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繁花尽

68 第二十一章 爱恨之间(九)


山下的闫老四又给请了来,老头子很是不乐意,一看是羽寒蔫蔫的躺在床上,嘴巴都能栓上一个油瓶来,他戏谑道:“上次是姐姐闹毛病呢,这回便是弟弟闹别扭,可真是热闹呀!啧啧……看看,再晚点就给冻坏了!这唱得是哪一出呀?”他用他那双三角眼滴流乱转的打量着床上躺着的和站在床前焦急的这两人。
    “行了,你老就别在这贫了,你看看我家妹子都没法活了!急都给急死了,这来回折腾得她都红了好几次眼睛了!您就赶紧发发善心给看看吧!”湘莲推了推闫老四,把他往里让了让。
    之卉抹着通红的眼睛,暗哑着哀求道:“闫大夫,求求您赶紧给看看吧!”
    看着她那般我见犹怜的样子,闫老四习惯性地摸了摸他那把山羊胡子,呵呵笑了起来:“好!好!能救得一份情义也是做了善事一桩!小娘子莫急!莫急!你家这位兄弟身体底子还是不错的,他也就是冻晕了!无需药石汤药,给他熬点姜汤待他醒来便给他喝去去寒便好!只是冻了一晚上,他的身体血液不畅,这个倒是需要人给他好好用冰块搓搓,让血液恢复通畅,以免落下病根子!这便需要小娘子多多费心费力了!”
    之卉点点头,心想着只要没事便好。心下便安放下去,回身取些平日存的贴己交给闫老四:“闫大夫,总劳您为我们姐弟俩跑来跑去的,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请您一定收下!多谢了!”
    闫老四也不推让,爽快的便收下了!之卉和湘莲送他出去,他回身冲之卉眨了眨眼神秘的笑了笑,却什么也没有说哈哈笑了几声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之卉并未细想闫老四的意思,也没有那个心力去想明白为啥他要冲她眨眼,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好好照顾羽寒,虚惊一场,她不觉得身体有些瘫软,做什么都无心再想。
    湘莲去厨房熬姜汤去了,之卉没多做他想便到门外去舀来一盆子雪依着闫老四的话给羽寒搓身体。
    这些都是下意识就做了,对于她来说羽寒就是亲人,一切都那么自然,可是等真到床边,看着已是成人体格的羽寒,脑中便又会想起昨晚羽寒的那一番表白,之卉心中便起了别扭的种子,那种子随着羽寒微微起伏的胸膛、轻轻颤抖的眼睫毛而慢慢的发芽,之卉脸上不由得有些红,搓身体必是要给羽寒脱去衣服,这样想着脸更加红了!
    她想着要不就叫大北兄弟过来帮忙算了,这样不大合适,她自己的心有些乱了,转身便出去了。
    就在她转身而去之时,一直躺在床上的昏迷的人却动了动睫毛,然后睁开了双眼,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情绪,但是嘴角却是轻轻的翘了起来。
    是了,他回来后不久便已是醒过来了,但是他有些赌气,他想看看之卉是不是在乎他?昨夜,他以为之卉会追出去的,可是她没有,所以他恼怒了!他在林子里乱穿狂奔,肆意发泄自己的情绪,他沮丧极了,一直藏在心里的话才说出来就这么无疾而终了。
    他被送回来的时候,身体捂上了几层被子,他已是恢复了知觉。只是昨晚的尴尬使得他也不愿意睁开眼睛去面对一屋子的人,尤其是他的之卉。他不愿意看见之卉对待他只是姐弟间的爱护之情,他不要,再也不要。
    显然闫老四发现了他已醒了!他故意说得严重了,逗得之卉眼泪子哗哗的流,羽寒的心里却有些开心了,直到之卉在床前犹豫来犹豫去的时候,他很想拉着之卉的手让她留下来。他隐隐有些期待,期待着之卉的动作,紧张的呼出的气息都变得小心翼翼,胸膛不可抑止的起伏着,睫毛跟着颤抖起来,可惜片刻后之卉却转身离去了,他有些失望。
    晚些时候,羽寒才醒过来。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虚弱,手脚软软的没有力气的样子。他见之卉进来便偏过头去,不理会之卉。
    之卉端着姜汤进来,搁在几案上,就势坐在床头边,将羽寒扶起来给他整了整枕头给他靠着。他倏地转过头来,眼中有些生气,直直将半个身子靠在了之卉的怀里。
    羽寒突如其来的孩子气举动如同以往幼时无数次任性的动作一般自然,反倒是让之卉有些窝心。她推了推他,他巍然不动也不吭声,就直挺挺的靠着。
    他靠着背后之卉软软的身体,心里却是舒服极了,但是就是不睁开眼,他犯起了扭来。之卉没折了,便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哄道:“好了!你可得理了,可是急坏我了,不知道姐姐会担心吗?赶紧喝点姜汤去去寒!来!姐姐喂你!”
    他的胸膛起伏的愈来愈大,还是不吭声,也不回头,一副我就倔到底的样子。
    之卉讨饶道:“乖!还要姐姐给你赔不是是吧?姐姐错了,不该让你一个人跑出去,外面多危险呀,姐姐真的错了!”
    他哼了一声,低声说道:“我没你这个姐姐!”
    之卉不吱声,她错解了他的话心下有些难受,但是仍然努力地扳动他的身子,死沉死沉的身躯费了好些力气,也没有扳过来。
    之卉有些恼了,撇过头去有些难过的说道:“你这样是让我难过呀,我来到这个世界就只得你这个亲人了,如今你也给我找别扭……我不如……”
    羽寒突地出声截断了之卉的话:“你哪也不许去!”他回身抱住之卉,温热的脸抵着之卉的背,身体微微的发着颤。
    从之卉后背传来闷闷的声音:“这个世上我也只得姐姐一个亲人了,姐姐在我心目中早已不再是姐姐,我……我天天都盼望着能快点长成一个能让姐姐依靠的男人……姐姐……能否忘记那个坏人,试着在心里腾出一个位置给羽寒……”
    之卉的脸又不争气的红了,她轻轻拍了拍羽寒的手:“你还小,分不清什么是亲情什么是爱情,这个乱世中我与你相依为命,你……”
    话未说完,之卉的嘴已是被突如其来的温软润湿的双唇堵上了,生涩而炙热,带着浓烈的男性气息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避无可避。
    之卉只能睁大了眼睛来回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全身的神经倏地变得很迟缓,许多火星子在脑中劈里啪啦的闪着光和电,羽寒生涩的唇带着绝望的爱意紧紧地追随着之卉的唇,得不到回应之后愈加疯狂地索求,生涩地弄疼了之卉。
    唇间的疼痛感刺激了之卉,使得她找回了理智,她意识到他们做着什么的时候已是本能抗拒的就猛然推开了羽寒,她捂着有些红肿的嘴微微地喘着气,双眼似有水光浮动,那眼浮起一层氤氲之色。她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她是无法也接受不了这个突发的状况,心中一时纠结不已,偏过头去没有看羽寒,也没有说话。
    羽寒被推开之后,灌了几口冷风,才有些醒悟自己刚才都做了些什么,见得之卉如此这般失魂落魄,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当时的冲动。可是他只是个初开情窦的少年,如此束手无策和茫然,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担心之卉再也不理他了。
    他还想抱住之卉,之卉挪了挪身子错开了他的碰触。他黯然失色的垂下了手,哑着嗓子说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当时脑子里就是……就是……”
    湘莲的大嗓门的说话声截断了羽寒的解释:“我说大妹子,你家兄弟好些了吗?我做了些肉糜你给喂一点吧!”说话间已是推门而入。她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浓郁的肉香味飘得满屋子都是。
    进来之时湘莲发觉屋内的两人之间浮动着一股怪异的生硬感,之卉的身子僵硬的靠坐在床头,头偏过了一边不看羽寒。
    羽寒平躺在床上木然的看着上方,似床顶的绣花图案特别的好看一般目不转睛。
    诡异尴尬的气氛都在说明湘莲进来得不是时候,湘莲干咳了几下还想说什么,但是之卉已是起身要走,她低着头,脸涨得红红的,哑着嗓音说:“我出去洗把脸,姐姐先帮我照看着,我随后就回来……”说话间便匆忙出去了。
    湘莲看着床上躺着不说话的那个,顿时有些好笑,想是姐弟俩吵嘴了,怕是正闹着别扭呢!她将盛肉粥的碗搁在床头的几案上,却看见那碗凉掉了的姜汤一滴未喝的搁在那里。她看着肉粥碗内升腾起来的袅袅热气,心里盘算着怎么做这个和事佬。
    "羽寒在嫂子的心目中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和姐姐怎么了?闹别扭了?你是知道的你姐姐最疼你了,你都不知道你一夜未归她都为了你哭了多少回?你姐姐也是担心坏了,你们间有什么矛盾都要互相包容!好了,让嫂子喂你吃点东西,养好身子才是紧要的事情!"湘莲小心翼翼地说着。
    羽寒默不做声地头朝里偏了偏,似乎没有听见湘莲说话。
    "好!人家不爱听嫂子说,嫂子我便不说了!嫂子搁这熬了一个时辰的粥在桌上,你可一定要吃!可不能辜负了我辛辛苦苦的一番心意呀!"湘莲无奈的起身出去了留得一室安静给他,有些事情需要自己冷静去想的。
    病愈之后的羽寒日益显得少语了,变得更加沉默起来,总有意无意回避着之卉。羽寒的寡言少语大家只道是羽寒有了些男人的沉稳,没人多想其他。只有之卉感觉到了煎熬却无处说的苦,一种疏离感让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之卉隐隐觉得失去了什么,心一下一下的揪着。
    这日,家中的男人都出去换粮食了,只余下女人们在家干农活。湘莲与之卉掰着玉米棒子一处天南地北的聊着闲话,囡囡难得的安静的坐在一处临摹着字帖。
    湘莲是个话匣子,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从她初识大北到现在有了小囡囡之流的生活琐事,生活的细末琐碎聊起来便没了个头尾,但是随口闲话的那个人却是满脸都洋溢着丝丝幸福甜蜜。
    之卉只是安静的听着,时不时应和上几句,言语间不由得流露出些许羡慕的语气,说着说着话题重点便转移到了别的地方,湘莲关心起之卉的终生大事上了,她试探着之卉:“妹妹可曾想过找一个好男人托付终生?”
    之卉听了这样突兀的问话,顿时有些失神,心中转了无数个来回。她低下头去想了想,却不知怎么说起,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姐,我只想着一个人好好的过,什么成亲的我都不再奢望了。”
    “那怎么是奢望了,妹妹这般如花的年纪怎说这么沧桑的话来。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总会有个好男人在哪里等着你的。莫要这般看破世间的落寞样子,姐姐我可不喜欢看!”湘莲认真的看着之卉说道。
    之卉放下搓了一半的玉米棒子,拍了拍手作势要站起来,嘴里说道:“姐姐,我去看看囡囡的字写得怎么样了。”
    湘莲一把按住之卉的手,拉着她坐回了原位,“每次一说这个你就要么左右而言其他要么就是干别的去,这回得听姐姐我说完,你可不能这样自暴自弃,一个女子最好的命就是嫁个好男人,找到一个疼她的男人才是正经。”
    她拍拍之卉的手示意她坐下,她知道湘莲也是为了她着急,这次没得躲过也只能无奈的依言坐回去,心里有些尴尬,她双手绞着衣服下摆,低头顺气的听着湘莲娓娓道来,“记得那个邢昭吗?你姐夫说那位公子是个顶好的人,虽然姐姐不怎么待见富贵人家的贵公子,但是你姐夫说他对你可说是一见钟情,不知妹妹对他可是有意否……”
    之卉的润了润唇缓缓道来,“姐姐,我只怕配不起这位邢公子,我成过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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