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夫

第4章


    “也好。”
    她这边才刚回答,他已经对一旁的丫鬟吩咐,“去给少夫人准备洗澡水。”
    “江……”“公子”两字到了嘴边又及时咽了回去,她有些僵硬地道:“不用了,事情说完我就走。”
    江随云握着她的手用了下力,淡然一笑,道:“如此深夜,你一个单身女子如何能赶夜路?天大的急事也得等明天天亮再说吧。”
    凌清雪收到他的暗示,在下人面前给他留几分面子,但脸上神情甚为不豫。
    两人回到卧房,摒退下人之后,凌清雪将玉佩自颈上取下,放到桌上,“东西还你,我的东西还来。”她原本系在颈上的是一只玉蝉坠,虽然不能与他这一方玉佩相提并论,但凌家儿女身上均有一块相同质地的玉坠,是他们自幼便佩带的。
    江随云只是很随意地瞥了眼玉佩,笑问:“娘子莫非是嫌这玉佩不好?”
    “如果贵重的东西如何不好,但它不属于我,我自然不能留下。”
    “送予娘子便是娘子的,娘子还是赶快收起为好,让旁人看到了起了觊觎之心便不好了。”
    “江随云——”凌清雪银牙暗咬。
    他轻笑,“何事?”
    “你不要一直挑战我的忍耐度。”
    “那我触到娘子的底线了吗?”他笑得轻浅,一副了然状,“看来还没有。”
    她侧头握拳,深呼吸,强自按捺下打人的冲动,这才重新转向他,“在我离开之后,齐浩宇是不是来过?”
    “咦?你见过他了?”他神情一正。
    “嗯,他说话颇是古怪,想来你一定是对他说了些什么吧?”她狐疑地看着他。
    “为夫也不过就是实话实说罢了,也许是齐庄主误会了也未可知,要不要我专程去向他解释一番?”他似真还假地问。
    她蹙眉,“误会便误会了,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本也非她良配,只不过父母之命无法违抗,婚前逃跑未能得逞,途中又遇到暴风雨陡生变故,阴差阳错指下,这桩亲事倒终究是泡汤了。
    听她这么说,江随云不由得会心一笑。看来她与齐浩宁也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
    “我的玉坠还来。”她重新回到原来的话题。
    他微微一笑,伸开双臂,对她说:“就在为夫身上,娘子自己来取即可。”
    他当她不敢吗?
    凌清雪气极,跨上两步,伸手便朝他的衣襟领口探去。
    偏巧此时有丫鬟入内送宵夜,一看到两位主子的情况,立刻低头向外退,“奴婢什么都没看到。”    
   
    凌清雪瞪眼看着她退出去,一时间忘了把手从江随云的衣襟处收回来,只觉满心的无力感。
    江随云顺势将她的柔荑握入手中,笑道:“想来娘子赶路一定辛苦,不如吃点宵夜解解疲乏。”
    “松手。”凌清雪有些羞恼。
    “夫妻之间不必太过拘谨。”
    真是逼得圣人发火。忍无可忍,她左手快如闪电般攻出,轻而易举地就制住他。
    “看来跟你讲道理,远不如对你动手来得有效。” 她微笑起来。
    他亦笑,只是笑容有些微的苦。
    “娘子——”
    “再乱叫,点你哑穴。”她绝对不是吓唬他。
    “那你点吧。”江随云的反应更直接。
    “喂……”凌清雪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你这人怎么这么死皮赖脸,枉你一副文质彬彬、知书达礼的模样,都跟你说过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错的,你为什么就是执迷不悟呢?”
    江随云看着她的眼,微笑道:“我们拜过天地,入了洞房,同床共枕,不是夫妻又是什么?”
    凌清雪无力地抚额,叹道:“江公子,我本来不是你要娶的人,只是被人设计才李代桃僵跟你拜了堂,所幸大错没有铸成,所以你不必迂腐的坚持要负责。”
    江随云看着她,笑而不言。
    “你笑什么?”她因为他意味不明的笑而莫名有些心慌。
    “娘子,你认为身为商人的我会迂腐吗?”他不答反问。
    她突然不敢与他对看,下意识别开视线,“我又不是你,怎么会清楚。”
    “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看着她低语,恍如呓哺。
    凌清雪目光微闪,撇撇嘴道:“不过一副皮囊而已。”
    他轻轻一笑,“这副皮囊刚好我喜欢而已。”
    她怔住,神情带了一丝怪异地瞪着他。
    他从容自若地道:“娘子何必这么吃惊?”
    凌清雪宛若未闻,自语一般地道:“我十五岁那年曾中过一种奇毒,容貌尽毁,当时与我已有婚约的青梅竹马因而解除了婚约。”
    江随云神情微敛。
    她瞥了他一眼,继续道:“喜欢这副皮囊的不只你一个,男子重色,难有真情。”
    “那般肤浅之人,娘子又何须放在心上?当知世间男儿总还是有真心之人的。”
    “哦?是吗?”她的笑容透出几分讥诮,“我的第二任未婚夫与我的贴身丫鬟暗通曲款,成亲前夕被我打断一条腿,婚事因而再次作罢。”
    江随云有些心疼她,他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逝的受伤神情。那个男人或许未伤到她,但朝夕相处丫鬟的背叛却让她心上被砍了一刀。
    “娘子——”
    “想不想知道我的第三任未婚夫是怎么回事?”她带了几分恶趣味地看他,下一瞬神情忽地变得狠厉,“他不过是一个欺世盗名的伪君子,所以我亲眼看着他被仇家杀死却未施予援手。”
    江随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些与外间的传号口大相径庭,但她却深受流言所害,致使闺誉不佳,芳华虚度。
    “江随云,”她目光直直地盯着他,“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但这些年来与我有过婚约的男子多是品行不检,就像是被诅咒了一般。所以,我不可能相信你。”
    江随云心中释然。任谁经历过她所说的那些事后都会对人性产生怀疑的。对她,他只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我明白此刻要让娘子相信我的为人的确是强人所难。”
    “你能明白最好。”她还是喜欢跟人讲道理的,她虽是江湖人,却不表示凡事都喜欢打打杀杀。
    “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由此可见,你我之间的缘分很深,娘子又何必急于将一切否定,何妨试上一试,或许你我才是彼此的命定之人。”他语气诚恳地说。
    凌清雪沉默了片刻,接下来的动作却是轻扯开他衣襟一角,伸手取走自己的玉坠,挂回己身。
    之后,她伸手解开他的穴道,“我该告辞了,祝你早日寻回李家小姐。”话毕,转身就走。
    “你为何一定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他清清淡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重重地敲进她的心里。
    “道不同不相为谋,喔,对了,”她蓦地回首,嫣然一笑,“我的第二任未婚夫也是位世家子弟,嗯,很纨绔。”
    江随云被她明媚的笑靥闪花了眼,一时间没能有所动作。
    “深更半夜,你一个妇道人家还要去哪里?”院中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他回神,急急奔出。
    娘怎么来了?
    凌清雪看着拦住自己去路的中年妇人,顿时愕然忘了回话。
    “娘,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
    正待开口,江随云已经奔出房门抢先出声,凌清雪便索性闭口不言。
    “你们小俩口才新婚三日便闹别扭,我这把老骨头还怎么心安得了?”
    “是儿子的不是,让娘操心了。”江随云看向一旁的人,轻唤,“娘子。”
    凌清雪收到他投来的求救眼神,抿抿唇,开口道。“老夫人,我不是你们下聘娶的李家小姐。我是江北凌家堡的二小姐,出嫁途中遇到暴风雨失足落水才会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被人送入江家,我现在要回去了。”
    江老夫人神色不变,“我只问你两句话。”
    “老夫人请问。”
    “与云儿拜堂的是你?”
    “是我。”
    “入洞房的呢?”
    “也是我。”
    她感觉不对,正要补充说明,江老夫人已经截声道:“既然如此,你就是我们江家的媳妇,这是无可更改的事实。”
    凌清雪顿时语塞。
    “随云,夜深了,还不跟你妻子回房休息去。”江老夫人朝儿子瞪了一眼。
    “我们这就回去睡。”他趁势伸手拉住身边的人,“娘,您也回去歇了吧。”
    江老夫人又看向有些发怔的凌清雪道:“媳妇,你放心,其他后续之事江家自会办妥,断不会委屈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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