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谭

第24章


  唯一的不同,也许就是和齐苏木一起,是她发自肺腑的心甘情愿。
  [河蟹]
  
  有齐苏木的作陪,风敛月倒也不怎么觉得受困荒岛是受苦,只是回想到家中刚刚重振的基业和翠翘娘子、琼浆娘子等人时不免会有些牵挂叹惋。
  虽说对此次出海的风险估计不足,但风敛月按照惯例早早备下文书交待过,她再无什么亲人,若自己中途有什么意外,一切事情俱交由翠翘娘子、琼浆娘子处理。那两人对她十分忠心,倘若她当真是回不去,翠翘娘子精明能干,而她临别前已经把绝大部分生意跟翠翘娘子交待过,把那些买卖了结之后,倒也不会出现什么大岔子。再把几个铺子、钱庄变卖,估量着也能够偿还完所欠着的徐岚卿的债务,还剩下些许银子和一幢大宅子,再把宅子大部分租出去,足以安顿翠翘娘子和琼浆娘子两人的晚年了——不过这一切安排都是建立在徐岚卿顾念旧情不逼翠翘娘子和琼浆娘子速速还债的前提下。
  风敛月顾虑到这些,未免会有些烦恼忧愁之色形于外,让齐苏木都看在眼里。而齐苏木自己,倒不是十分牵挂着回去的,至少他没有表现出来让风敛月觉察到。于是对他的真实身份和来历,风敛月也旁敲侧击地问过几次,都叫齐苏木含混敷衍过去。她越发生了怀疑心与好奇心,只是顾虑着若要把话挑明白,少不得牵扯上秦将离和楚决明这两位与她有过[河蟹]情缘的人来,倘若齐苏木真是认识他们的,再得知她和他们先前的荒唐事,只怕要糟糕。投鼠忌器,是以风敛月也只得把这些疑问压在心底。
  该要怎么个离开这里回返陆上法,自制舟楫肯定行不通——他们缺乏制船的工具,以及航海的知识。与其这般冒险,还不如留在海岛上行得通。但风敛月也不是听天由命的人,她绞尽脑汁设想过,能不能用卵石在沙滩上摆出显眼的标志,或者夜里生火堆之类的方法,吸引可能偶然路过的航船注意,过来救援他们。
  但齐苏木的一番话打消了她的念头:“头一件生火堆你就别想了,这岛上资源有限,可不能这般恣意挥霍浪费掉。何况,这一片海域可是有海盗出没,你能保证被引过来的船只一定是路过的商船,而不是海盗船?”
  他说得十分有理,风敛月闻言思量一番,也只得悻悻然作罢。齐苏木看她满脸失落的表情,不由得说道:“难道陆上有什么人让你这般神魂颠倒牵肠挂肚?”他平素对她都是温声和语,但此时忍不住透出了几分猜疑和醋意。
  风敛月当然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忙抱着他的手臂赔笑道:“不是的,你多心了。”看他面色缓和,才把自己的身世简略地说了一些,叹道:“我只企盼着翠翘和琼浆能一切安好。”
  齐苏木抚着她的头发,道:“各人自有各人福,你再怎么千灵百巧操心担忧,现在落难了也是插翅难飞鞭长莫及,还是且顾眼下罢。”
  风敛月叹道:“也只有这样了。”伸出手去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又道:“说真的,虽然是落难了,但我还是要对老天说一声谢。”
  齐苏木浅浅含笑,两人耳鬓厮磨一阵,他忽然正色道:“虽说这些时日都没有发现有船只路过,但说不准下一日就会出现,要是来的是商船还好说,要是来的是海盗,那就糟糕了。所以我们得事先做好防备。”
  风敛月疑惑不解:“防备?什么防备?”
  “这个海岛很小,虽然有淡水,就算海盗来了也不会把它变为基地,而最多只会作为一个补充水的中转站,逗留的时间不会太长。”齐苏木沉声道,“我们只要把自己的形迹隐藏好,保证不让他们发现就行了。”
  风敛月听说可能会遇上海盗,身子也不由得一僵,恍然大悟道:“难怪你先前一直去搬一些大石块回来,摆在洞口周围,我还诧异你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齐苏木点头道:“这个岛很小,除了咱们住的这个岩洞,再没有别的又干净隐蔽又能遮风避雨的容身之处。所以需要准备好石块,必要时候封藏住洞口,只留气孔,海盗就算经过也没有太多心思仔细察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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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3-24 河蟹地改文 
                  此处非乐土
  16、此处非乐土
  
  又是匆匆一个月过去。再一个狂风急雨之夜,两人已经见怪不怪,熄了火堆在黑暗中相偎相靠在一块儿说话,忽然齐苏木瞧见了外面海上的一点火光,蹙眉道:“似乎是有船靠近过来了。”
  他有心潜出去悄悄察看一下到底是什么船,风敛月自然担心,齐苏木宽慰道:“我已经熟悉了地形,不会有事的。”于是风敛月一个人留在岩洞里提心吊胆地等候了半日,终于看到齐苏木回来,沉声道:“那船似乎搁浅了,一群人在岸上树林里避雨。他们中间有一条狗,我没敢靠得太近。但看他们的装束打扮,应该是海盗!”
  原来他们所以为的远离尘嚣烦扰的世外桃源,只是一个泡沫般绚丽而脆弱的假象。
  回想那惨烈的一日,还是会有些心寒,风敛月颤声道:“是哪一批海盗?是兰泽那一批,还是袭击我们的那一批?”
  “不太清楚,我只听到他们谈笑着说起刚血洗了一条商船的事情。”齐苏木搬动先前准备好的石块封上洞口,“希望他们快些走才好。”
  他们在洞中用木桶储着淡水,还有先前烤好晒干的鱼、海贝、海藻,躲在岩洞里七八天也没有食水短缺之虞。而过了三天,那些海盗居然还没走,白天的时候会有人在岛上四处溜达,他们的说笑声透过石头缝传进岩洞中来,风敛月紧张得往齐苏木怀里缩,他无声地抱紧她,示意她不要害怕,那些海盗并没有发现这个藏身之所。
  等到晚上,齐苏木再次借着夜色掩护冒险出去察看,回来说那些海盗的船也坏了,正在忙碌着砍树修理,不日也就要修好船离开。
  两人稍稍松了口气,仍是不敢掉以轻心。不知道为什么,风敛月心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只是没有说出口。
  第五天,又有海盗溜达过他们的岩洞前,听声音似乎是三个人,还夹杂着几声狗叫声。
  “四当家,您养的这只‘雪团儿’真是厉害,那老儿制作的一面假骷髅旗,要不是被它觉察了,我们都要看走眼了。”
  “是啊,模样也十分神气威猛,像一只小豹子似的。”
  两个人恭维着,那位四当家十分受用,笑道:“当然!要买到咱们这面骷髅旗,先要付二十两银子,然后每次出海都要交纳过路费。那老儿自作聪明,找裁缝私底下做了一面假旗,居然还十分相像。他哪里知道,咱们的骷髅旗上都涂有特殊的材料,要是在旗子上嗅不出气味来,‘雪团儿’就会叫出声来提醒。这老儿居然敢在我面前耍花招,那我也不必跟他客气,船上五十个人全部砍掉双手扔海里喂了鲨鱼,一船的茶叶丝绸统统收下,大发一把,哈哈哈~”
  四当家?骷髅旗?看来是兰泽的第三位夫君了。但听到后面他说“船上五十个人全部砍掉双手扔海里喂了鲨鱼”,风敛月还是不由得一抖,齐苏木安慰地握紧她的手。
  另外两人继续吹捧:“四当家您精明强干,所以每次的收获都要比三当家多出不少啊!”
  “就是就是。像那老死鬼一样奸猾的人,三当家肯定也会遇到,只是三当家没您这般精细,肯定让人家糊弄过不少了。唉,不知道漏过了多少钱财买卖啊!”
  四当家笑道:“这话虽不假,但你也得把嗓门放低一点,让别人听到了告诉三当家,他可未必高兴。”
  
  岩洞外的三位海盗正说在兴头上,忽然那只“雪团儿”汪汪地叫着朝前面的溪水冲去。四当家诧异道:“莫非是口渴了不成?”却见“雪团儿”跃向一处石壁,一边狂叫着一边用爪子扒。
  先前齐苏木用大块的石头封着洞口,只在底下用小块的碎石掩住,留着气孔透气。此时竟被那只“雪团儿”发现了行藏。岩洞中两人暗叫不好,忽然看到旁边缚着的一只野兔,正是先前齐苏木捉回来让她喂养着玩的。风敛月灵机一动,放开了缚住野兔的绳索。那只野兔甫得自由,便从那个被“雪团儿”扒开的小洞蹿了出去,然后听得狗叫声渐远,应该是追着那只野兔跑了。
  “原来是个野兔窝啊!吓我一跳。四当家,我们回去吧。”
  岩洞里两人还没得松一口气,却听那位四当家说道:“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咱们再仔细察看一下。”伸手稍微推了推石块,讶异道:“是松动的!你们两个过来看看。”
  齐苏木知道再无侥幸,微微苦笑,起身用力从里向外推动石块,那三个海盗见变故徒生,忙忙退后几步避开滚落出来的大石块。齐苏木趁机出来,左手牵着风敛月,右手拔出了藏在腰带中的软剑。
  四当家微微冷笑道:“原来是藏着两个人,差一点要被你们瞒过去了。”
  齐苏木握紧手中软剑,不言不动。风敛月忙说道:“请问几位好汉可是兰泽兰寨主的手下?”
  “是又怎么样?”四当家淡淡一笑,“我又不认识你们,少来跟我花里胡哨地乱攀交情。按规矩,拿钱换命,没钱没命。”
  风敛月放软声气乞求道:“我们流落荒岛,身无长物,杀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拿,还请三位高抬贵手,放过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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