瓷片一再刮到伤口上,因为极度惊恐,那痛感反射到脑中,愈发成倍的放大。
  
  十公主咬了咬唇,声音开始发抖,“盛姐姐,你,别玩了。你想要什么?银子、珠宝、珍玩,或者放你自由……你说!只要我能应承的,我全都应承。”
  
  盛羽大笑:“我真是不明白,到了如今,你究竟依仗什么还敢如此大言不惭?阿十,难道你看不明白,这座大梓皇宫已经不再是你聂氏的大梓皇宫,这个大梓国,也不再是你父皇的大梓国。至于我,一个什么都没了的瞎子,我什么都不想要,也一无所惧,我只想叫你看明白,你的梦,一辈子都不可能实现!”
  
  说着手中用力,那瓷片又划深了些,十公主脖子上血流如注,染得半边锦衣都是斑斑血红,看上去极为可怖。
  
  十公主吓得哭出声来,“不,不是这样的,我是叶朝扉的夫人,没有我,就没有叶氏家族的今天,盛姐姐,你相信我,我知道他许多事,我也帮过他许多,到底我也是先皇最宠爱的公主,他还是要依仗我的,盛姐姐,你不要这样,你想要什么,我,我帮你求他,他一定会答应你的!”
  
  “真的?”
  
  “真的真的!”
  
  盛羽那双空蒙的双眼忽然诡异地一弯,对十公主附耳低声道:“那好,咱们就赌一次,看他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如果你输了,阿十,你明白后果是什么。”
  
  “呃?”十公主一怔,尚不明白盛羽话中意思,盛羽却突然拉住她猛地一转,背向殿中众侍女,然后将那块瓷片硬塞到她手中,往自己脖子锁骨处狠狠一划,殷红的血花蓦地爆绽开来,温热的血溅到十公主脸上,她惊得目瞪口呆。
  
  盛羽推开她,手足并用往殿外爬,一边爬一边大声哭喊,“救命,救命啊!”
  
  十公主手下的侍女瞧得糊里糊涂,明明是十公主被人挟持,怎么这两人嘀嘀咕咕讲了几句,公主忽然就反败为胜了呢?
  
  可不管如何,这样的大好时机,当然要捉住这匪女为先。
  
  六七个身材高大的侍女一起冲上去抓住盛羽,按手的按手,拖脚的拖脚,扯头发的扯头发,盛羽这边的小宫女一见情势不好,更是奋力挣扎着哭喊不断。
  
  “住手!阿十,放开她!”殿门猛地被人推开,白影一晃,一人已如鬼魅般冲入殿中,掌起如风,白衣翻飞间无人看清他掌势,只见那几名围攻盛羽的侍女跌飞出去,重重撞到墙角案几,然后重重摔落下来,筋断骨折,有两个白眼一翻,眼见不活了。
  
  “夫君!”盛羽披头散发泪流满面,她的脖子上血流狰狞,一双空蒙的双眼睁得极大,不辨方向地胡乱伸出手。
  
  “别怕,我在!”叶朝扉一把抱住她,他紧皱眉头飞指点上盛羽几处穴道,赶紧止住她脖上喷涌而出的血流,并撕破自己身上一片袍角紧紧压在她伤口上。
  
  盛羽倚在他怀里痛哭,“夫君,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强闯进殿来要杀我,她说她才是你的妻子,又是赐毒酒,又是割我脖子。阿羽不怕死,阿羽只是想不明白,如果她是你的妻子,那我又是谁?”
  
  她哀哀抬眸,忽地一把紧紧揪住他胸前衣襟,声泪俱下地凄声质问,“叶朝扉,你告诉我啊,我究竟是你什么人,难道你对我的好,一直都是在骗我?!”
  
  深幽如墨的凤眸猛地一缩,他对她的好是在骗她……
  
  这一声质问,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他心上。
  
  叶朝扉盯着盛羽的脸,她秀丽的双眉悲伤地微拢着,眉间一点朱砂红印艳丽夺人,盈盈欲坠,像沉沉压在他心头,永远也无法散去的一滴泪。
  
  她倔强地抬着头,强自睁大的双眼像是在无声地质问他,可那双眼睛毫无焦点,更没有一点神彩……
  
  那原本该是世上最灵动,也最为干净的一双眼睛。
  
  什么叫作痛彻心扉?他以为他懂,他以为他受过,他以为他早已堕入阿鼻地狱,可此时亲眼见到她血泪满面的狼狈样子,他才真正明白,原来的一切痛,其实都太轻太轻。
  
  叶朝扉伸手拭了她脸上的泪,缓缓回头,冷冷看向十公主。
  
  十公主怔怔与他对视,他眸中凛冽的杀气吓到她,十公主不自觉地退后一步,嗫嚅道:“我,我……她在撒谎,朝扉,她在撒谎!”
  
  冰冷森然的目光瞥向她手中,十公主顺着那目光垂头一看,自己手里还紧紧捏着那片锋利如刀的瓷片,那尖锐的锋角上尤自滚落一滴刺目的殷红。
  
  十公主像被什么烫到一样,猛地丢开那瓷片,大声辨道:“这是她硬塞给我的!我没有划她脖子,明明是她划伤了我才对!”她拉低衣领,指着自己脖上的伤口道:“你看啊,刚才是她挟持了我,我也一样受伤了!”
  
  叶朝扉冷笑,“她挟持你?那为何你只是浅浅一点划伤,她却伤及血脉,差点连命都送了?”指指地上那只翠蓝玳瑁纽纹盖酒壶,他厉声喝道:“还有这壶酒,你又怎么解释?难道你想说阿羽一个目不能视,借住宫中的弱女子,能弄到禁宫秘制的鸠酒?!”
  
  “我……”十公主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变了数变,终于一咬牙干脆豁出去认了:“是,我是想她死,不过一个贱婢,也敢跟本宫争夫婿!我是堂堂大梓国最尊贵的金枝玉叶,她算什么,一个可笑的媒婆。我捏死她,就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现在我最恨的,就是三年多前没看清她的真面目,我把她当好姐姐,还请她为我们筹办婚仪,她却既骗得焰哥哥为她置前途性命不顾,又使出狐媚手段勾引你,现在还引得岑皇战北极为她挥师南下,兵临夙沙城池,危及大梓江山社稷。朝扉,你睁大眼睛看清楚,她根本就是个祸害,是个狐媚至极的贱婢!你不想想,我被你困在皇陵,是怎么回来的?我是被朝中数十位支持你的文臣武将请回来的,今天我就算杀了她,也是为了帮你!”
  
  “住嘴。”叶朝扉厌恶地皱眉,他将盛羽安置到椅中坐下,然后转身,冰冷无情的目光投向十公主。
  
  “朝扉……”他的目光幽暗森冷如望不见底的古井,他看着她的眼神,不带一点恩情。
  
  十公主望着他,眼瞧着他一步一步走近自己,这熟悉的脸,熟悉的身形,熟悉的衣香,不知为何,却陌生得叫人想逃跑。
  
  叶朝扉走到她面前,悄然站定,顿了顿,他缓缓道:“多年以前,我曾经向一个人承诺,无论风雨,我叶朝扉这一生定要护她周全。可惜,那时的我,没能做到。时光倒流,今日这样的选择重来一次,可这一次,我决不会重蹈覆辙。”
  
  他冷冷看她,赫然出手,猛地卡住她的咽喉,“淮安,记住我这句话,也转告给你身后那些人,谁想要阿羽的命,我就先要谁的命。”
  
  十公主抓着他的手狠狠瞪他,眼神无比怨毒,她的喉间咯咯作响,面上表情扭曲,又像哭又像笑,脸色瞬间青白。
  
  她的一名贴身侍女吓得立刻跪下,拉住叶朝扉的袍角大声哭道:“驸马,你饶了公主吧,她再也不敢了,驸马,求你饶了她这次!”
  
  叶朝扉与十公主对视片刻,冷哼一声,猛地松手,十公主跌坐下去,那名侍女赶紧扶住她。
  
  “念在你多年来对本相辅佐有功,这次我饶你不死,再敢对阿羽不敬,绝无宽恕!”
  
  十公主呛咳着深深吸了几口气,她捂着脖子,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明亮的眼底渐渐蓄满了泪,“叶朝扉,你没良心,我为了帮你,不惜背叛父皇,旁的暂且不论,就说那个孩子,那个孩子……”
  
  “如果你以为掌握了我什么把柄,淮安,你我是共犯,如今的形势,真的是真的,假的也是真的,或者你可以试试说出去,咱们不如瞧瞧会是个什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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