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似水之此生不换

    当晚，齐轩和向晴回到公寓，两人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齐轩，今天你妈找你什么事啊？”虽说不好意思问人家的私事，不过向晴还是很好奇。
    “没什么，她来这边出差，就顺路来看看我。”齐轩漫不经心地说道，伸手把玩她的秀发。
    “哦。”向晴也没想太多，注意力很快就被电视吸引走了。
    “小黑……”齐轩忽然开口，却是欲言又止。
    “嗯？”
    “如果有人要你跟我分手，你会同意吗？”他问，语气淡淡的，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向晴一怔，有些奇怪齐轩怎么会突然这么问，不过还是回答道：“当然不会啦！除非你不要我，否则我才不要跟你分手！”
    齐轩勾唇浅笑，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低声说道：“记住你说的话。”
    “齐轩，我困了，你抱我去睡觉吧！”向晴踢掉脚上的拖鞋，笑道，身边有资源就不要浪费！
    齐轩无奈地伸手将她抱起来，不过却是抱到了他自己的房间，见向晴一脸莫名地看着他，似乎在说“你走错房间了”，他浅浅一笑，将她往床上一放，说道：“我忽然想跟你一起睡！”
    向晴郁闷了，这就是她当初使用“美人计”的后果，就那么一次，就让齐大帅哥觉得抱着她非常舒服，所以隔三岔五就把她抱到自己房间去睡，从此她从人退化成了“抱枕”。
    向晴一直觉得这种生活会持续很久，至少在毕业前不会有什么改变，直到她接到乔芸的电话，才知道有些事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哪怕是一段最平常不过的感情！
    她没有告诉齐轩他妈妈要见她，所以只跟齐轩说了声自己中午要和同学一起吃饭，便一个人出了校门。乔芸约的地方是市区的一个咖啡厅，向晴刚出门就有人开车将她送了过去。她的心里一直很忐忑，虽然不知道乔芸找她什么事，但她下意识地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就像上次在宴会上第一次见面，她就隐隐感觉到齐轩的妈妈并不喜欢自己。但是，她却没想到乔芸的不喜欢表现地这么直接。
    她才刚踏进咖啡厅，在座位上坐下，就听见对方冰冷的声音：“你配不上我儿子。”
    一句话，就让向晴的心跌到谷底，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整个人就那么呆怔着，完全无法想象刚刚那话是从齐轩的母亲嘴里说出来的。
    你配不上我儿子！
    多么直接的讽刺，多么无情的话语！她的心里忽然觉得很难受，这么久以来，不是没有人说过这句话，虽然都在暗地里，但她就是知道，可是她却从来不曾在乎，直到刚刚，从乔芸的嘴里听到这句话！因为她不同，她是齐轩的母亲啊，因着齐轩，她尊敬她，爱戴她，所以，这一刻，她受伤了！仿佛是心底不为人知的伤疤忽然被人揭了开来，血淋淋地暴露在空气里，无法治愈！
    但是，她还是强迫自己扬起一个笑脸，说道：“伯母，我不明白……”
    “不，你明白的，”乔芸冷静地看着她，犀利的眼眸中尽是咄咄*人，然后继续开门见山地说道：“你的家世背景跟齐轩相差太多了，他需要的，是跟他门当户对的妻子。我相信你够聪明，绝对能理解我的意思。”
    “伯母，我不觉得门当户对是最好的选择，”向晴的脸色白了白，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应对，“如果您是想让我跟齐轩分手的话，那么抱歉，我做不到。”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那天齐轩会问她那个问题，原来，他早就知道他的母亲不喜欢她！但是，既然乔芸来找她，那么就表示齐轩没有妥协，那她又怎么能够答应这么荒谬的要求？
    “是吗？”乔芸也不生气，只端起手边的咖啡，轻轻地啜了一口，举止优雅，让向晴不自觉地就想起了齐轩，然后听见她说道：“看来你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喜欢我儿子！”
    向晴蹙眉，不明白她的意思。
    “果然是小孩子啊，”乔芸忽然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伯母，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愿意跟齐轩分手，为的到底是齐轩还是你自己呢？”乔芸淡淡地问道，不急不缓，“你霸着齐轩，无非是因为你喜欢他，可是你有没有为他想过？”
    向晴的脸色更加苍白，只动了动双唇，却说不出一句话。
    “也许你们现在是彼此喜欢，我明白，热恋中的男女，自然是半点都舍不得离开对方的，可是，”乔芸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犀利，“一旦激情过去，你能确保齐轩还会一如既往地喜欢你吗？年少轻狂的时候，谁不曾爱过？但你看看，这真正都走到一起的有几人？”
    “我相信他。”半晌，向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开口道，但却没什么说服力。
    “你相信他？男人可以跟不同的女人说同一句誓言，你真的相信他不会喜欢上别人吗？更何况，当初他也不喜欢你，若不是你死缠烂打，你觉得他会接受你吗？你不觉得他对你的喜欢更多是一种无奈吗？因为被你缠得烦了，所以不得不勉强自己接受，难道你可以否认这一点吗？”乔芸一字一句地说道，满意地看到向晴畏缩惊惧的眼神，她本身就是一个出色的谈判家，她公司里的大客户都是她亲自谈判拉来的，所以面对一点社会经验都没的向晴，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她的心志产生动摇。
    “但是他说喜欢我，我们是互相喜欢的，他说只要我不放手，他就不会放开我。”向晴悲哀的发现此刻自己的声音竟有一些颤抖。
    乔芸嗤笑一声，“那又如何？热恋的男女，谁没有说过这种话？甚至有些誓言比这个更动听，那他们又是怎么分开的？”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更何况你若真爱他，就不该如此自私，你知不知道，他跟你在一起要放弃多少？他本来是要出国的，你的家庭条件应该不允许你出国进修吧？如果因为你，他放弃出国，那就等于放弃自己的前途，他的事业就会因此而毁于一旦，你的喜欢难道就这么肤浅这么自私？不惜以毁了他的未来来保全？”
    “不，不是的，我……”向晴的头脑有些混乱，他是要出国的吗？可他从来没有跟她提过啊！她真的会毁了他吗？
    “现在他喜欢你，所以心甘情愿为你放弃这些，但是你能保证他一辈子都不变心吗？如果有一天他不喜欢你了，他势必要后悔今天为你所做的一切，那个时侯，你又该怎么办？你能忍受原本的喜欢变成想看两相厌吗？你能忍受他看你的眼神从痴恋变成痛恨吗？那个时侯，你们还会坚持现在的选择是正确的吗？与其如此，倒不如在他最喜欢你的时候离开他，那么以后他或许还会感谢你，你说呢？”乔芸继续说道，她摆不平自己的儿子，但是摆平这个小丫头却是绰绰有余。
    “我，我……”乔芸的一番话字字句句都正中向晴的软肋，她颤抖着双唇，表情惊疑不定，却是发自内心的不安和恐惧。
    “我能说的仅此而已，当然，还要看你自己怎么想，好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你好好想想。”乔芸放下杯子，叫来服务生，付了帐便往外走去。
    向晴坐进车里，整个人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心情在沉重之余添了些惨淡，直到回到学校，她还没从乔芸的话中缓过神来。
    下午的课她只呆呆地坐在座位上神游，连李薇跟她说话也不理，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为什么会接受她？他会不会后悔跟她在一起？他对她的喜欢可以维持多久？她该离开他吗……这些问题就像潮水一样向她涌来，让她没有喘息的空间。
    你配不上我儿子！
    乔芸的话再次在她脑海里响起，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门当户对”这个词有多残忍！这其实也是她心里的一个节，她的自卑，她的犹疑，都来源于此，她没办法再跟以前一样装作毫不在乎！
    “向晴，你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见向晴一副神不守舍的落魄模样，李薇忍不住问道，毕竟她可从没见过向晴这么悲观的模样，就像是被人抛弃了一样，想到这里，她心中忽然一惊，继而问道：“该不会是你跟齐轩之间出什么事了吧？”
    向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晚饭也没胃口吃了，一下课，向晴就直奔寝室，躺床上睡了。她没办法跟齐轩开口说分手，但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所以只能鸵鸟似的逃避。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仿佛听见李薇在接电话。
    “嗯，对，她在这儿……”
    “什么？她手机关机？嗯，好，我这就叫她接电话，你等一下……”
    听到这儿，就感觉有人摇自己，然后听见李薇的声音，“向晴，醒醒，有电话……”
    “谁啊？”向晴坐起来，感觉头痛欲裂。
    “你自己接了不就知道了。”李薇边说边把手机递给她。
    “噢。”此时的向晴依旧有些迷糊，只伸手接过电话，但一听到齐轩的声音，她马上就清醒过来了，立马把手机塞回李薇手里，说道：“李薇，快说我不在。”
    李薇也不废话，拿起手机就说：“她说她不在。”
    向晴把脸埋进被子里，心情益发沉重。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向晴一直躲着齐轩，手机关机，整天除了上课就呆在寝室里。刚开始齐轩还会来教室门口等她，但她视若无睹，一见着他就跑，然后齐轩就不再出现，向晴的心情也更加抑郁了。
    “唉，我说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会弄得这么僵？”这天晚上，两人正在吃饭，李薇见向晴没什么食欲，忍不住问道。
    向晴苦笑一声，没有说话，只不停地搅拌着盘子里的饭菜。
    “李薇，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也不看好我跟齐轩的恋情啊？”忽然，向晴双目炯炯地看着李薇，问道，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李薇一愣，心中有些了然，抿了抿嘴，不自在地点了点头。
    “果然，是我一直看不清……”向晴苦笑一声，喃喃自语。
    李薇有些担忧地看着她，说道：“你别这样，那只是我先前的看法，但后来看到你跟齐轩这么好，我已经改变看法了，我觉得你们也许可以一直走下去……”
    但向晴却是听不进去了，只吃了几口饭便怏怏地回了寝室，本想早点睡觉，但却怎么也睡不着，这一个星期以来，她的睡眠质量一直不好，经常睡睡醒醒，甚至还梦到齐轩不要她了，又恢复冷冰冰的模样，手里还牵着一个美女，不管她怎么挽留都没用，然后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其实现在七点钟都还不到，所以向晴就爬下床，破天荒地找了本书来看。
    “向晴，你家齐轩在楼下等你，让你下去。”没过多久，就见李薇接了个电话，然后对她说道。
    “我不去。”向晴趴在桌上，扁了扁嘴，说道。
    “他说他会等到你下去为止。”李薇补充了一句。
    向晴闭上眼睛，很想来个充耳不闻，但心却不自觉地跳动起来，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酝酿，酸酸甜甜的，最后转化为一片苦涩。
    她站到阳台上，和煦的暖风迎面吹来，稍稍安抚了下她躁动的心情。她低头看向楼下，发现宿舍旁的支干路上，停着一辆熟悉的奔驰轿车，旁边站着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
    她的眼里忽然涌起一阵泪意，都十点了，他已经等了三个小时了，为什么还不走？他在这么站下去，只会徒增她的烦恼。
    “向晴，你真的不下去吗？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是我知道两个人之间出现问题绝对不能采用逃避的办法，你要勇于面对。”李薇站到她旁边，说道。
    “我也不知道……”向晴趴在阳台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好像，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过面了，虽然以前也有这种情况，但这一次的心境却是不同的，这几天她想了很多，他对她的好，她每每想起就忍不住落泪，她舍不得离开他，她从来没想过这么戏剧化的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人家不再相爱了都没有说分手，可他们明明还彼此喜欢却要被*着分手！尤其是*他们分开的人还是他的母亲，让她答应不是，拒绝也不是，内心饱受煎熬！
    向晴一直在阳台呆到11点钟，见齐轩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心里不由着急起来。不过寝室11：30就要关门了，那个时候他应该就会回去了吧！
    “我觉得他等不到你是不会回去的！”已经准备睡觉了的李薇见她无精打采地走进寝室，忽然开口说道。
    向晴一怔，没有说话，然后静静地坐到书桌前，心里却是涟漪阵阵，丝毫无法平静。她忽然想道，年轻的时候，有那么一个人愿意在夜里等你这么久，那么，此后的岁月，又有什么好遗憾的？
    想到这里，向晴看了眼手机，只剩十分钟就到十一点半了，不再犹豫，她拿起手机就冲了下去。
    她匆匆忙忙地跑下去，只一瞬间，心境便豁然开朗，她为什么要管这么多？以后的事谁说得清？如果他们能一直走下去，那么现在的放手又该算什么？人生难得遇到一个两情相悦的人，她为什么要傻傻地放手？上苍对她这么仁慈，她为什么要对自己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