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花档

第19章


因此就不会让你再靠近她!”
  直逼过来的目光让齐程心里一颤,他竟有些心虚似的。
  “什么叫你爱上省心,不,不许我靠近她?”他似乎以为北修是说错了话。
  “你是她同学,正常交往我不反对,可是你不可再走近,否则我就不客气了!”北修终于爆发了。
  “赫!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我也告诉你,我不会让步的,除非省心亲口告诉我,她爱上了你,否则我们谁也没有资格让对方让步。”血气方刚的大男孩如何能忍受这样的逼迫。他要反击!
  “还有,路上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跟我们这些平民不同,即使她爱上你了。你能给她未来吗?”齐程的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了北修的心坎上。他的心揪了起来。他从碉堡上站了起来。
  “你以为那个什么破规定能限制了我?我现在是警告你,下次我就没这么客气了。”说着北修扔下烟蒂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你!”齐程义愤填膺,他站起来想追上去理论个清楚,可是看着北修的离去的身影,终究只是狠狠地踢了一下土墩,他知道打架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省心的心到底朝向哪里?他有些摸不透了。
  车开到了小河边,北修边刷车边想着刚才的事,车刷完了,他心中依然烦闷无比。
  回到小营房时,拉菜的人已经等着急了,枕头使出浑身懈术在陪他玩,看到北修的那瞬,枕头躲在那人后面做昏死状。
  拉菜的车一走,枕头的脸就拉了下来。北修今天也是郁闷之极,也没闲心逗枕头乐了。回屋就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一声不吭。枕头还在等着他过来说两句歉意的话呢……谁知拉了半天脸子,许北修竟然半分表示也没有,独自一个人回屋里去了,把他晾在了一边。
  枕头拎着锅铲子来到床前。“我说,你今天干嘛去了?我都快给那小子折磨疯了。麻烦大爷你下次整点像样的事好不好,动不动你就来这么一手。我来是当兵的,不是来伺候你的,我当兵是保家卫国。不是给你鞍前马后的。”枕头越说越盛气凌人,义愤填膺了。
  “今天这饭我不伺候了。你爱怎么地就怎么地。”说着,枕头把锅铲子一扔掉头就走。
  北修寥落地说了声:“我做”然后起身捡起锅铲就进了厨房。这下枕头就愣在那里了,其实他也就想发发威,北修稍微哄一下也就完了。那知道许北修一副冷肠冷面孔,根本没答茬。枕头虽然有些下不来台。又不好立马投降,干脆就当回大爷,坐桌边等饭吃。
  没过多会儿,北修就端着饭过来了,一锅方便面,枕头看了看,嘴巴就合不拢了。连方便面都做的这么差的人他还头回见。可是自己摔了锅铲子的,只好硬着头皮吃。
  北修装了一碗自顾自地吃着,他压根心思没放在这碗里。枕头奇怪地看着他,心想这家伙八成是自恋狂,这么难吃的东西竟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心下佩服之极。
  北修一碗面扒进肚子,把碗一放“我吃完了,碗你洗。”然后扬长而去。他们俩分工还真有趣,基本上都是枕头做饭,北修洗碗,可是每次都是枕头抢过来洗。他实在是看不贯北修洗碗的架势,跟擦枪似的。
  枕头无语地看着半盆烂面条,实在没有食欲,得了,给猪兄弟吧。这顿饭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北修走入槐树花档。他思绪万千。省心的默默无语,让他束手无策。齐程的不退让,让他心烦意乱。他看出来省心很在意这件事情。晚上该如何跟省心解释,他心里没有底。但他知道,今晚他必须见到省心。
  不远的碉堡上一明一暗。北修坐在这里已经有1个多时辰了,他吸着烟,阴郁的眼神眺望着那隐现在树后的院落,有他心爱人的在那里,他在等待。
  省心回家后,洗净了一天赶海的疲惫,拿了本书靠在床上,两只大眼睛空洞地瞪着。她心里乱极了,今天在车上,大婶们之间无意的嬉闹,却像一记猛锤砸在她脑袋上,至今耳际仍然嗡嗡在响,北修瞬间皱起的眉头至今仍旧清晰可见。
  那一刻,省心就明白了,北修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情,却从没有跟她提起过。这让省心对他们俩的未来感到很沮丧。
  这种无望感纠结着省心。她一时间理不出个头绪来。心乱如麻。北修这会儿一定就在屋后的碉堡上等着。省心叹了口气,拎了点东西走出了家门,却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余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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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心没有去见等待的北修。
  她直接走到她家的前院,推开小院子的门,叫了声“余奶奶”
  余奶奶是昔日村唯一的一位孤寡老人,无儿无女,连个近亲都没有,当年流落到昔日村,就这么住了下来,一个人一个小院落。安安静静的经常被人们遗忘。余奶奶有一个很美的名字:余乡音。省心总是说余奶奶当年一定是个美人。
  余奶奶是看着省心长大的,小的时候是余奶奶帮衬这省心,等省心大了些,就给余奶奶家里家外的搭把手。前后院住着,相互照应着过。
  听村里的老人提起过,说余奶奶是个有经历的老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省心没问过余奶奶,但省心知道余奶奶确实有不同的地方,余奶奶识字,小楷写的相当有水平,她上小学后还常去余奶奶家写作业。余奶奶经常纠正她拿笔姿势,并教诲她:欲正其心,先正其形,欲正其字,先正其姿。省心牢牢记住了这句话。
  余奶奶是个很温和的人,平常却不怎么跟外人搭话,就这么一个人过着。想来省心是跟她走得最近的一个人了。
  今晚的省心揣着一肚子的心事,无法排解,总想找人说说话,也许这样心里能通畅些。
  “省心吧?快进来。”余奶奶招呼着。
  照例一壶清茶,孤独地坐在凉踏上,手里摇着一个打着补丁的芭蕉扇。眼望无尽的远方。
  见省心走了进来,拿扇子指了指旁边的小凳子,让省心坐。
  省心放下手里的东西:“余奶奶,我今天去赶海了,给你拿了点海货。”
  “你这孩子,有点什么好东西都忘不了你余奶奶。”余奶奶慈爱地看着省心。“赶了一天的海,累坏了吧。”
  “还行,大伙一起去一起回,挺热闹的,今年是个大丰收年,海货多的不得了。”省心边说边把袋子打开给余奶奶看。
  “老天爷不会薄待了咱们的,只是辛苦了你。”余奶奶心疼地摸了摸省心的手。
  “学校那边都习惯下来吧?”余奶奶问。
  “嗯,基本都适应过来了。”省心答道。
  当初放弃高考回村来当小学老师,省心一时拿不定主意,来问过余奶奶。余奶奶只是说,只要觉得心里踏实,就可以做。如果还有别的念想,就不要勉强。省心这才最后下定了决心。
  两人像祖孙俩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余奶奶很瘦,说话声音也很轻,好似说话做事都是留不下痕迹的人。省心也不是一个轻易能吐露心事的人,但低落的情绪也显而易见,余奶奶看着时不时走神的省心,问了一句:“丫头,有心事了?”
  省心一惊,慌忙掩饰地笑了一下:“怎么会呢,可能今天有点累了。”
  “那你也早点回家歇着吧,一个家让你一个孩子撑着,也不容易。”余奶奶叹息着。
  省心起身把小凳子放好,站起来想走,又犹豫了,最后转头看了余奶奶说:“余奶奶,怎么才能相信一个人是真的对你好呢?”
  “看你就是有心事的样子,长大啦丫头。来,想跟奶奶说就坐下来好好说说。”余奶奶拍了拍小凳子,省心又坐了下来。望着余奶奶。
  余奶奶摸着省心柔软的头发,感叹道:“一晃省心都成大人了,妈妈不在了,女孩子家的心事不知道该找谁说去。可怜的孩子,余奶奶看着你长大,想说什么就说吧,但凡奶奶能帮上你的。”
  “我就是不确定,一个人对你好,是不是会改变。能一直这样好吗?”省心犹豫着,选择着合适的词汇来给心里的烦闷找个答案。
  余奶奶笑了,“省心遇到可意的人了吧,其实男女之间,不过一个情字,也就是缘分。缘分尽了自然了。一辈子能遇到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也就够了。”余奶奶这些莫愣两可的话让省心琢磨不透。
  不禁问道“奶奶年轻时,有没有遇到可心的人?”
  “可心的人,也是寡情的人,如果不是他,奶奶我又怎会在这里呢。”余奶奶幽幽的叹息声清晰可闻。
  省心第一次听到余奶奶谈起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很是好奇:“那奶奶是恨他吗?他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余奶奶笑了:“傻丫头,奶奶都是半截埋在土里的人了,人间爱恨情仇早就化成了烟。都不记得喽,都忘记了。”余奶奶的老花的眼睛里分明有泪光闪烁。
  “只记得高头大马,一身戎装,无论隔着多远,你一眼总能先看到他!”余奶奶空洞地望着前方,好像那里有着曾经发生的一幕幕。
  “他,是个军人?”省心忍不住心颤抖了一下。
  “是啊,戎马一生的人,身上无数的伤疤,可是脸上永远都是那么清俊,那么气宇轩昂。”余奶奶摇着那只补丁的扇子,讲起久远的故事来。
  余乡音,余家镇药铺老板的独生女儿,无意间救了奄奄一息的国民党上将,端木逸夫。端木逸夫伤好后去余乡音家感谢,并求婚。
  无奈那日战火纷飞,大家只有逃命的份,他想带乡音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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