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给人的感觉总是和白昼不一样,可在深渊沼泽区别并不大。灌木茂密之处白日里也是阴暗无光,时不时浮现的浓雾就像夜幕一样让人难以看清方向。但某些昼伏夜出的怪兽还是为这里的夜晚增添了更多危机,即便是伊莱克斯小分队这样强悍的团体也要在休息时留人值守。
因为三人都是高阶强者,也就没有了女性特权,但维兰西尔还是被优先安排值第一班,然后是敖烈,最后是伊莱克斯。其实到了他们这样的实力,睡眠已经不是必需的,大多是以深度冥想来代替。当敖烈示意伊莱克斯接班时,并没有遇上周小仙那样赖着不醒的情况。
“小白你放心去休息吧,这里就交给我了。”伊莱克斯豪爽地拍拍敖烈的肩膀。
敖烈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神色古怪地看着伊莱克斯,直到伊莱克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并问他是不是脸上有脏东西时,他才开口说道:“伊莱克斯,你是不是很在意维兰西尔?”
“你说什么?”伊莱克斯惊讶地眨眨眼,就像猪头常做的那样。“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为什么要特别在意她?她和我又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他很特意地说着“特别”这个词,但声音却又特意压低。敖烈还留意到他的眼神正偷偷瞥向维兰西尔,带着一丝紧张。
“别担心,她听不到我们的谈话。”敖烈好心地安慰他。
“你到底想问什么?”伊莱克斯板起脸,以显示他很生气。
“伊莱克斯,你是不是喜欢维兰西尔,就是为着一棵树可以舍弃一片森林的那种喜欢?”敖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情,只会套用伊莱克斯和周小仙都用过的话。
伊莱克斯一阵冷笑。“小白,我知道你不是爱管闲事的人,这话是小仙让你问的吧?女人就是爱打听这些东西。”
敖烈迟疑了一下,这话虽然不是周小仙让他问的,却是周小仙推断出来的。伊莱克斯见他迟疑却以为是自己猜中了,不禁得意地说道:“小白你也太宠那丫头了,你又不是爱嚼舌的女人,何必跟着掺和这种无聊的事?”
敖烈愣了一下,他宠小仙?那丫头不是一见自己就苦着脸么?他没多想,又说道:“她没让我问,只是上次她说你因为我和维兰西尔私下说话所以大发雷霆,之后我再和维兰西尔见面你都必定在场,甚至为了她来到深渊沼泽。如果你不是喜欢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是担心我的声誉!”伊莱克斯铮铮有词。“虽然炼丹的是你,可打着的招牌是我,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以后还怎么在大陆上混?你要知道,我伊莱克斯可是安戈大陆有史以来……”
“伊莱克斯,你脸红了。”
“那是太阳晒的!”
“……”
“伊莱克斯,其实我对你是不是喜欢维兰西尔并没有兴趣。”
“哈哈,我就知道小白你不是普通人。快去睡觉吧,别打扰我守夜。”
“不管你对她是怎么想的,我只希望你离她远些。”敖烈扒开伊莱克斯按在自己肩头的手。
“什么?你说什么?为什么要我离她远些?啊,难道说……小白你……”伊莱克斯指着敖烈的手指头颤抖起来,而后突然扑上前去,双手紧紧叩住敖烈的肩膀。“小白,你要想清楚啊!精灵真的不适合你。她们非常高傲,根本看不起其他族类;而且她们寿命奇长,等你人老珠黄的时候她们还在风华正茂。你最后只会因为被嫌弃而郁闷地死去。”
敖烈再次推开他。“你不用担心,我的身份只会比她们高贵,我的寿命也远她们长久。”
“小白!你、你……”伊莱克斯激动地说不出话来,熊熊火光把他的面颊映照得更加火红。
“哼,可即便如此,我也不会看上你的维兰西尔。”
“哎呀,小白你吓唬我啊……你说什么?你看不上维兰西尔?啊,你居然敢说这种话?维兰西尔哪点配不上你?”伊莱克斯又伸出手,好像要跟敖烈拼命似的,却又被敖烈几个巴掌就拍开了。
“维兰西尔哪一点配不上我就不必你管了,反正你以后记得离她远些,要不然……”敖烈用一阵冷笑代替了语言。
“你……到底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伊莱克斯不敢再攻击敖烈,只能忍痛在自己的身上捶打着——俗称捶胸顿足。
敖烈闻言低下头,眼里有些恼怒,手指在地面上划了两下,说道:“因为小仙喜欢你,你和维兰西尔在一起她看着难过。”
“这、这怎么可能?”伊莱克斯撒泼的动作全定住了。“老板娘怎么可能喜欢我?平时挨她锅底最多的可就是我了。”想起这一点他还觉得冤,老板娘怎么就能对他这么英俊的男人下这样的狠手呢?
“是她亲口告诉我的,这还能有假?至于对你动手,我们家乡有句话叫做:打是疼,骂是爱。”
他能不能不要这样的痛苦的爱?伊莱克斯痛苦地瘪着嘴,而后突然拍着大腿笑了起来。“哈哈,我明白了!小仙说这话是为了故意刺激你,她不是喜欢我,而是喜欢你。小白,说到猜测女人的心思,你可绝对不如我。”
敖烈眉头一蹙。“和女人打情骂俏我是不如你,可一个人说话是真是假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就凭她也想蒙骗我吗?”
“小白……”伊莱克斯本来就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对这个推测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听到敖烈不肯相信,顿时一阵慌乱。
“不必多说,一切就照我说的去做。以后多跟小仙亲近,她开心了也就不会打你了。”这个打,不知是指周小仙还是指他自己。
“不要!”伊莱克斯气得腮帮子鼓鼓的。
“你如果不答应,那我就……”
“你杀了我我也不会答应!我伊莱克斯虽然自命风流,但也绝对不会因为贪生怕死而屈从于恶势力。”火光下的影子,变得好高大、好高大。
敖烈脸色一沉。“我不会杀你,可你的维兰西尔……”
“小白!”伊莱克斯嘴唇发青。“小白,真想不到你竟然会是这样的人。好,算我伊莱克斯瞎了眼,居然当你是朋友!”他说完便反身躺倒在地,像死人一样不说不动。
“呃,伊莱克斯,该你守夜了。”
“没心情!”
看到伊莱克斯气成这样,敖烈心里也有些难受。他想了想,伸手戳戳伊莱克斯的后背,说道:“伊莱克斯,你不是常说女人如衣服,永远都有更漂亮的一件等着你去追求。现在不就是让你提前换一换嘛。”
伊莱克斯转过头来,脸色还是很难看。“可你也得给我换件更漂亮的啊。”
“小仙不漂亮吗?她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哪点不好?”
“唉,所谓漂亮女人不是光看长相,还要看身材。你看她,前面不够凸,后面不够翘,腰上时不时还有些赘肉……”
“这有什么关系?”突然把话题扯到周小仙的身材上,敖烈也禁不住脸红起来。
“怎么会没有关系?你连这都不懂?”伊莱克斯兴奋地爬起身来,正准备侃侃而谈,突然想起自己正和敖烈怄气,便及时停住嘴,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然后冷冷一哼。
敖烈不太明白伊莱克斯的话,但也听出来他对周小仙没有一点非分之想,这心里一时内疚,一时轻松。“伊莱克斯,也许我是有些强人所难,但你也不必大动肝火。你也知道小仙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等她凑齐五颗九阶魔晶就会离开这里。在她离开之前,你好好待她,让她开心,等她走后,你还想换哪个女人不就是你的自由了?”
“可是……”伊莱克斯犹豫了一下。“如果小仙越来越爱我,以至于不肯与我分开,非要陪我一辈子怎么办?”
“不可能!我保证不可能!”
“小白!你可不能过河拆桥!”伊莱克斯被敖烈阴冷的眼神吓得往后一缩。
敖烈被他的模样逗乐了,眼里的阴冷退得一干二净。“我会是那种人吗?你看看你,一句话就吓成这样,还是堂堂八阶魔导士呢,真不明白那些女人为什么会看上你?”
“因为她们比你有眼光。”伊莱克斯很硬气地说道,但脸上讪讪的神色还是显示出他的尴尬。于是,又补充道:“再说,巨龙都怕你,我怕你又有什么奇怪的?”
敖烈把脸一板。“记好你答应我的话,否则我会让你知道我到底有多可怕。”
伊莱克斯这时倒是不再怕他了,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也记好答应过只要我哄她开心,不需要我娶她为妻,将来更不准没完没了的纠缠。”小仙是朋友,对她好也是对自己好,更何况还有利于解除神咒。所以,他答应下来是因为利己利人,不是因为不敢反抗。
敖烈也白了他一眼,反身躺下,他没忘记该伊莱克斯守夜。
“小白,我很奇怪。”伊莱克斯笑嘻嘻地凑过脸来。“你怎么会关心起老板娘的感情来了?是她给了你什么好处吗?”
敖烈吓了一跳,忙提醒道:“这事她不知道,你不准告诉她,否则……”
“知道,否则你就要教训我。”伊莱克斯无所谓地摆摆手。“哈哈,小白,想不到你这么关心她。原来我猜错了,你喜欢的不是维兰西尔,是老板娘。”
“哼,我要是喜欢她还会故意把她推给你吗?”敖烈不屑地说道。“实话告诉你,我也不是这个世界的种族。我与小仙家里长辈有旧,受托来保护她,当然不会让她过得不开心。这事你知道就行,不要告诉别人。”
“啊!难道你也是神棍?那我中的神咒你也能解?”伊莱克斯激动得差点哭了起来。
“什么神棍?”敖烈狠狠地给了他一拳。“你用不着太高兴,我早说过我现在解不了你的神咒。哼,就算能解也不会帮你解,你自己惹了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伊莱克斯激动的情绪宛如一盆泼出去的水,哗啦一声都落了下去,而且很快就变得冰冷。敖烈的话提醒了他,他身上的神咒不仅仅是要解除那么简单。如果那个人还不依不挠地找来,他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和心爱的女人相守终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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