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旧时光

她花钱不加节制，取了几万块全部都买了衣服和首饰，作为报酬也给夏小雨买了一大堆新衣服，都是比较成熟的风格，穿上那些衣服之后，夏小雨感到自己变了一个人。
  在穿衣打扮方面，李紫淇算是她的启蒙老师。
  傍晚的时候，吃了一点东西，李紫淇又跑到美容院去左脸做头发。
  “是不是很惊讶我忽然这么大方？”她顶着一头卷发棒，靠在椅子上，现在正在做卷上定型剂。
  “是很惊讶。”的确，一个曾经在贫困线上挣扎，一心一意攒钱的女人，忽然开始挥霍无度的生活，这其中，有着十八岁的夏小雨永远都想不到的隐情。
 
                  
 第12章
   “还记不记得咱俩在SD碰到的那个男人？”她点了支烟，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从烟盒中抽出一支扔给在隔壁椅子上剪头发的夏小雨，“我还真是小看他了，他原来是K市的，现在一家人都在这里生活，夫妻两个特别有钱，都是开矿的。”
  两个女子，一个清秀，一个妖冶，却成了朋友。和这样的人搅在一起，算是不算是一种梦魇？
  亦或是换个别人，也是一样的结局呢。
  夏小雨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却又不敢说出口，好在李紫淇自己说了，“我现在是他的情人。”
  干干脆脆的承认，平平静静的说出口。“我和他，是包养关系。”没有人知道李紫淇说出这句话时付出了多么大的努力，曾经那么相信爱情的一个人，现在，可以坦然的承认自己和一个人在一起只是为了金钱。
  连情欲都不能算。
  如果她此时不是闭着眼睛，想必也是一眼的哀愁与忧伤。没有人知道她曾多么深刻的爱过那个人，爱到没有一点自尊，可以出卖自己的肉体供他享乐，可以微笑面对自己床下用过的安全套，可以流掉一个又一个的孩子最终失去做母亲的资格，可以节衣缩食去拼命的攒钱，只为了他曾说过那一句自己都记不起来的话，“等我们有了十万块，就结婚。”
  这样的爱情，是该称之为愚蠢还是伟大？
  一直无法想象离开他的日子，可等到他真的带着那十万失踪了，才明白，自己一直坚持的那些，只是一厢情愿罢了。而曾以为一定离不开他的自己，竟然在他走了之后，感到阵阵的轻松。
  或许，早已不爱了吧，让自己坚持那么多年的理由，只是因为不甘心罢了。
  “总觉得自己不够好他才会不爱我，所以我不停的改变自己，向着完美女人的目标，我美丽，会打扮，有气质，举止优雅，我会说三门外语，有硕士学历，厨艺高超，性格温和体贴，就连在床上，也会玩各种花样……曾有人和我说我已经是个完美女人了，可我却不相信，因为他还是不爱我……”
  “直到有一天，他彻底离开了我，而我也碰到另一个男人，他惊异于世上还有我这样完美的女人时，我才明白，不是我自己的错，而是他不爱我。”
  “只是因为不爱我这么简单。”
  “因为不爱我，所以看不到我所有的努力，因为不爱我，我这张脸即使再美，也不会引起他一丝一毫的好感。而我又是这样的没有自尊，没有自尊，只能让他更加的厌恶我。”
  她淡淡的说着自己心路历程，美发店人来人往，她却闭着眼睛，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的诉说着自己的情怀。那些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是为了让自己彻底的死心而说的，是因为不想再爱他而说的。
  承认这些刀子般的事实，疼痛到流不出一滴眼泪。
  现在的李紫淇，算是幸福吗？或许在她的眼里，自己早已和幸福无缘了吧。曾经以为嫁给他就是幸福，可是却发现，同别人在一起，也是一样的。
  她看向隔壁椅子下面的那一团团为了造型而剪下的碎发，就像是那一地破碎的期许，曾经是那样的期待着，而现在，也是那样的绝望着。没有了他，在旁人看来是好的，她可以不用出卖自己的肉体去赚钱，可以不再回家前担心自己的床上翻滚着另一个女人，可是对她来说，那是好的吗？
  没有人知道，这些情怀，只有李紫淇自己最明白，也只有同她一样的经历过这些的人才明白。
  “我现在，很空虚……”
  “有个事业也许会好一点。”
  夏小雨无心的一句话，彻底改变了李紫淇。
  她自己还不知道，正是因为自己和李紫淇那复杂的缘分，将这一切原有的东西催化成了另一番模样。
  除夕夜里，李紫淇是在夏小雨家里过的。也是一家三口，只是没有男人，三个女人坐在一起，也可以有一个快乐的年。只是那种孤单和无助的感觉笼罩着这个临时组建的家庭，使得这个家中却少了一点什么。两个感情路上磕磕绊绊的女子，两个曾经努力爱过的女子，在夏小雨看来，她们都是美丽的女子。
  十二点的钟声还没有敲响，母亲和李紫淇就双双喝醉了，她们抱在一起躺在大床上，就像一对孪生姐妹。尽管收入不同，社会评价不同，可她们的心却是一样的，都曾为爱而快乐痛苦，就像程浩梅书里的那种感觉，巨大的甜蜜和绝望交织的感觉。
  清醒的夏小雨看着电视上春晚的小品，她还不想睡去，每到过年就想起自己的爷爷和奶奶。在她十岁以前曾经有过一段乡村生活，农村的过年是非常热闹的，而爷爷奶奶也算是当地比较有威望的老人，在大院里用煤块隆成旺火，浇上汽油可以一直烧到初二。院子里有一颗果树和一颗玫瑰葡萄藤，还有两条警犬，是小叔叔从朋友家要的，从小养到大，非常的聪明。
  十二点接神的时候，院子里的租户们会和爷爷奶奶家一起放炮，文静一点的孩子们在水井旁边坐着，活泼点在的院子里爬上爬下的嬉闹，还有些胆大的男孩子和大人们一起放鞭炮。那些人单纯善良，那些日子也充满了淳朴的气息。
  可当时的夏小雨，却从心底向往父母亲所在的城市。
  很多年都是这么过的，自从没有父亲以来，过年的时候就少了一些温馨的感觉，她甚至没有觉得那是过年，母亲的那个曾对自己很好的男朋友，过年的时候也要回到父母身边，就像现在的季云泽，想必他也有着幸福的家庭，在城市的角落里和家人们一同欢度春节吧。
  在电视上的钟声敲响的那一瞬间，平素里静谧的小区里也迎来了一年中最热闹的几分钟，窗外礼花满天，炮竹声声，与此同时，传来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第13章
   因为炮声太响，她起先并没有听见，而又过了十几分钟，那敲门声才又传来，似乎是犹犹豫豫的拿不定主意。
  她打开门，竟然是季云泽。
  他穿着过年新衣服，是皮夹克和牛仔裤，手背在身后，看到她惊讶的神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来给你拜个早年。”
  “呃……”
  她忽然很想哭，没有想到他会在这时候来，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孤单的节日，也觉得那些所谓团圆都没什么意义，可是眼前的这个人，竟然让自己觉得如此的不真实。
  他今天走路的姿势怪怪的，进到屋里，也显得很惊讶，“你妈妈呢？”
  “她和紫淇在房间睡觉呢，”她轻声说着，把他拉到房间里，关上门声音才敢大一点，“大过年的，你怎么跑到我家来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想了很久才回答，“我来看看你。”
  “那你爸你妈不管吗？不会骂你吧？”
  “不会。”他把手从背后伸出来，原来他手里捏着一个大盒子，外面还包着包装纸，看不出是什么，“这是我送你的过年礼物。”
  她惊讶的看着他，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在这个无聊的节日里收到礼物，拆开包装，原来是个鞋盒。
  里面是一双冬白色的高跟鞋，两只鞋子上各自都有一只蝴蝶结，在白炽灯下闪耀着温暖的颜色。而在她眼里，这双漂亮的鞋子就像是童话中把灰姑娘变成公主的水晶鞋。一瞬间，她热泪盈眶。想起自己脚上那万年不变的胶鞋，就觉得有些对不起这么漂亮的鞋子。
  “我不太清楚你的鞋号，你试一试，看看合适吗？”在他的催促下，她终于蹬上了这双鞋子，穿着面袜子穿它还有些紧，这就意味着穿丝袜一定正好了，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开始了另一段不同的人生轨迹。
  其实兜兜转转，到头来都是一个结局。
  “正好。”
  “走一走感觉一下。”
  “我……这个跟有点高，我走不了……”她尴尬的说。
  他这才想起穿高跟鞋也是需要训练的，伸手捏捏她红通通的小脸，笑道，“没关系，等到天暖和了，你就学会了。”
  然后，他把她抱进怀里，深深地吻着她。
  她并不知道，季云泽的家里，也是一样没有年意。他一个人在家孤独的过年，实在忍不住才跑到夏小雨家，而且，也是因为想念。
  那些孤单的年少时光，曾有这样一个人儿陪伴着，是多么的幸福，奢靡的城市，冰冻的季节，而眼前的人，却有着温暖如春的心意。
  那美丽的水晶鞋，开起了她作为女人的那扇大门，也开启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段经历。那是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生都不能忘记的重要经历。
  如果可以，我还想要再见到你，却又不敢再见到你。在岁月的磨蚀之下，不知道你，还是不是我深爱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