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四十亦如花

第41章


水杯飞到墙边,摔碎了。
  柳青斜了斜眼睛,还是揪住不放:“你可是从来没有这么急过。心虚了吗?”
  杨毅还没张口,卧室的门砰地一声开了,小宇站在门口:“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吵成这样,让人还怎么学习!”
  又皱了眉头,一副很男人的模样,训斥杨毅:“你那么大个人,她有病,又是女人,你就不能让着她点?”说完,不待杨毅说话,使劲关了门,走了。
  柳青首先冷静了下来,不言语了。杨毅咬了咬牙,扭了扭头,接着也不说话了,重重地翻身躺倒,脸冲外,关了台灯。柳青也关了台灯,靠在床头,眼睛睁着,盯着黑暗中的某处,一直很久。
  第二天早晨上班,柳青一直尽力不去想昨天晚上的事。趴在电脑前,审完了稿子,又排版,排完了版又打开自己的栏目整改计划,苦思冥想地想写点什么。可是,眼睛木瞪瞪的,脑子却不知道在哪里。
  电话响了,是安子杰。
  柳青下来楼来,看见安子杰的车停在路边,安子杰靠着车门,手指间夹着一支烟,脚下是两个大大的提包。
  柳青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安子杰也学会抽烟了。柳青走过去,不说话,径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安子杰看着柳青坐进车里,又使劲地吸了一口烟,扔了烟头,也坐进车里。
  两个人静默了一会儿,安子杰说:“三姐,包里是柳飞的衣服,你给她带回去吧。”安子杰明显瘦了,又皱着眉头,两条眉毛似乎是连在了一起。
  柳青看看安子杰,说:“安子杰,你和柳飞已经离婚了,我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不过,柳飞的身体也不方便,我希望你有时间还是去看看柳飞,看在……”想说看在孩子的面上,停顿了一下,又忍住了:“看在你们夫妻一场的份上。”
  安子杰的转过脸,眼睛盯着车前玻璃窗,神情忧郁:“三姐,还有必要么?柳飞做事总是像你说的,没心没肺的。”伸手又掏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问柳青:“三姐,你说柳飞身体不方便,她生病了吗?”,
  柳青看见安子杰的手指头发黄,心有不忍,但又无可奈何:“小安,烟还是别抽了,没有好处的。唉,你们两个,离了,却又互相惦记着对方,这是何苦呢。柳飞做事是冲动,可是你怎么也不考虑清楚呢。”
  安子杰弹了一下烟灰:“三姐,离婚的事情我考虑得很清楚。柳飞冲动,拿掉孩子,实在是过分。只是,离婚的时候,她固执地什么都不要,我心里难受。三姐,你告诉她,什么时候她有时间,我想和她去把房子过户给她,那房子有柳飞一半的。”
  低了头一口接一口地抽烟:“三姐,深圳的事情绝对不是柳飞说的那样。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柳飞的事。”看着手里的烟蒂,沉默了片刻,似乎是自言自语地低声说:“不说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柳飞听到安子杰说到过户给柳飞房子,心里替柳飞高兴:安子杰是真的在意柳飞。
  于是劝安子杰:“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柳飞是小孩子脾气,今天猴脸,明天猫脸的。你要是惦记她呢,有时间去看看她。你是男人,总要主动点。你要是彻底冷了心,那柳飞也是活该。就当三姐这话没有说。不过,我劝你最好去看看她,不看,也许真的会后悔。”
  安子杰不说话,只是捻着手里的烟蒂,烟蒂已经烧到手了。
  
第五十七章 自解心结
  柳青两口子开始陷入冷战。
  每天中午,柳青依旧按时按点地给儿子变着花样做好饭。
  第一天吃饭的时候,小宇的一双眼睛就一会儿游移到了杨毅的脸上,一会儿又在柳青的脸上逡巡,等柳青一竖眉,就憋住笑,扎下脸,一阵猛吃。杨毅中间也和柳青说过一两句话,可柳青似乎聋了一样,半天也等不来一个字,杨毅也就不说了。
  第二天,饭桌上的气氛沉闷了很多。小宇可能原想父母也就是斗斗气,没想到第二天还是这样,于是很识眼色地匆匆吃了饭,上学去了。
  下午下班,柳青还坐在桌前,看似忙碌,其实是在做做样子。一直等到采编室空了,才收拾好提包,却懒洋洋地且有些百无聊赖地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一个人晃晃荡荡地在街上走着,满街是来来去去匆匆忙忙的车和人,可柳青的内心却好似置身于空寂的沙漠,十分的孤独。于是打车去了常去的咖啡厅。
  咖啡厅里,彩光铺撒,悠扬的萨克斯依旧在轻柔地回旋。
  柳青找个靠窗的角落坐下,点了绿茶和点心。轻轻地呷一口茶,扭脸看着窗外。天色逐渐地暗了,不一会,街灯,街两旁的霓虹就如春天绚烂的鲜花,闪烁着开满了半条街。
  柳青这会子的心,可不是在春天。两天了,柳青不想和杨毅说什么,是觉着自己对于那天晚上的事情,还没有完全释怀。尤其让柳青不能释怀的是,这两天,杨毅对于那天晚上的事情竟然没有一句解释!
  柳青仔细地回想了和杨毅结婚的这十几年,虽然也有小的磕磕碰碰,但是却没有大波大折,生活完全可以说是风平浪静的。那,什么时候,杨毅开始对自己有了隐瞒呢?真的是怕自己多心?自己对于他和尹秀娟的交往一直没有微词啊。女人嘛,善良宽容一些,是应该的啊。那,是自己的……
  柳青突然发觉,自己的潜意识里,在找自己的错。她在心里问自己:是我的错吗?我错在了那里?继而又委屈的掉眼泪。嫁给杨毅,尽心尽力地维护这个家,该忍的忍了,该受累的受了,自己有什么错!
  柳青擦擦眼泪,唤服务生过来,请他放那首阿拉伯歌曲《牵着你的手》来听。服务生过去到柜台,足足有十分钟才找到那首歌。
  吉他声缓缓响起,柳青微闭起眼睛,静静的聆听。虽然听不懂在唱什么,但在唯美空灵的浅吟低唱中,仿佛看见,沙海,日落,着黑色面纱的阿拉伯女子,在微风中伫立,看着心爱的人骑着双峰驼绝尘而逝,伤心就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柳青的心像被风吹皱的水面,荡起许多涟漪,惆怅和酸楚使她再次忍不住想流泪。四十岁了,岁月的流逝和生活的平淡给柳青一个错觉,自己已经失去了感受情感的敏感,对生活的一切变故,一定会泰然处之的。可是,现在,柳青发现,剥开心上包着的那层茧,自己的心依然是那么的年轻,依然那么容易感伤。
  一直到歌曲结束,很久,柳青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天晚上回到家,柳青很平静地对杨毅说:“我们夫妻十几年了,但婚姻不是枷锁。什么时候你觉着你对我,对这个家没有感情了,你说,我不会拉着你不放的。”
  杨毅只是悻悻地说:“胡说八道。多大的事啊!至于吗?”
  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大姐的大儿子天浩,处了一个对象,就快要结婚了。
  不久后的一个下午,应大姐亲家的要求,两家人一块儿商量侄子天浩的婚事。柳青被柳絮硬逼着来了,柳飞也挺了个肚子,颠颠地跟来了。
  茶室里,两拨人寒暄着,坐下。
  大姐柳絮给亲家陪着笑脸:“你看你,亲家,再过个把月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情,你告诉天浩,让天浩告诉我们就行了,何必这么麻烦呢。”
  大姐的亲家,是个皮肤白皙,个头高挑,一看就精明强干的中年女人。不自然地笑了笑:“哪里。既然就要成一家人了,我觉着有些话,还是现在说到明处好些。”
  柳絮笑笑,说:“我们两口子都不太会说话,可是孩子的事情毕竟是大事,就请了天浩的三姨来。有什么事情,你们就说吧。”看看身边的大姐夫,大姐夫也只会憨憨地笑。
  女亲家倒是不客气,说:“当初你们家的条件,我们也知道。你们两口子下岗,又是两条儿子,”说着这话,看了一眼天浩:“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可是我们养大女儿也是不容易。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我想了想,怎么也不能让我女儿太委屈。所以,天浩他们结婚前,我有两个条件,你们先听听,怎么样?”
  柳絮看看老公,大姐夫也半张着嘴,愣住了。又看看柳青,三妹倒是若无其事。柳絮继续赔笑:“您说,您说。”
  女亲家说:“这第一个条件嘛,对于你们来说,也不是多大的事。现在的姑娘结婚,哪一个没有一两件钻石呢。首饰嘛,我知道你们已经给她买了,可是,没有钻石,总是遗憾吧。所以,我想,天浩就给媳妇买个钻石戒指吧,一个克拉就行了。”
  柳青抬头看看女亲家,心里想,一个克拉的钻戒至少一万多,她却说“就行了”
  柳絮听见这话,脸上的颜色都有些变了。两口子下岗,两个儿子,省吃俭用地按揭了房子。看看坐在一块的那一对儿,天浩的脸沉着。儿子是当妈的心头肉啊!于是又陪着笑脸说:“行啊,只要他们小两口将来的日子过好,买,就买吧。”
  女亲家看看这边的几个人,继续说:“这第二个条件,是想让你们把天浩的那套房子剩余的房款付清了,我可不想我女儿一结婚就还账。还有,将房子办在我女儿的名下。”
  空气瞬间凝固了。柳青看到,大姐两口子四目相对,说不出话来了。天浩的脸涨得通红,使劲甩了一下拉着自己胳膊的对象的手臂。
  片刻的沉寂后,柳飞在一边叽叽喳喳地嚷开了:“这条件也太苛刻了吧,怎么着也不可能把房子办在你女儿名下的啊,这不是敲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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