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繁花尽

玄黓初见那女人的时候，好像冥冥中有什么牵引似地。
    那老怪物夜观星象预言那女子便隐于北地边陲幡戍。为寻此女，玄黓与父王自请命随军而北上。只是大军攻入城数日，幡戍城已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寻得此女踪迹，连日来的搜查都一无所获，玄黓不免有点心浮气躁。
    这天转眼就阴霾起来，天上开始洋洋洒洒地下起了雨夹雪，融化的雪倏地融入领口，冷得人忍不住要打冷战，糟糕的天气自然让人心情愈加糟糕，玄黓本欲打马调头回大帐去找口热酒让自己的快要冻僵的身体暖和暖和，却听得前面残破的宅子里传来军官嬉闹叫嚣之声，夹杂着些许哭闹声。想是手下士兵多日来也憋坏了，正好找上了可以出气的乐子吧！
    一股呼啸的冷风灌入湿掉的领口，一阵哆嗦。他更是觉得心烦异常，不做多想便调转马头就往回走，心里却一点也不痛快，有什么压抑着吐纳不出来憋得人难受，冷风中好似传来了一个女子模糊不清的声音，恍恍惚惚的好似从遥远的时空飘过来的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心没有由来的悸动。
    他不由转头看了看四周，寂静残破的街道依然冷清，只有星星点点的雪缓缓落下，远处偶有野狗犬吠声，此时此景倒衬得先前那哭闹声尤为清晰，让人无法略过。风声中有个声音飘渺不定，“哲瀚——”，随着这声绵软的呼唤，只觉得心湖荡起层层的涟漪，他鬼使神差地下了马，循着风中飘忽不定的声音而去，转入那处残破的宅子。
    他寻着哭闹声看去，只见几个兵丁揪住一女子在耍弄，哭闹声是一旁被按倒的孩子发出的，这次出征见多了这些生离死别，心麻木得很。
    那女子却是晕晕乎乎的，一副我见犹怜的摸样。一人将她头发生生揪起，她的面容就那样活脱脱地映入我的眼帘，我的心被什么东西揪起，一种很奇怪的情绪困扰着我，我定睛看着这张并不熟识的脸，思绪有些混乱，她却只是安静的在那里等死。
    “贱人！”兴奋之极的兵丁咒骂着，就掐住那女人的脖子，玄黓耳边响起了愈来愈慢的心跳声，他的呼吸也随着那心跳愈来愈沉重，孩子的哭闹声和着周围男人的哄笑声变得越来越远……“呼——”喷出一口气，到意识到自己做什么的时候，他已是怒喝出声：“谁许你们放肆的！忘记主上的命令了，城中年方二八的女子一律收监，你们鲁莽行事，坏了主上的大事但的起吗？”嘴里很顺畅得教训起那些兵丁，他也有些莫名，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冲动的管这无聊的事情，自己倒有些懊恼。
    那戏耍玩闹之人听言，赶紧松开了手，跪地求饶，“大人饶命，小的知罪。”
    没有了支撑的女人软软的坐在了地上，本能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因着气息不稳却换来不停的咳嗽。那孩子见女人没事，赶紧朝扑过来紧紧的抱着她。
    这一幕如此的眼熟，是了，那孩子就像小时候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当时母亲也是这样被人带走的，许是自己下意识的恨吧，自己才出声制止这一幕的发生，他心下有些了然，就这样放纵自己一次吧。
    那女子被带走时，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看，眼神从惊讶到痴迷转了无数个来回。
    “得寸进尺吗？”他这样想着，不由得冷下了脸，冷冷地回视着这个可怜的女人吩咐那几个兵丁道：“将他们押解回战俘营！”
    这样阴霾湿冷的天气，疫病盛行，这个女人怕也是活不了多久了，他冷冷的调转头踱出去，暗自烦闷。愈想愈省不过味来，始终不知自己到底受了什么蛊惑，进得这里白白耽搁了这么些时候。
    那个时候的自己，在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之后，脑里就热烘烘的，可眼下什么也没有，难道是幻听了吗？还是修习那老怪物的读心术走火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