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似水之此生不换

    “妈妈，你好点没？”双胞胎守在病床前，眼睛滴溜溜地围着向晴转，脆生生地问道。
    “好多了，你们等会儿先回家睡觉，明天还得上课呢！”向晴靠在病床上的枕头上，右手绑着厚厚的绷带，看上去惨不忍睹。
    “不要，我们要陪着妈妈！”双胞胎的立场非常坚决。
    就在这时，齐轩跟医生谈完之后，走了进来，他看了眼双胞胎，柔声道：“妈妈有爸爸陪着，不会有什么事的，你们今晚就先回家睡觉，明早爸爸送你们去上学，好不好？”
    双胞胎垂着脑袋想了半天，看了看向晴和齐轩一脸期待的模样，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那好吧，不过爸爸明天一定要来接我们哦，要不迟到了会被老师罚站的！”
    “放心，爸爸一定不会让你们迟到的，现在先让赵叔叔送你们回家。”齐轩说着，赵鸣已经走了进来。
    “来，轩轩，晴晴，赵叔叔送你们回家！”赵鸣笑眯眯地说道，然后看了眼向晴，眨了眨眼，那意思是“苦肉计用得不错，好好把握机会”！
    向晴翻了翻白眼，这是意外，意外！她这么怕痛的人怎么可能会使苦肉计嘛！现在好了，右手肘到肩膀那段骨折了，医生本来还说要开刀的，但她死活不肯，齐轩没办法才只让医生给她打了石膏，所幸伤势也不算特别严重，只不过估计有个把月这手是不能动了的。
    由于这病房是单人病房，双胞胎跟着赵鸣走出去之后，房间里便只剩下齐轩和向晴了，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向晴用余光瞥了眼齐轩，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马上垂下头，盯着自己的手发呆，唉，看来接下来的这几个月要煎熬了！
    脚步声逐渐靠近，向晴觉得齐轩坐到了病床上，“你准备怎么说？”
    “啊？”闻言，向晴抬起头，看到齐轩沉着个脸，有些摸不着头脑。
    “灯坏了你不会先放着吗？犯得着自己爬上去装？”齐轩生气地瞪着她，完全没有了之前焦躁不安的模样，也没有对着双胞胎温柔体贴的模样，只剩下莫名其妙的怒火滔天。
    “那个，我……我觉得自己没问题。”向晴结结巴巴地说道，习惯性地觉得自己做错了！
    “没问题？”齐轩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没问题你会摔成骨折？那你觉得怎么样才有问题？你做事为什么不先想想后果？你是不是一定要让别人为你担心才满意？”
    向晴从未听过齐轩对她讲过如此严厉的话，所以忍不住红了眼眶，但她一想到自己就是因为他才会失足摔下椅子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连珠炮似的轰出了自己心里的话，“我怎么不想后果了？我就乐意摔成骨折吗？谁让你管我了？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发脾气？你都有未婚妻了，还来惹我干什么？你自己回去陪你的未婚妻产检去好了，谁要你为我担心了？”
    向晴大声地吼着，眼泪却噼里啪啦地滚落下来，她好不容易适应没有他的日子，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祝福他，可是，他却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一边跟未婚妻打情骂俏，一边又来招惹她！
    齐轩似是没有料到向晴的反应会这么强烈，有一瞬间的呆怔，看着她哭得凄惨，心中又忍不住泛起疼惜，其实他骂她何尝不是因为担心她！那些危险的事情留给他做就行了，他不想让她冒一丝的风险！所以当知道她摔成骨折之后，首先冒出心头的就是铺天盖地的疼惜，然后就是滔天的怒火，他气她不好好保护自己，气她在出事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他，他气自己没有在她身边陪着……
    “小黑……”齐轩低低地唤道，心不自觉地软了下来，原本想责怪她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心中只余慢慢的自责。
    “你别叫我小黑，”向晴有些激动地反驳道，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齐轩，以近乎哀求的口吻说道：“你好好回去陪你的未婚妻好不好？你别再来招惹我了！这样子对我和她都不公平，她已经怀了你的孩子，我们回不了头了！”
    “不是这样的……”齐轩忽然有些慌乱起来，他想抱她，但又怕碰到她的手，“小黑，你听我解释……”
    向晴却是径自转过头，冷冷地说道：“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他永远不会知道当她听到他陪另一个女人去产检时，心中涌起的那种绝望和悲伤，是，当年的她身边亦有很多人陪着，可是，一个女人最渴望的是什么？不过是自己心爱的人可以陪在身边。那是他们的孩子啊，她多希望自己怀孕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他！
    她曾经幻想过，她的婚礼一定要够盛大够隆重，她怀孕的时候丈夫要时时关怀，刻刻呵护，他们一起迎接孩子的到来……可是，这确实也只能够是幻想，因为现实中的她没有婚礼，没有丈夫……每一次的产检，都是周围的朋友陪着去的，每每看到其他孕妇在丈夫的陪伴下那种幸福的表情，她就羡慕地不能自己，那种落寞和心酸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的！
    “小黑，对不起……”齐轩忽然从背后拥住向晴，他的脸贴着她的，低声轻喃道，“是我不好，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陪在你身边，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多，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可是，怎么办，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没办法放手，我没办法……”
    齐轩低沉压抑着痛苦的嗓音就像一道魔咒，霎时冲进向晴的心里，让她的世界一下子被搅得天翻地覆，再也不能平静……
    “在国外这么多年，我总想着，你过得好不好，孤不孤单，寂不寂寞，有没有生病，有没有人欺负你……”齐轩继续说道，微阖的眼里是积聚了六年的悲痛如山和日复一日的思念入骨，“我每一天都在数着日子，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你身边，我每一天都失眠，每个夜晚，我看着窗外，想你想得无法入睡，我每天都在害怕，怕永远也没有机会挽回你……”
    “齐轩……”向晴闭上眼，嗫嚅了下双唇，却只能吐出这两个字，脸颊上泪如雨下。
    “小黑，够久了，六年已经够久了，我们还有多少个六年可以挥霍？我不想将来老去的时候还要在悔恨中度过，我也无法想象没有你的岁月要如何度过，我们不分手了，好不好？我们结婚，我会用我的一生好好爱你，不再让你受一点委屈，以后的岁月，我都会陪着你，再也不让你孤单绝望，好不好？”齐轩放开向晴，将她转过身来，捧起她的脸，一双深情的眸子深深地凝望着她。
    向晴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她无法相信自己在这一刻听到了什么，但无可讳言，她心动了！面前这个向她求婚的人，是她这一生中唯一爱过到现在仍旧深深爱着的人，从她跟他在一起的那一刻，她就盼望着这一刻的出现，她想当他的新娘，想和他相守一辈子！
    可是，向晴的理智并没有丧失，她垂下眼帘，不敢去看齐轩的眼睛，低低地说道：“你还有未婚妻，她已经有了你的孩子……”
    齐轩一愣，随即轻轻地笑了起来，问道：“如果这一项不成立，你是不是就答应跟我结婚？是不是？”
    “怎么可能不成立？她明明就是……”向晴黯然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你只要回答我，如果不是，你是不是就答应跟我结婚？”齐轩定定地凝视着向晴，问道。
    向晴有些不解，但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齐轩的眼中霎时闪现过一丝狂喜，他轻轻地在向晴的额头上烙下一个吻，嘴里呢喃着：“小黑，谢谢你……”
    向晴有些茫然，她只是说如果，不是吗？
    “等你伤一好，我们就举行婚礼！”齐轩的唇角漾出一抹动人的笑，完全无法抑制心中的狂喜。
    “什么婚礼？等，等一下，你什么意思？”向晴完全不在状况。
    “傻瓜，”齐轩吻了吻她的双唇，说道：“当然是我们的。米琳根本就不是我的未婚妻，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我的……”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这消息太劲爆了，向晴一时间还不能回过神来！
    齐轩疑惑地看了眼一脸呆滞的向晴，觉得好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调侃道：“怎么了？高兴坏了？”
    向晴猛地回过神来，然后瞪大着双眼看着齐轩，半晌才憋出一句，“你的意思是，你之前一直在骗我？”
    向晴怒了，她为了这件事吃不好饭睡不好觉，最后还搞成三级残废，他现在却告诉她压根没这回事？
    齐轩无奈地耸了耸肩，“我从来没有说过她的我的未婚妻，是你们一直在误会我们，好不好？”
    “不是未婚妻你们那么亲密，你骗谁啊？而且林桦都说了，你三年前就订婚了！”向晴吼道。
    “林桦？”齐轩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你不会想告诉我根本没这回事吧？就算林桦说的不可信，那你表姐乔落落说的总不会有错吧？”向晴撇了撇嘴，说道。
    “三年前我确实跟她订过婚，但那是因为我妈告诉我她得了晚期胃癌，唯一的心愿就是想看着我结婚，我这才请米琳帮了这个忙，不过并不是结婚，只是订婚，后来知道我妈的病是装的，我就马上跟米琳解除婚约了。”齐轩耐心解释道。
    “你妈装病？”向晴有些讶异。
    “也不算，她当时却是患了胃炎，不过不是很严重。”齐轩说道。
    “哦。”向晴并没有其他反应，毕竟时至今日，她也没有忘掉当年乔芸对向衷所做的事。
    “小黑，你……是不是还恨她？”齐轩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心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向晴垂下头，半晌没有言语，最后才缓缓说道：“其实我知道这并不全是她的错，爸爸患的是肝癌，不可能只是被言语刺激，也许，就算没有你妈，爸也坚持不了多久……”向晴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我还是无法原谅她，以这样的方式让我爸受那么多苦……”
    “小黑，对不起……”齐轩叹了口气，说道，他能做的，只是尽他所能地补偿她，完成当年对向衷的承诺，照顾她呵护她一生一世，再不让她受一点苦。
    向晴摇了摇头，这不是他的错，努力将心中的悲伤压抑回去，她抬头看了眼齐轩，继续问道：“既然米琳不是你的未婚妻，为什么你们那么亲密？”
    “亲密？”齐轩皱了皱眉，完全想不出他们有什么地方表现出亲密过，他甚至都没有牵过她的手。
    “你还想否认？她一直挽着你的胳膊，而且你对她那么关心，说，你是不是喜欢她？”仗着自己的残障人士，向晴有些肆无忌惮，要搁在以前，估计她没那么大的胆子跟齐轩呛声。
    齐轩怔了怔，随即笑道：“傻瓜，你想太多了。她以前帮过我，她现在有孕在身，她要来挽我的胳膊，我总不能把她推开吧？至于关心，她是我的朋友，在国内又人生地不熟的，我总不能什么都不管吧？”
    向晴撇了撇嘴，没有说话，虽说如此，她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唉，这就是女人的天性啊！
    “怎么了？还吃醋啊？”齐轩点了点她的鼻子，勾了勾唇角。
    “就吃醋，你管得着么？”向晴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她可从来没承认过自己大度！
    “嗯……别人吃醋我管不着，不过老婆吃醋我就非管不可了！”齐轩笑着凑到向晴面前。
    “谁是你老婆啊？”向晴娇嗔一声，有些不好意思。
    “除了你，还会有谁？”齐轩说着，轻轻地吻上向晴的唇，唇角漾着一抹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