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知道渔火还昏迷着,便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坐在床沿上看着她精致的脸庞许久,才开始收拾起东西来。这时,窗户吱呀一声开了,跳进来一个人影。有不速之客到访,萧南却是不惊不乍的。只见那人影进来后,先是去看了看渔火的情况,继而帮萧南收拾起物什来。
“你打算怎么办?”孙源边收拾边淡淡的问道,原来他一直守在窗外,并未离去。听得出他的语气中还带有些许的愤怒,应该是怒气未平吧。只是不知道,他竟是如此的在乎兀自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人儿。
“收拾东西,与他们分道扬镳。不管怎么样,西池是一定要去的。”萧南有些叹息道。
显然这个决定很让孙源称快,拍了一下桌子,道,“好!我去叫辆马车,你收拾好东西后,我们在门口会合。”语音刚落,他又从窗户跳了出去。仿若那窗户设来就是让人随意穿行的。
不收拾不知道,原来渔火的东西这么少。收拾好之后,萧南也回房褪下捕快衣,换了一件藕色的窄袖长衫。与先前正义凛然的形象判若两人,现在就一典型英姿俊逸的侠客。
他横抱着渔火出来的时候,恰好看到林墨寒倚在门槛上,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萧南现在的心情与孙源的愤怒相比之下,也是有过之而不及的,半个字都不想与他多说。而他看到昔日好友只是看着地板,良久也不说话,便随意的说了句告辞离开了。
“照顾好她!”转弯的时候,萧南听到背后传来这么一句话,他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会儿,并未回头,也未作任何回答,便大步离去了。
看来孙源的办事效率是很高的,萧南下来的时候,看到门口早有一辆马车在候着了。走上前去,先让孙源把渔火接过去,然后自己也坐上马车,一刻也不停留,扬鞭出发!他心里担忧的是,等渔火醒过来之后,要怎么向她解释这件事,才能让她情绪比较稳定。如果她再哭又怎么办,总不能再把她打晕吧。还有,他的身份到达西池之后,无疑是会被揭穿的,在这之前,是否应该先告诉她呢?
“我很好奇,你堂堂豫王殿下,怎么会愿意为一个海盗身份的女子做这么事情,甚至甘心情愿放弃别人求之不来的财富和权势。”原来,孙源听到了他和夏正威的谈话。
“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你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这么上心,也愿意冒着成为众矢之的的危险与她一起上路?”萧南没有回答孙源的问题,而是也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其实,关于这两个问题。孙源是知道答案的,而萧南也以为自己是知道答案的,他不知道的是,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毕竟孙源的来历,始终是个谜!
第三十九章 长痛不如短痛
马车行至沧州城外数里,渔火才悠悠转醒。摸着酸痛的脖子,没好气道,“刚才谁打我!”
萧南和孙源对视一眼后,孙源若无其事的将目光移到两面向后倒退的风景上,萧南求救无门,只得心虚道,“是我不过,是孙源指使的!”说着,连忙指着孙源道,完全没注意渔火的眼睛仍旧是看不见东西的。
其实渔火知道他们是为自己好,也是自己情绪太激动,差点坏了大事,随即摆摆手道,“算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暂时不和你们计较,墨寒呢,我有事情问他,你们俩谁去帮我叫一下!”
一路上,萧南和孙源想了无数种说辞,但无论谁提出意见,都立刻被对方挑出毛病给否决了,所以,时间是过去了,但说辞却还未成形。此时渔火突然问起,他俩飞快的在心里将先前想的那些说辞都回顾了一遍,希望能勉强找出个来敷衍敷衍。
“怎么了,他不在这儿?对了,我们为什么这么着急上路,是出了什么事么?”渔火摸索着在两人中间坐了下来,感受着凉风吹在脸上的惬意,嘴角不禁扬起一个笑容。
“事情是这样的。”半晌,萧南才有些犹豫道,“夏将军他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但他念在你为了青城做了许多事情的份上,便没将此事声张出去。但纸始终是包不住火的,怕到时候事情已经败露,所有人都会被连累,夏将军就假装睁一只眼闭只眼放我们离开了。至于你的花魁之名,也有念姑娘顶替。”
听了他的话,渔火低下头去,顿时气氛陷入了尴尬之中,萧南和孙源想说点儿什么来安慰安慰她,却觉得此时说什么话也不合适,良久,渔火喃喃道,“他也知道了么?”
“什么?”萧南下意识接口道。
“墨寒,墨寒也知道我的身份了么,怪不得,在客栈重逢的时候,他的表现这么奇怪,当时我还真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后来去找他的时候,他说话的语气也很疏离,原来,竟是如此么?”渔火有些黯然道。
她此话一出,让萧南和孙源都大吃了一惊,他们俩都以为在客栈后院的时候,林墨寒因为知道了渔火的海盗身份,所以对她说了什么决绝的话,才让她伤心流泪,可现在看来,倒仿佛是其中有什么误会般。
“那你们在后院的时候,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孙源小心的问道。
“哦!搞了半天,你们以为我是和墨寒吵架了啊!事情不是这样的啦。当时,你们都出去后,他就告诉我航海指南针的事情,我觉得他说的那个黑衣人有些熟稔,便让他仔细说说啊。”渔火说到这里时,语气中透露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激动,“我敢肯定,那个黑衣人就是我三哥——朝鲵!出来那么久,他们终于出来找我了。所以一时情绪有些失控,就成了你们看到的那个样子了。”
“你怎么能确定那就是二哥呢?”萧南觉得不能仅凭一席之言就能确定那人的身份,眉头轻皱道。
“这叫做血浓于水!”渔火拍着胸口,大声道,但随即她语锋一转,完全没了方才的得瑟,“墨寒他,知道我离开的事情么?”
虽然不忍心告诉她,但萧南也没打算瞒着她,“知道。”
聪明如她,其实渔火心里很清楚,这对林墨寒来说,不是陪伴不陪伴的事情,而是一个艰难的抉择。要么就选择她,沦为海盗;要么就继续踏踏实实的当他的青城捕快,从此,两人老死不相往来。照目前的情况看来,他很明显是选择了后者。这虽然让渔火心里有些难过,但毕竟是早晚都会发生的事情,索性长痛不如短痛,就这么了了吧。
渔火本就不是腻腻歪歪的人,她的心胸远比萧南想想的广,也许是与大海共存的人,也拥有大海一般的宽容和胸襟吧。她只阴郁了不到一炷香时间,就仿佛彻底想通了般,丢掉笼罩在脸上的阴霾,换上灿烂的笑容道,“那你不当捕快啦!”
萧南看着她的笑容,心里有些发酸。是啊,她不是想开了,不是忘了,只是把事情藏在了心底,不想让人为她担心而已。于是,他也换上了轻松的语气,道,“不当了,离开家那么久,我也想要回家看看!再和你们去携手闯天涯吧!”他暗自觉得,身份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
“好哇,等有空了,我带你们去北海转转。”说到北海,渔火的脸上便出现了一抹异样兴奋的神采,“那我们现在去哪儿呢?”
“西池,那里有治你眼睛的药引,要闯天下也得先把你眼睛治好了先吧。”一路上没怎么说话的孙源,此时终于发话了。
“好哇!身边没那么多人,我也觉得自在些呢。”渔火笑道。
这是出了北海以来,她第一次感觉心里那么有踏实坦荡感。她知道,哥哥们已经在寻找她的路上了,相信过不了多久,便可以团圆。而此时身旁坐着的,又是愿意同甘共苦的朋友,人间乐事,都被她碰上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于是,这一路上便充满了欢声笑语。
几天之后,渔火的眼睛终于可以拆纱布了,因此,她还大肆庆祝了一番,多吃了两碗饭。虽然仍是看不见东西的,但已经能感受到光亮和黑暗。证明她的眼睛恢复得很好,只待药方齐了,她便可以恢复如初!
起先从青城出发的时候,渔火还以为这次去西池将是一个冗长的过程。至少在前面的行程中,是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的。可自从沧州与林墨寒一别后,事情发生了转变。心里不再背负什么秘密,也没有人会限制她行为,整天提醒她不能做这个,不能做那个,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殊不知,一场风暴正暗自酝酿着
中秋节前日晨,一辆毫不显眼的马车夹杂在拥挤的大道上,缓缓驶入西池城中。城门口守卫的士兵个个精神抖擞,面上也换上了较平时严谨不同的喜悦之情。这不仅是因为中秋佳节将至,还因为是太皇太后的七十大寿。城里早已有了过节的气氛,令人走在其中也不禁被那种气氛把情绪调动起来。尤其是渔火,虽然眼睛看不到,但仅凭耳朵听着外面的热闹,嗅着扑鼻而来的各种小吃香味,跃跃欲试。幸得萧南和孙源拼命按住,才没让她冲下马车。
他们三人一连走了好多家客栈,都已经人满为患。最后终于在一家鱼龙混杂的客栈中找见了空房,客栈内的装潢并不似其他家那么讲究,甚至还有些杂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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