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死两茫茫

这件事不能怪宋大人，今日我到永安当的时候，老板告诉我夜明珠被人强行买走了，为此还有两个伙计受了重伤卧病在床。老板说为了弥补你的损失，加上先前的三十万两，再赔偿你十万两，算是他把夜明珠买下了。”林墨寒有些不满的看着她，从怀里掏出银票，塞到她的手中。是啊，他那晚不在，也就并不知道她拜托宋之珉一定要将夜明珠赎回来的一幕。
    如果说夜明珠对她来说是莫大的打击的话，那林墨寒的举动和言语无非是雪上加霜。渔火看了看手中的银票，银票正中的十万两三个字深深的刺痛着她的心，然后抬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林墨寒。
    林墨寒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分了。却不想承认自己有过错，掩饰道，“你，你不是说过，那些东西都是你从别人家里偷拿出来的嘛，留在身边也是赃物，还担惊受怕的怕被人知道，现在这样也不错啊”可是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渔火眼角滑出的眼泪，大颗大颗的砸落下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她掉泪，于是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停止不再继续说下去了。有些心软，抬手想替她擦掉眼泪，却被渔火粗鲁的打开。就为了一颗珠子，她竟然发脾气，林墨寒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以为她是觉得钱太少，心里不由得有些反感。
    渔火看着林墨寒哽咽道，“赃物？赃物？！”有些近于凄凉的看着他，慢慢的往后退，然后转身跑了出去，而林墨寒觉得是她太过分，竟站在原地不动，还赌气的转过头不看她。最终，还是萧南追了出去。
    渔火出了书房之后，用袖口将脸上的眼泪擦干，一脸倔强的跑了出去。萧南一直追随着她到了永安当门口，看到她站在门口犹豫，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走吧，我陪你进去。”
    “老板，求求您了，您就告诉我吧，到底是谁买走了我的夜明珠。”渔火已经追着永安当的老板问了好久，该说的都说了一大堆，就差下跪了。可是对方一直都用无可奉告的理由来搪塞她。只听‘噌’的一声，一把剑就横在了老板的肩上，吓得他将手中的账簿掉在了地上。
    萧南将剑向他靠近了几分，剑锋划破了他的颈上的皮肤，殷红的血渗了出来，面无表情道，“说，到底谁买走了夜明珠！”
    那老板整个身子抖如筛糠，声音也跟着颤抖，“英雄饶命，真的不能说啊，如果我说了，我一家老小都会没命的。就算英雄今日要取我老命，也是不能说的啊！况且，夜明珠真的已经不再敝店了！我也不知道它现在何处，就算杀了我，也是找不回来的啊，英雄救行行好，放过我吧。”
    看到如此场景，“算了，我们走吧。”渔火失望的拖着身体，魂不守舍的走了出去，萧南则看了那人一眼，手腕一翻，剑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后，回到了剑鞘中，随着主人一起追了出去。老天也很配合渔火的心情，下起了瓢泼大雨。街上所有的人都抱头窜避，只有渔火仍失神的慢慢走着，就算有人撞到她，也仿若浑然不知，而在她身后不远处，萧南不紧不慢的跟着她。他和林墨寒不同，他能理解她此时的心情。
    以为这雨很快就会停，却一直下到半夜，渔火和萧南也就在雨中淋到了半夜。渔火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不知不觉走到了陶然居门口，当然，陶然居已经打烊了，从外面看去黑漆漆的，有些怕人。反正都不知去哪里，渔火干脆走到陶然居门前的石阶上坐下，将头埋在两膝之间。一切的一切，都落在躲在不远处的萧南眼里。他知道，这个时候的她不需要倾诉，只希望一个人静静的呆着吧。
    虽然在睡梦之中，萧南仍然感觉到有人在向自己靠近，一时间瞌睡便没了踪影。
    “走吧，天快亮了，我们也该回去准备准备，出发去西池了。”
    萧南以为她一晚上都在以泪洗面，可现在看来，她的脸色虽然有些苍白，却没有一丝泪痕，此时，正露出一个疲倦的笑容看着自己。
 第二十六章  寻珠之旅
    淋了大半夜的雨，又加之心情极度郁闷，渔火一直提不起精神来。回到衙门之时，天际才刚露出鱼肚白，晨风带着几丝凉意拂过湿透的衣衫，渔火的身子有些微颤，好在衙门口早有人接应，为她搭上了披风。萧南一直看着渔火进了房间后，才放心的离开，他也需要好好收拾收拾行装了。
    渔火又何尝不知萧南一直尾随着自己，她明白他的好意，他是这里唯一一个真正理解自己此时此刻心情的人，曾经以为，这种关心只存在于北海，也因为这样，她不想让他过于担心。渔火吩咐下人准备了浴桶，泡在温热的水中，身体里的寒气正一点一点的消失，冰凉的手脚也逐渐暖了起来。直至感觉桶里的水没了温度，才缓缓起身。
    其实，根本就什么好收拾的，来的时候还有娘的夜明珠相伴，那是自己能独自在北海之外打拼的勇气来源，可是现在却一抹苦笑掠过嘴角，渔火甩甩头，将这个念头从脑袋里驱逐出去，随便打包了几件衣物，余光撇到地上的湿衣服，想把它拿出去丢掉，却碰到一冰冷的物件——是大哥的分水匕首。还好，还有它陪着自己走接下来的路，不然，她真不知还有什么能支撑自己。
    天色已然不早，太阳正在天与地的交界处徘徊，犹豫着要不要一下子蹦出来，扰淆世人的清梦。而只有一墙之隔的街道已经逐渐热闹了起来，那是出城前往帝都西池的必经之路，有很多老百姓早早的那里排队，只为送他们出行。渔火暗自思忖，看来动作得快点儿了，不然会赶不及的。
    这个地方对渔火来说只有两个人值得留恋，一个是萧南，所谓情义值千金，他无疑是一值得珍惜的知己。另一个自然就是林墨寒了，他给的依靠和温暖是渔火舍不得丢弃的，但对人对事，自己与他有着不同的理念，甚至存在着不小的分歧，就这个来说，他俩是经不起考验的，这也是她一直隐瞒他的原因，她怕真相一经大白，他便会逃离，所以，昨日的事情她并无怪他的意思，毕竟不知者不罪，但心里难免有些许的失望。
    将房间收拾妥当，渔火拿着包袱跨了出去，轻轻的合上房门，重重的叹了口气，换上一副坚定的神情，昂首出发。却不是往大门方向，而是小心的避开可能有人出现的地方，往后门靠近。绕过厨房后，一道长满青苔的木门出现在眼前，一看就知道这后门几乎没有用过，至少近段时间无人经过，连门栅上都长满了青苔，摸上去滑滑的。皱着眉头打开木门的渔火，看到外面的景象，她先是一惊，随即眉头皱得更深了，早知道，她应该翻墙的。
    门外，已经换了一身干爽衣裳的萧南持剑而立，原来他早就料到她要悄悄的走，早料到她会选择从后门离开，便提前一步到这里等着了。
    “你打算去哪里？”
    “去把我的夜明珠找回来，我不想看到爹爹为了我弄丢他和娘的定情信物而伤心，更不想哥哥们对我心存责怪却舍不得对我说一句重话，这样只会让我更加自责。所以，不管为了什么，也不管有多难，我也一定要去把夜明珠找回来，毫发无损的带回北海。”渔火一脸坚定，不管是谁，现在都无法左右她的决定。
    “我不是来阻止你的，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昨日你也亲眼看到了，永安当的老板，宁愿死也不敢透露买珠人的一丁点儿信息，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谁有这个本事能支付得起十倍的价钱，同时还能威胁老板保密，并且能威胁老板为他保密"
    渔火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明白？那我就说得简单些，如果是江湖上的一些势力，那根本不需要保密，也无需支付十倍价钱来获取一颗没有实用价值的珠子。所以，夜明珠很可能被王公贵族收购了去，只为献宝，充盈皇宫宝库，以此来求得不菲的回馈。”
    “你是说，夜明珠最终很可能会在帝都出现？”
    萧南点了点头，“至少有七成的把握。”
    渔火迟疑了，咬着嘴唇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觉得去帝都碰碰运气。
    “那就快去前门吧，迎接的队伍马上就快过来了，别让大家等你。”
    “嗯！”渔火点头，和萧南一起去了前门。他们到的时候，念露和林墨寒已经在那里等了有一会儿了，街道旁已经站满了百姓，个个脸上都是兴奋而且激动的神情。林墨寒的目光一触碰到渔火和她身后的萧南，便意味深长的移开了，假装观察今天的天气。念露倒是仿佛忘却了前面的所有不愉快，亲切的和他们问好。
    正在渔火好奇宋之珉怎么没现身，他就高调的出现了，身后的两个随从每人手里还提着两个食盒。宋之珉先说了一堆官腔语，无非就是什么好好表现，为青城争光，不要惹是生非之类的，住在衙门里这么久，这些话渔火早就听得厌了。好在，宋之珉并没有折磨她的耳朵太久，以一句‘路上小心’结束了演讲。然后走到渔火跟前，道，“食盒里的点心是陶然居一早送过来的，你带着路上吃吧，还有，夜明珠的事真的很抱歉”
    “好了！”渔火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夜明珠我会找回来的，谢谢你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