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星光闪烁时

第24章


    严子越接过,大致翻看一番,一边还菜单一边说:“麻烦你,两客午餐。”
    沈柔柔顾不得保持自己的淑女形象,开口道:“我还没看呢。”
    侍者的脸上挂着一贯礼貌的笑容,毕恭毕敬递过菜单,礼貌客气道:“小姐,请问您需要什么?”
    可是沈柔柔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菜单,只见严子越手一挥,以命令的口气道:“不用了,请快一点,我们赶时间。”
    “我们为什么要赶时间?”沈柔柔今天火大了。哼,我忍你好多年了,凭什么总是擅自替我决定?
    “因为——”理由尚未说出,手机响了。严子越看一眼号码,心中冒出点点喜悦,大手一挥,制止沈柔柔说话,“无依,怎么了?”
    那头的钟无依克制住心间不断上涌的悲伤,尽量以平常的口气问:“子越,你现在在哪里呢?”
    “柔柔回来了,我现在和她在餐厅吃东西。”严子越看了一眼沈柔柔,小丫头正目不转睛看他讲电话呢,双眼中闪着疑惑的光芒,仿佛见到怪物史莱克一般,“你呢,现在在什么?工作忙不忙?心情好不好?”
    钟无依看着花园里相依相伴的病人与家属,迎面感受着暖暖阳光的照耀,内心冰冷无比。因为,她终于意识到,严子越并不在她的世界中,她永远地失去了这个男人。或者是说,她从未拥有过这个男人。
    他已经不再属于她了。
    事已至此,无力回天。钟无依凄惨一笑,决然道:“我现在在医院的花园里晒太阳,阳光很好,我的心情也很好。我不打扰你和柔柔吃饭了,再见。”
    这一声再见,多不情愿说出口。一旦说出,怕是永不再相见了。
    严子越隐隐觉得奇怪,这可是钟无依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他,却只是问他在哪里。他挂断电话,继而迎接到沈柔柔探寻的目光,无法闪避,也并不想隐瞒,坦言道:“钟无依,我的好朋友。”
    沈柔柔并无兴师问罪之意,纯粹只是好奇。因为,严子越在接电话的过程中,声音温柔,笑容含喜悦光芒,脸上的神色比中了五百万头奖还开心。
    “仅仅是好朋友吗?”直觉告诉沈柔柔,这可能是一个摆脱严子越的控制、重回自由女神怀抱的大好时机。
    严子越有些紧张,解释道:“你不要误会。”
    “我没有误会。”沈柔柔鼓励道,“说一说你对她的感觉,仔细一点,具体一点。”
    沈柔柔的话将严子越带入与钟无依相识至熟悉的那段美妙时光,那么清晰,那么深刻。
    “她是个很好的人,漂亮,冷静,善良。她不喜欢笑,平常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是,她一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会觉得黯然失色。她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吸引着你只看着她,只注意着她。”
    “如果,我是说如果,”沈柔柔大概明白自己的挂名男朋友基本上已经爱上别人了,她即将马上迅速脱离苦海了,为防万一再次确认一下,“如果她混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你能不能保证自己第一眼看到的是她?”
    “能。”
    沈柔柔诊断完毕,宣布病症:“你爱钟无依,对不对?”
    严子越被这个字眼吓了一跳,何况这个字眼还是从自己女朋友嘴中说出来。他仔细看了看沈柔柔的神情,心中充斥着与钟无依的点滴往事和不断交融的情感,坚定地说:“对,柔柔,对不起,我想我爱无依。”脱口而出说出这句话,仿佛穿过层层迷雾终于寻找到真相一般,周身轻松,内心安定。一颗飘飘浮浮的心终于靠了岸,此岸是他的爱,经过一条长长的河流,历经磨难与艰辛,终于到达彼岸。
    他的彼岸是钟无依,那个眉目清冷难见笑容的钟无依。
 第9章(2)
    沈柔柔的一颗心也飘荡起来,笑,“恭喜你,终于找到自己的爱情了。”
    严子越扬眉,问:“你说什么?”
    “其实,我应该喊你子越哥哥,一直是这样。你与我之间,不是爱情,只是兄妹之情。看到久不相见的我,你的神色如常,没有丝毫喜悦与激动。但是,我见你刚刚接钟无依的电话,从头至尾笑意不断,声音是我从来没有享受到的温柔。子越哥哥,其实你只是我的挂名男朋友,我们在一起之后我有的不是一个男朋友,而是一个老爸。”
    “不会吧?我有那么老吗?有这么英俊的老爸吗?”严子越说笑了一番,恢复认真,郑重道,“对不起,柔柔。”
    “不用。为了将功补过,修补我失恋受伤的心灵,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内你要随传随到,同时任司机导游兼出钱出力,务必使我这个假期过得丰富多彩,回味无穷。怎么样啊,子越哥哥?”
    “没问题。为了表示我道歉的诚意,你就等着叫好吧。”
    原来困扰心头已久的难题这么容易解决。严子越的心轻飘飘的,盼望时间加快脚步,等沈柔柔一上飞机自己就向钟无依告白。
    无依,原来我早已不知不觉爱上你。
    钟无依握着手机,靠在长椅上,看阳光,看人群,心情落寞而隐迹。
    不知何时,隋唐坐到身边,告诉她一个预料之中的事实:“钟妈妈走了。”
    “我知道。”钟无依姿势未变,一行清泪悄悄流下。
    隋唐递给她一方手帕,问:“刚刚打电话给子越吗?有没有告诉他钟妈妈的事情?”
    “没有,他和女朋友在一起。师兄,我曾经在心底希望,有一天这个人会属于我。此时此刻,我才明白,原来我心底的愿望是奢望。”
    隋唐明白她内心的伤痛,也知道严子越所带给她的无限温暖和希望,却不知道如何开导,只能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安慰:“师妹,节哀顺变。”
    “师兄,”钟无依仰起脸,望向中午最高温的太阳,决绝道,“我累了,我要休息。”
    “我帮你安排休假,多长时间?”
    “帮我办离职手续吧。我需要一段很长很长的时间。”长到可以忘记严子越,长到可以忘记所有的伤痛。
    一个星期后,严子越前脚送沈柔柔上飞机后脚就赶到仁心医院急诊室,怀抱一大束娇艳红玫瑰,心情激动无以复加,一路狂喊:“无依,无依,我来看你了。”
    急诊室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一脸惊呆地盯着他,仿佛看到外星人降临一般。
    扫视一眼,严子越没看到钟无依的身影,只好问与自己算作熟悉的欣欣:“欣欣,无依呢?是不是在办公室?”
    欣欣心情不顺,一股脑把所有因钟无依离开的不舍之气全部发泄到严子越身上,冷冷开口:“严sir,钟医生离职了,您不会不知道吧?”
    怀中的玫瑰花飘然落地。满腔热情与兴奋之情立即遭遇一场严寒风暴,严子越焦急问道:“为什么?她去了哪里?”
    欣欣耸耸肩膀,依旧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你问我,我问谁?我还想知道呢。拜托你问到了转告我一声啊!”
    严子越感受到了欣欣的敌意,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一个转身跑向隋唐的办公室。一把推开门,拉起正在讲电话的隋唐,问:“无依呢?”
    隋唐放掉电话,推掉他的手,整整自己的衣服,不慌不忙地说:“离职了。”
    若不是自己有求于人,严子越的拳头早就打上隋唐那张泰山崩顶而不形于色的脸了。他压住怒火,尽量让自己起来像正在请教的样子,“隋唐,我与你多年朋友,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不会。”隋唐甩甩手,审视严子越,“可是你快要死了吗?”
    “对。”严子越咬牙切齿道,“找不到无依我就会死。她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要离职?”
    隋唐叹口气,一副惋惜神色,“现在开始着急了吧?你早干吗去了?师妹妈妈生病住院她一个人又上班又照料的时候,你去了哪里?师妹妈妈去世剩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暗自垂泪的时候,你又去了哪里?”
    严子越大惊失色,问:“怎么回事?”
    于是,隋唐摆着一副先见大师的姿态摇头晃脑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详细叙述一遍。中间不忘添油加醋,添枝加叶,比喻排比隐喻各种修辞手法一齐上,将钟无依的凄惨与严子越的风流快活形成鲜明的对比,淋漓尽致尽情发挥一番。
    “你说师妹容易吗,十五岁,爸爸走了,妈妈不认得自己,又要读书,又要顾家,多可怜哪。现在呢,妈妈又去世了,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多么孤单啊。钟妈妈刚刚离开她就打电话给你寻求安慰,你当时在干什么,竟和你的女朋友逛街吃饭!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现在又来干什么?向师妹炫耀你的幸福生活吗?对不起,恕不接待,我们师妹惹不起躲得起!”隐藏在钟无依心间的秘密一朝明朗,严子越方知晓她瘦弱的双肩承担着多少痛苦与无奈。他的心很痛很痛,为那个什么也不说冲他淡淡微笑的女子,为那个总是一身黑白色依然夺目的女子,痛到无力呼吸,痛到无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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