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现在年少如花

第24章


骗术?我笑而不语。我的心里素质也越来越好了,以前听到她们说“演技”、“揭秘”这些词,我都会惶惶不安、自乱阵脚。
克拉拉说:“你不用这么费劲,你为我做的我都记得,等复活节,我还给你。别再跟我谈感情了,谈感情伤钱。”说着下车潇洒地一甩车门,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走了。
望着克拉拉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我突然发现一直错看了她,我曾经说过克拉拉拜金至极,不像淡泊金钱的“普京一代”。红场皇后一战后,我终于看懂了,克拉拉是典型的“普京一代”,她爱的不是钱,她只爱漂亮。关于红场皇后,她说:“我想赢,因为是比漂亮。” 92%的“普京一代”渴望成功,而他们对成功的理解千奇百怪,克拉拉渴望的成功就是问鼎美女界。她常说:“除了漂亮,我别无所长。”于是她把全部筹码都压在这唯一特长上,她收罗华美的衣饰,种类繁多的化妆品,都只为了给自己多添一枚筹码。我刚才还觉得女人爱美是为了获得男人的肯定,继而籍由肯定实现更多精神上的物资上的获得,爱美是功利的事情,现在我想说克拉拉似乎不是依靠美貌得到更多物质,而是想依靠物质得到更多美貌,她的终极目标就是要傲视群芳。
我掉转车头,车灯照出一个白亮人影,端端地立在车前,仔细一看,竟是大周。他绕到驾驶座前,敲敲车窗让我下去,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锁。眨眼间,他拉开车门扑了进来,我虽然已经做好自我防卫的准备,还是扎扎实实地吃了一拳,两个人在狭小的空间里扭打着,喇叭被撞得无节奏地嘶嚎。我把他推出车去,到了更大的空间,以便打得畅快,我一边对着他的鼻子狠狠挥拳,一边郁闷地想:“这算怎么回事啊?”
厮杀了几个回合,我俩筋疲力尽瘫在路边。我喘着气骂他:“你他妈的疯狗。”
大周仰着头,不反击,只是直着脖子大口喘气,过了一会儿他闷闷地说:“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电话也打不通,我担心出了什么事。”
我问:“你一直等在这里?”
大周不回答。
我真是没必要顾及他的感受,却还是忍不住给他解释到:“其实真没什么,她心情不好,被我碰到了,就喝了一杯。这怎么了?我跟你们也算是朋友吧?”
“谁跟你是朋友?”大周抗拒地说,接着他的嗓音低沉下来:“其实她喜欢你我也可以理解。揍你,是因为我不甘心,我得给自己一个交代。乖乖地拱手相让,太窝囊了。”
看着他丧气的样子,我有些罪恶感,宽慰他说:“你想多了。”
“吴奕,别怨我一直针对你,因为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个威胁。”他的语气很坦诚。
威胁?这是在夸奖我吗?我笑了起来:“你不担心魏何?”在我看来,魏何的电力致命多了。
“魏何?他对克拉拉没兴趣的。”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我。”
“你也对她没兴趣?靠,你是不是男人?”大周又怒了,对我的欣赏水平表示不满。我无奈地想,这哥们,到底怎样他才能满意?
过了一会,他试探着问:“你的目标是万紫?”
我不知如何回答,沉默着期待侥幸过关。
他看看我,也不再追问,接着说:“好吧,不说也罢。既然你说对克拉拉没有歹念,我就信你。虽然不喜欢你,但对你的人品我还是相信的。”他的语气轻松起来,像是搬走了压在胸口的大石头。
看着他如释重负的样子,我笑了起来,大周啊,就是这么个单细胞生物,简单得可爱。
再过一周就是复活节——克拉拉许诺报答我的日子,整整一个月我都在猜想她的报答形式,一面翘首以待,一面按捺住对大周的愧疚。谢肉节之后,我一直持观望态度,调查毫无进展,恐吓信却有增无减。我现在决定,无论克拉拉做什么安排,我都迎头而上,即便是个陷阱,那我也跳。我必须速战速决,再拖下去,我会精神崩溃。
终于盼来了克拉拉的电话,她劈头就问:“你对季娜是真的吗?”
我说:“怎么算真怎么算假?”她一直觉得我对万紫是有情的。这个问题颇有难度,我每次都无法回答,自己也说不清对万紫的念想是什么性质。
克拉拉以为我在耍贫嘴,呵斥道:“严肃点。”
我说:“是真是假如你看到的一样,你觉得呢?”
“我看不懂,越看越糊涂。如果你是假的,那我不会再帮你了,季娜太傻你太精明,明摆着羊入虎口,我不能造这个孽。如果你是真的,那我也不能帮你了,因为……”克拉拉硬生生地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接着说,“算了,跟你说这个有什么用?总之我不会帮你了。”
我错愕,不明白克拉拉和我勾结这么久,怎么突然金盆洗手,还化身正义使者了?难道耶稣真的复活了?
克拉拉说:“我在做一个选择。告诉你万紫的一切,她失去神秘感,我失去这个朋友,从此你的世界没有她,我的世界只有你。或者,我与万紫还是好朋友,而你我成为陌生人。”
                  你是,你不是(1)
是,不是
只有小雏菊知道
——致万紫
克拉拉的回避,让调查几乎停滞。我想要转向魏何,却发现他完美无瑕,完全没有可以利用的弱点。偶尔见到万紫,她还是那样,忽冷忽热,时晴时雨,半疯半勇,毫不避讳的表演她的一切怪癖,对我的态度没有丝毫改变,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我叹服,这是什么心理素质啊,她家不出贪污犯,谁家能出呢?不义之财可不是什么人都拿得稳的。
我给韦铭说:“这个调查就这样不进不退,拖久了,就黄了。”
韦铭说:“要有耐性。调查型报道,准备一两年,常有的事。安娜报道车臣,前往车臣前线四五十次,在战争最激烈的时期,她被俄军关在地窖三天,没吃没喝,险些被处死。相比起来,我们这个太温和了,太小儿科了,有什么坚持不下去的呢?”
我倒真想像安娜一样上战场去,时刻保持高度紧张。而现在这个温水煮青蛙的漫长调查,我正在一点点的麻木。几个月里,万紫的这些事融在我的生活里,我渐渐地觉得这就是些寻常人寻常事,渐渐失去了报道的激情和动力,像被打了麻药。难道这就是万紫他们的战术?
一转眼,谢肉节后的斋戒快要结束,复活节将近。超市人满为患,人们开始采购食物为节日盛宴做准备,一时间肉食品行业又恢复了蓬勃的朝气。超市醒目位置都摆放着绘制复活节彩蛋的工具和颜料,还有各种或可爱或搞怪或华丽的复活节兔子。
我竟在超市碰见了万紫,莫非我这调查进度,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想要推我一把。
万紫杵在彩蛋颜料前发呆,手里拿了一大堆绘制彩蛋用的工具包。我绕到她身后,说:“做彩蛋啊?”
万紫闻声,吓得一颤,她转过头来看我,眼神里空荡荡的。我语气多温柔啊,竟把她吓得魂飞魄散,不知她在聚精会神地盘算些什么。我正要道歉,万紫先说话了,她为自己的神经质感到害臊,急着掩饰窘迫,她放下手上的颜料,说:“挑得我眼花了,不知道买哪个好,算了。”
真是一个劣质的搪塞借口。怎么可能为了挑包颜料这么投入?就她这种大资本家的二世祖,财大气粗,看上几盒颜料直接包圆了就是,在这痛苦抉择什么劲啊?我翻了翻架子上的材料包,的确都不错,就一样捡了一个扔到她的推车里。
万紫白我一眼:“你真是举手投足离不了一个‘浪’字。想必对姑娘你也这态度吧?看着这个妹妹不错,那个妹妹也好,于是就包圆儿。”
我说:“不就多买几盒颜料吗?你就酸不溜啾地上纲上线,一副很想独占我的样子。”
万紫平时牙尖嘴利,一碰到男女关系的玩笑就颓了,于是端出又臭又硬的庞克范儿装酷,扔下一记白眼,推着车昂首阔步地走了。
等我买完东西,发现万紫并没走,独自杵在超市门口抽烟。见我出来,她把烟屁股一掐,噌地蹿过来,把一大袋颜料堵到我鼻子跟前,说:“害我买这么多,想画死我啊?你跟我一起画。”
我再一次感叹缘分,这机会是上帝创造的,还是我自己创造的?我刚才怎么就稀里糊涂扔了一堆颜料在她的推车里呢?
为了领着我一起画彩蛋,万紫特意搬来学校宿舍,我没画过,不知如何下手,这复活节彩蛋毕竟是宗教圣物,想必诸多禁忌,总不能在蛋上面画乌龟吧。我捏着鸡蛋,迟迟不敢下笔,万紫说:随意发挥,大老爷们扭捏个什么劲啊?
                  你是,你不是(2)
她是东正教徒,既然她都不怕触犯神明,让我随意发挥,我还真就天马行空地创作了。转眼我已经画了一打,万紫却盯着一个蛋精雕细琢,都快盯成斗鸡眼了。
我说:“你在孵凤凰蛋呢?”
万紫头也不抬地说:“我做的是法贝热彩蛋。”
我问:“什么是法贝热?”
万紫不回答我,自顾自地说:“以前每年复活节爸妈都要买一个法贝热彩蛋送给我,我也要亲手画一个最漂亮的送给他们。”
我不懂什么是法贝热彩蛋,上网搜索答案,以便和万紫拥有共同语言。难得一个调查者和嫌疑人的二人世界,可不要话不投机。不搜不要紧,一搜吓一跳,法贝热是19世纪享誉欧洲的俄罗斯珠宝设计师。当时俄国沙皇去欧洲各皇室串门,套近乎用的必杀计就是几箱法贝热的工艺品。而在法贝热的众多宝贝里,又以皇家复活节彩蛋为*,因为它们极尽奢华而且数量稀少,法贝热一生仅制作50只彩蛋,流传至今又丢了8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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