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

52 粉巷


不到三分钟,师悠问到了石楠家地址,在粉巷第三百八十三号。她让司机送我过去,我还没说“不用”,司机在前面开口了:“小姐,我想董事长不会乐意你去那种地方。”
    “什么意思?”我和师悠同时问道。
    “那里不适合你们去。”
    “有什么不适合的?”师悠一头雾水。
    司机沉默半响,似乎不知如何回答。旁边林晓搭话了,她说那是因为粉巷是商显最鱼龙混杂的地方,三教九流什么都有。夜店、KTV,形形色`色的酒吧。而且里面经常发生群殴、砍人、卖`淫、贩毒事件,公安部早就对这个地方非常头痛,但出警多次还是根治不了,反而愈演愈烈。
    林晓凯凯而谈,很有女诸葛的范,我问她:“这些信息从哪得来的?”
    她转过头道:“因为有个林泽峰,他曾被政府委派负责过这方面信息的核对。而我恰好在他旁边,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林晓说“林泽峰”三个字的时候表情淡漠,双手插在后脑勺上,眼睛瞟着车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对师悠说:“我一个人过去,你带林晓到舅舅那,他还在等你。”说完便拉过车门准备下车。
    师悠从前面伸过手按住车门,“不行,既然知道那里复杂,就更不可能放你一个女孩子过去。”她喊司机:“曾叔,开车到粉巷。”
    “小姐!”曾叔喊道。
    “什么都别说,曾叔,你只要将我们送到巷口,我们自己进去。”
    曾叔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过了半会,下定决心,发动了车子。
    汽车在公路上奔跑,商显公安局很快消失在车后,我从右后视镜看到程兰兰一个人站在公安局门口,一头卷发被风吹乱,脸色蜡黄,整个人有些消瘦,但还是一眨不眨看着我们离去的方向。而林晓在车驶上马路后就一句话不说闭上了眼睛,好像很累。
    车上无人说话,很是安静。
    行驶不到一个小时,曾叔将车停在马路一旁,指着一个陈旧的小巷子说:“看,那就是粉巷。”
    巷子不是一般陈旧,路口处的标识牌从中间横断,上部分消失不见,下部分看不清字。还没走进去,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整条街道异常脏乱。沿途被好些流浪人占据,破碗,破袋子,到处都是。
    我没想到商显这个不管从经济还是教育都比较靠前的城市竟然还会有这么一个地方。
    师悠问林晓:“不是说有KTV、酒吧之类的活动场所,怎么会这么破败?跟旧金山的贫民窟差不多。”
    我也一肚子疑问,心想,石楠和帅子怎么可能住在这种地方?
    林晓还没回答,曾叔从车上下来接口道:“那是粉巷正街,你们不是要到三百八十三号,从这里进去比较近。下车吧,我带你们过去。”
    我们三个小心翼翼跟在曾叔后面,话说如果没有他在前面震慑我还真有些怕,倒不是说我歧视这里的人民同胞,主要他们中好些蓬头垢面,面目狰狞,直愣愣盯着我们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看,仿佛我们是进了盘丝洞的师徒四个。
    正走着,一只脏兮兮的手抓住我牛仔裤边,黑色瓷碗放在我面前,一个童声响起:“姐姐,赏点吧。”我低下头,看到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跪在旁边,脸被头发挡着,除了眼睛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刚想从口袋里拿出点钱放在他碗里,林晓一把抓住我,在我耳边低语:“你不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了?!”
    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拉着我跟上了曾叔和师悠的脚步。等到了一块僻静之地,那些流浪人都不见了,她才将我的手放下。刚一放下,就朝着我吼,说我一点常识不懂。
    我脸一阵红白,还嘴道:“我怎么一点常识不懂了?你没看那孩子多可怜。”
    林晓嗤鼻:“世界上可怜的人多了,你以为你基督——救世主啊!”
    林晓这句话直接把我说的噎住了,半天缓不过神。倒是一旁的曾叔为我解释道,说粉巷偷盗抢劫的事太多,财最好不要外露,指不定啥时候就飞来横祸。而我刚才掏钱的时候就有好多横躺在角落里的汉子虎视眈眈。
    林晓朝我努嘴,意思:看,你傻吧。
    我没理她,跑到前面和师悠走到一块,因为知道这家伙一得瑟起来就不知天高地厚,自己姓甚名谁。
    大约走了多半个钟头,我们穿过几十条横竖交叉巷,沿着门牌总算知道到了三百八十三号的大楼。楼很破旧,砖头灰暗,灰尘布满个个阳台,看情况好些年头。
    我问师悠:“这么多房子,他家到底在哪?”
    师悠说:“你们跟着我走。”她率先进去,我和林晓随后,曾叔在后面压阵。
    楼道里很黑暗,只能微微看到前面师悠的身影,想来感应灯之类的照明工具早N年前就魂断蓝桥。我拉扯着林晓手臂,小心翼翼随着她走,虽说对于黑暗我俩都挺怕,但根据德南住宿三年下来的经验,她比我抗黑能力强太多。
    林晓这个时候充分发挥自己老大姐的风范,带着小妹我,一步一个脚印,踩得殷实。她的手掌比一般女生修长,很是温暖,这样我便安定下来。
    不知道爬了几层,师悠停下来,用手机屏幕照了照门牌,转过身对我说:“到了。”
    我和林晓两个累的差点趴下,感觉比登山还要无语。缓了一会,差不多不喘气了,我直起身子依着微弱的手机灯光照到门铃,摁了一下,没有反应,大概跟灯泡一样翘辫了。于是“叩叩叩”三下,拳头撞在铁门上,有些疼。
    敲了半天,没有回应,师悠说可能屋里没人,出去了,我想也是。
    林晓便建议先回去下次再来,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但想起陈颖,我便说:“你们先走,我等石楠回来。”说着往下走了几步,坐在楼梯台阶上,望着黑洞洞的楼道。
    “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不怕啊?黑黑的,指不定啥时候就跑个鬼出来。”林晓几步到我跟前,蹲下来吓唬我。
    “行了,早几年这招还管用,现在——?”
    “现在怎么了?你骨子里的胆小,就是扔进火葬场它也是火化不掉的。”
    我和林晓正调侃,师悠“咦”了一下,接着“咯吱”一声,铁门开了。她对我俩喊道:“门没锁。”
    我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和林晓一同走到师悠跟前,看到门口一条小缝,还真是没锁。
    林晓嘟囔:“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邋里邋遢,连门都不锁,这在粉巷这个鼠虫集聚的地方可谓是独竖一帜。”
    我打断林晓废话:“好了,既然门开着,咱们就进去等,在外面也不是个事。”
    师悠点头,依旧第一个走进去。
    屋里比楼道还要暗,一点亮光都没有,什么都看不见。正走着,师悠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脚底一软滑倒在地。我忙喊她:“你有没有事?”
    她唏嘘了一下应道:“没事,这地上东西太多,不知道踩了什么,你们也都小心点。”然后她喊曾叔,让他帮忙找一找电灯开关。但屋子里乌漆抹黑,曾叔不熟悉房屋结构,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还好几次被东西绊住,差点跟师悠一样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林晓抱怨:“这什么鬼地方?哪有谁家这么黑,跟地窖差不多。”
    我反驳她:“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以为谁都跟你家一样,还地窖。”
    说实话,林晓家那个地窖还真不属于一般范畴,别人家就是有,也是藏些值钱的,比如好酒,字画,传家宝之类的东西。而林晓他爸呢,干脆是收拾破烂,将以前结婚时的家具,床铺,相框等塞满整个储物室,特有怀旧氛围,要是对外开放,我想,当历史博物馆的条件也有了。
    曾叔说:“你们把手机拿出来照照,小心脚下,最好站在原地别动,我继续找开关。”说完,便听到他“蹭蹭”来回走动的声音。
    “曾叔,你自己也小心点。”师悠坐在地上喊道。
    我和林晓摸索着到了她跟前,蹲下去问:“能不能站起来?”
    “可以,就是脚脖子稍微拉了一下,不是很疼,休息一会就好。”
    我乱摸一气,发现一把椅子,便将它放在师悠旁边,说:“地上又乱又凉,先坐椅子上。”
    师悠便在我和林晓的掺扶下坐了下去。“谢谢。”她说,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我,在手机灯光中越发黑亮,让我想起在天山墓场上的情景。
    她说,死了就是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无论我如何纠葛,都不会再回来。
    而帅子,也真得没再回来。
    眼前一阵明亮,曾叔打开了灯,因为前后光线反差太大,眼睛有些刺疼,我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
    耳边林晓突然一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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