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花档

第22章


  省心楞楞地看着这两个对视的人。这时枕头的目光投射过来,省心立刻想甩掉北修的手,可北修的手紧握不松。枕头一句话也没说,侧身从省心身边走过了出去。
  北修回了一下神,拉着省心让她坐在椅子上说:“等我一下”然后转身朝枕头的方向追去。
  省心环视着北修的房间,虽然她来过一次,可是那次狼狈之极,无心留意这些。
  北修的房间东西很少,就是一张床,一个写字台一把椅子,前后两扇窗户。什么东西都是整整齐齐的叠放着,标准的军营制式,很有阳刚之美。
  北修在槐树花档尽头追到了枕头,两个人激烈地争吵着,最后相互负气而去。
  北修进屋,一脸的怒气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拿茶缸给省心倒了杯水。在床边坐了下来。
  “他走了?”省心看到刚才枕头出去时的脸色,知道他们这样进来可能很不妥当。可是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北修。
  “他是枕头,住西首房,你见过的。让他看到我们在一起也不是坏事。我没打算隐瞒谁。”北修淡淡地说。
  省心笑了笑点点头,北修站起身从后来环绕着她。
  “你别担心,枕头这个人很好,虽然有时候像个孩子,但是是一个很值得信任的人。对了,你想知道我的生辰八字吗?”
  北修想转移一下话题。
  枕头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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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辰八字?”省心果然来了兴趣。
  “你是不是该找媒婆来说这件事情?不过你现在想告诉我也可以。”省心娇羞着看着北修。
  北修窘了一下。
  “那你可要听好了,我只说一遍,许北修,男,20岁,12月25日生,血型O型,独身,军人。有一技之长-雕刻,还有一个宝贝,那就是你。”
  北修低下头来问:“记住了吗?作为交换条件,你也要把你的八字报上来。”
  省心被他逗乐了,“这是八字吗?连名字也要说?”
  “不说也行,给我亲一下。”北修直接就把唇贴了上去。
  “好,我说我说。”省心慌忙做投降状。
  “高省心,18岁,A型,哦,你是12月25日生,我是12月24日,下次我们可以一起过生日了。”说完两个人都惊喜地看着对方。
  北修一把抱起了省心:“你这个淘气的丫头,前生我们说好了一起走的,你偷偷早溜了一天,害的我找了你20年。”
  省心咯咯地笑着,嚷着让北修松手:“明明是你提前2年跑掉的嘛。”
  两个人滚落在那张军床上。笑声渐渐地隐匿起来。北修深情地吻着省心那长长地睫毛,柔软的唇。
  “省心,今生让我好好地爱你,我已经准备了20年,还有往后的一辈子。”
  北修跟省心约好,省心去学校时路过槐树花档,把信笺留在第三棵树洞里,北修中午吃饭时会去取,然后写好回信后再放进去,下午省心放学回家就可以看到回信了。
  送走省心后,北修来到西首房,屋子里黑黑的,枕头大概已经睡了吧。北修坐在门口的大木台子上抽着烟,一明一暗的光线中,映出北修忧郁冷漠的眼神。
  枕头自从那日见了他们俩一起进来后,就一直不搭理北修。看着北修灿烂无比的脸,心头总是窝着一团火,无奈北修根本不给他发作的机会,很多活都抢着干,虽然枕头始终一副不领情的样子,可恋爱中的北修觉得空气都是香的,还时不时的两眼璀璨地看着枕头,微笑不语,吓得枕头掉头便走。
  这几天北修听到枕头最多的话就是:神经病!花痴!滚!离我远点!可北修被爱情沐浴的心潮澎湃,不能自制,他想把这么美好的感觉分享给枕头。无奈枕头看见他就躲。
  趁着小营房这阵子空闲了,北修想还是找指导员好好去沟通一下,跟许帅硬碰硬,到底还是不能解决问题。找指导员软磨一下兴许还有希望。这个时候无论如何是不能走的,为了这个目的,他愿意去付出代价。
  指导员看见他来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北修邀指导员一起出去喝两杯。酒桌上,指导员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北修乘机请教指导员:“您知道的,我就是一个散漫的人,调我去师部,只能惹祸,干不出什么成绩的,说真的,我就觉得我特适合在小营房待着,指导员你就帮帮我,有什么需要你就尽管说,只要能让我留在小营房就成。”
  “其实留在小营房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我说了不算。”指导员漫不经心地品着小酒,卖着关子说。
  “指导员,您太谦虚了,只要您这脑筋稍微一动,保准这事情就能成,全连,乃至全师谁不知道您啊。”北修咬牙切齿地拍着指导员的马屁。
  指导员越听越受用,小酒又猛灌了两杯,拍着北修的肩膀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老弟,跟你露个底吧,你知道你的调令是谁签发的吗?师长!我们师长啊,我?我算个屁,你要想留那里,就去找师长认个错,说个软话,他吃软不吃硬,兴许能行。不过我就奇怪了,你干吗要留在那个破地方啊?”
  北修一听,明白了,原来病根在这里。
  第二天还没等北修去师部,师部来车接他了。枕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北修,也不说话。北修无声地笑了笑,上车去了师部。
  师长在等他。北修进屋端正地敬了个军礼,师长拍拍椅子,让他坐下。
  “小伙子,下去锻炼的不错吧?师部缺人,想给你个机会,怎么样?回来吧,到我身边工作。”师长笑着说。
  “报告师长,我觉得我资历尚浅,还不能胜任师部的工作,您就让我再待两年怎么样?”北修从进屋开始就笑眯眯的。
  师长有些诧异,先前跟他顶起来时,活脱脱就是一头倔牛,这会儿怎么变得这么快?
  他凑近北修:“你说你还要待在那里?种菜?喂猪?!哈哈哈……”
  师长一阵大笑。他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北修料到会有这样的质问:“种菜,喂猪也没什么不好,我在那里找到了我的人生目标,因此不想就这么放弃了。”
  “人生目标?哈哈哈……”师长仿佛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北修,要是别人来跟我说这话,我兴许还信,我会认为他想借机表现,为以后能得到一个更好的机会。可你,许北修,心气这么高的一个人,说喂猪是你的人生目标,我怎么能信?!”
  师长止住了笑声,认真地看着北修:“你,有什么目的?”
  北修眼珠一动:“没有没有,师长,我哪里会有目的,看你把我说成什么人了。这样吧,我也不拒绝,可是能不能缓缓?哪怕半年也行。”北修明白这事只能一点点争取了,总比没希望的好。
  “你给我个理由吧。”师长终于松口了。
  “理由?好。师长你看,我当时因为打架,跟那个叫枕头的同志一起去了小营房。打架的是我,可我就这么走了,总说不过去吧?还有,枕头是个农村兵,让他四年待在小营房也不是个事儿,不如让他调师部,我就先留下来。以后有机会再说?”
  “师部调人哪是你想调谁就调谁啊,别做梦了,你走,是定下来的事情,既然你想要留一段时间,我再去争取一下,不过那个枕头现在调不了,以后有机会再说了,你先回去吧。”
  “是!师长!”北修站起来,响亮地回答道。
  回去的路上,北修似拨开迷雾见日出,眉眼带笑,心里别提多么的通透敞亮了。
  经过第三棵树洞时,他取到了省心早上留下的花信笺,抽出明黄的信纸,只见上面一句简短的话:
  ‘><’是什么意思还不明白啊,要不今晚你来,我做给你看,记住不许躲!”然后花痴般地笑着把信放了回去。
  晚饭后,枕头没有马上离开,北修知道他想跟自己聊聊,于是就坐在门口大木台子上等着。一会儿,枕头就从厨房走了出来,磨磨唧唧地在北修旁边坐了下来。
  “你这样下去会出事的,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进去的,但我还是想说。”枕头的口气略有些怨气。
  “枕头,你说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总要有个理由,有个说法对吧。”北修望着远处摇曳的芦苇思索着。
  “比如说你,枕头,你当初最大的理想就是来部队,作一名军人,觉得这是你一生中最大的梦想了。而我,我没有什么信仰,我也不想来部队。我甚至很厌恶部队。
  可是我来了,来到了这里,我遇见她,我就知道这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她是唯一能让我留在部队的理由了。我从小到大没有被人真正的爱过,我也从来没有爱过别人。我没有家,没有亲人。在别人看来,我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可是遇见她,我就变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会如此的动情。
  是她让我看到了我原本的自己,你让我又怎么能放弃?为了那个狗屁都不是的臭规定,放弃我一生的爱?不可能,我绝对做不到,纵使脱去我这身军装,打回做我原来的我,我也不会放弃。”
  北修坚毅的神情,似乎感染了枕头。
  “可她愿意看到这样的你吗?为了她丢弃前程,背叛家人,背着处分,就这样碌碌无为一辈子,她愿意跟随你左右不离不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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