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锅小仙

“人呢？人都到哪里去了？小仙妈妈，阿里斯顿……”
    窗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房间里凡是能动的生物都跳了起来，一起奔向窗户。变身为猫的伊莱克斯动作轻巧，抢先跳上了窗台。但他很快便感受到一道没有半点善意的目光，是小白。伊莱克斯战战兢兢地看了看四周——原来他离维兰西尔太近了。
    伊莱克斯赶紧迈着猫步挪近周小仙，还讨好地用头顶蹭了蹭她的手。但他的讨好没有得到相同的回报，周小仙猛然用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那可是连阿朗索都无法承受的力度。
    “啊！还是那个妖怪！”周小仙的尖叫掩盖了伊莱克斯的惨叫。
    “小仙妈妈！咦，小白你们回来了？噢，我可不是在这里偷懒，真的不是。”一个黑乎乎的大脑袋在窗户下摇晃着。“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睡在这里。我换房间了吗？”
    “呃，是猪头？”周小仙眨了眨眼，用怀疑的口气问道。同时她也发现了伊莱克斯的悲剧，为了安抚便把他抱在怀里。伊莱克斯不失时机地又讨好地蹭了蹭她的衣襟。于是，他又受到了来自敖烈的冷眼待遇——呜，小白，你到底想怎么样？
    “当然是猪头。”敖烈有些烦躁地瞪了伊莱克斯一眼后说道。你蹭哪里不好非蹭小仙的胸口呢？
    “可这分明是只黑龙啊。”即便有敖烈的保证，周小仙还是不敢相信。
    猪头也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不对劲。“呜，小仙妈妈，有人欺负我！有人把我涂成黑色，我讨厌黑色！”
    “呃，那应该是熏黑的吧。”伊莱克斯小声说道，他貌似还能在空气中闻到淡淡的焦味。
    猪头从大坑里站起来，眼泪横流。“呜，有人欺负我，我知道有人欺负过我！我的脑袋上有个大包，肚子疼，背疼，屁股疼，尾巴疼……”
    身上的伤已经分不清哪个是阿里斯顿所为、哪个是阿朗索所为，但头上的大包在场的都知道是谁干的。听着猪头的哭诉，周小仙心里没有生起半点怜惜，反而是浓浓的愤怒。她随手把伊莱克斯一扔，然后抽出了如意锅。
    伊莱克斯猝不及防，险些被扔到楼下，幸好维兰西尔及时抓住了他。只是抓住的部位有些尴尬——他的尾巴。伊莱克斯正踌躇着要不要趁机说些什么时，身旁的周小仙已经开始大声开骂了，一边骂还一边用如意锅敲打着窗台，吓得伊莱克斯赶紧跑开——他可不想被殃及。
    “你不就是想问是谁打了你的头吗？是我！是我！是我打的！为什么要打你？因为你昨晚干的好事！你看看，你看看：墙上的大洞，地上的大坑，折断的大树，倒塌的花坛，还有阿朗索和阿里斯顿……小仙居今天甚至都没法开门营业了，你知道我们要损失多少金币吗？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你的功劳！”
    哗啦一声，窗台塌了半边。
    “这、这是什么豆腐渣工程？我要向消费者协会投诉兰妮大师是奸商！”周小仙气得大叫，挥舞着手臂，只是不敢再让如意锅碰上什么。
    伊莱克斯心想：“兰妮大师建的是房子，又不是神器级别的铠甲，能挡得住你这么折腾吗？”当然，他只是想想，没敢说出来，否则下一个坍塌的就是他了。
    猪头被周小仙的咆哮吓得缩成一团，都不敢离开那个大坑。它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审判席似的窗台，一句话都不敢说。这一切真的都是它的功劳吗？为什么它一点印象都没有呢？可小仙妈妈是不会欺骗它的，如果不是它干的，小仙妈妈为什么要打它呢？可真要是它干的，损失的金币是不是要它赔偿呢？真是太可怕了！
    在这个十分尴尬的时刻，敖烈终于插手了。他那有些冷淡的声音一响起，周小仙的怒火就被暂时压制住了——总不能向着自己的救命恩人撒泼。
    “猪头，昨晚发生的事你都记不清了吗？”
    猪头划了划地上的碎石，委屈地点点头：“小白，这里真的都是我弄坏的吗？我真的干了这样的坏事？”
    周小仙低声问道：“它这是在装失忆推卸责任吗？”
    “不，这恰好证明它还没有被艾德瑞恩完全掌控。上次在黑石山脉的经历你忘了吗？”
    “哦，难怪当时你敢骗我说我看到的小孩是幻觉。”周小仙有些不悦地瞥了敖烈一眼。
    “呃……”敖烈都把这一节给忘了，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他心想：“瞒着你还不是因为怕你担心。”可这个想法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敖烈迅速地板起脸，又朝猪头说道：“你自己好好地想想，昨天你都做了些什么？”他要搞明白艾德瑞恩是怎么冲破他的封印。
    “哦。”猪头低下头，老老实实地掰着手指细数昨晚的经历。“奥古斯塔半夜来找我，它带我去了一个叫做野马荒原的地方。呵呵，我们一起冲到那些强盗的家里面，把他们的房子踩得粉碎，把他们的人也踩得粉碎，然后再把他们的金银财宝都抢过来。我们抢到了好多好多的金币！还有宝石！还有珍珠！”
    “审判员”们都瞪大了眼睛。
    猪头歪着头又想了想。“嗯，然后我们就讨论分赃问题。我们一起抢到的财宝当然应该一龙一半，可奥古斯塔不这么认为。”猪头愤怒地握紧拳头。“它说它出的力最多，抢走了大多数财宝，只留给我很少很少的部分。呜，它明明答应过会让我给小仙妈妈带回很多很多的金币。它居然欺负我！”猪头怒冲冲地跺了跺脚，地上又震起不少烟尘。
    “然后呢？”伊莱克斯紧张地问道。想不到这两只巨龙竟然能干出这样的勾当！居然不等他回来！
    “然后？”猪头歪着头仔细地回想着。“然后，我就睡醒了。”
    敖烈垂下眼帘，他想他知道为什么艾德瑞恩能冲破封印了。躺在床上的阿朗索也闭上了眼，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下。“奥古斯塔，你自求多福吧。”
    周小仙也握紧了拳头，如果不是窗台上的缺口提醒着她，她又要敲锅了。她使劲地抿了抿嘴，然后指着猪头大叫道：“猪头！”
    “啊？”
    “你……”周小仙说了一个字后便又咬了咬牙。“给我站好了！等着别动！”猪头迅速地立正，一动也不敢动。周小仙的身影却从窗口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手握如意锅的周小仙气势汹汹地出现在楼下。敖烈和伊莱克斯紧跟其后。维兰西尔留在楼上照顾伤员，她可不想看到巨龙被群殴的悲剧。
    猪头被小仙妈妈的架势吓坏了，可又碍于她的命令不敢动弹，只能尽量蜷缩身体。如果让奥古斯塔看见了，又要感叹巨龙风范都被它丢光了。如果让艾德瑞恩再醒过来，恐怕会一怒之下自尽去了。就连敖烈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但最终还是没有阻止周小仙。
    “好啊，真有你的。我还以为只有艾……咳咳，想不到你更牛！真是长进了啊。会抢劫了，还会乱杀人！”周小仙看了看墙上的那个大洞，又是一阵火起。“分赃不均也就罢了，你还能为了这个大老远跑回来发泄？转过来！”
    “转过来做什么？”猪头问道。转过来不就变成屁股朝着小仙妈妈了？
    “转过来打屁股，不转过来就打你的头！”周小仙握着如意锅猛地跳了起来。当然，不管她怎么跳，都远达不到龙头的高度。
    “呜，为什么要打我？”猪头太委屈了。奥古斯塔抢了它的金币，又莫名其妙被人放火烧成黑龙，现在小仙妈妈还要打它。
    “为什么？你抢劫、放火、杀人、毁坏公物，做了这么多的坏事，难道我不应该教训你？”
    “呜，奥古斯塔说抢强盗的金币不是坏事，是好事。我也是想给小仙妈妈多挣些钱啊。”
    “不要以为以爱的名义做什么都是对的。”周小仙完全不为所动。“等奥古斯塔回来我也要收拾它，现在先解决你。”
    “呜……”猪头的泪珠雨点般落了下来，在地上打出一个又一个小坑。它看了看伊莱克斯——那只没义气的长毛猫已经猫在了最后面，低着头，假装没有看见它哀求的目光，假装自己只是一只普通的猫。猪头只好又看向敖烈——才发现原来小白也可以比小仙妈妈更加和蔼可亲。
    敖烈叹了口气，轻轻拉住周小仙的另一只手，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掌心传递到她的全身。如同失去小象的母象一样狂躁的周小仙竟然安静了下来，大脑也渐渐地清醒了。
    “这事不能全怪它。如果不是奥古斯塔……”
    “不能全怪它不等于不能怪它。别人叫它抢劫它就抢劫，叫它放火它就放火，叫它杀人它就杀人。这样和那个邪恶的艾德瑞恩有什么区别？我必须让它明白，做错事就得挨打。”因为那清凉的气息十分舒服，周小仙没舍得放开敖烈的手，看得伊莱克斯差点滚出两颗眼球来。
    “呃，你的本意我明白，可光靠打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也知道猪头本性善良，之所以分不清是非是因为它出生前就被艾德瑞恩的黑暗魔法所侵蚀，所以导致它与别的巨龙有些不同，从出生时起就有点……”敖烈低下头小声说道，却正好瞥见两人紧贴在一起的手，脸上不由的一热，竟忘了要说什么。
    周小仙却以为他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于是她灵光一闪，大声道：“脑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