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为君妇

第81章


  
  璎珞洒泪别了父母兄嫂,抱着儿子随乐笙一路往北回定远而去,路途中乐笙对妻儿百般呵护,想着袁熙悄悄嘱咐过他,让他在母亲面前回护璎珞,就哄璎珞说:“我离家这些日子,母亲定是刁难过你,如今我回来了,你就放心吧。”
  
  谁知璎珞乐呵一笑:“都过去了,你回来就好,要让我说,也想不起多少来,倒是记得母亲对我的好,十月怀胎生了元晖坐月子,都是母亲忙里忙外,就是太霸着元晖了,不怎么让我与元晖亲近,如今你回来了,她有她的儿子,我有我的儿子,估计不会那样了吧?”
  
  乐笙知道母亲为人精明细致,一定苛责过璎珞,她如此一说,心中更为感动,在马车中抱了璎珞就亲,璎珞笑着回应,心想嫂子教的还真没错,过去的事再絮叨不休,说他母亲的不是,他就该厌烦了。
  
  初始乐笙回来那两日,睡觉时抱着她,却不碰她,璎珞心中疑惑,到第三日晚,趁着儿子熟睡,沐浴后没穿衣袍,就那么站在乐笙面前笑看着他,乐笙先是微红着脸咬着唇目光躲闪,璎珞就抓起他手放在胸前,乐笙身子一激灵紧抱住她,一番狂风骤雨停下来轻喘着说:“离开你后就没沾过女人身子,又感激你独自一人怀胎生子养育儿子,心里当你女神一般,生怕亵渎了你。”
  
  璎珞听了他的话就忍不住哭,能得他如此疼惜,受那些苦都值得。一家三口甜甜蜜蜜回到家中,刘金凤老两口自然高兴,正乐得合不拢嘴,家里又迎来另一桩喜事。
  
  苗春花眼前忽然没了小元晖,想起来就抹眼泪,过了几日就时不时盯着水柔的肚子看,水柔被看得全身不自在,总躲着她,可每日早晨请安是免不了的,一日三餐也总在一处,苗春花的眼光小刀子一般刮着她的心。
  
  跟袁熙说吧,肚子没动静,他又能有什么办法,邹邦彦回国都后,他如今日日和程同周死抗,程同周看上的驻扎地正是豫章百姓常去游玩之处,袁熙不愿意,让他选在僻静无人之地,两人日日争论不休,程同周威胁他要上奏朝廷,袁熙据理力争,你这是扰农碍渔,你能上奏我也能。程同周嘲笑他,一个七品县令上奏章,谁看呀?袁熙去江州找孙守仁,孙守仁摇头,朝廷责令你与程督军建造水军,我虽是知府,也不能胡乱插手。
  
  水柔看他皱眉烦恼,心里的不自在也就没跟他说。转眼又是七月十五,她和尤青说好去西林寺,十四日下午备了各式斋菜,第二日一早禀告了公婆正要出发,苗春花追上来,说是同去。
  
  水柔一路照料婆母,也没顾上和尤青说话,到了西林寺,惠能方丈照例将她们请进大殿,奉了斋菜后,看她们上了香,说笑了几句,直到她们告辞,也没有拿出签筒来,只是笑着嘱咐说:“常言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二位女施主最近如有忧心之事,诸事随缘就好,万不可伤人伤己。”
  
  尤青和水柔想起各自的心事,心里都是咯噔一下,苗春花自进了大殿看着须发皆白的住持大师,就双手合什,嘴里不停说是活佛,也不敢正眼瞧惠能方丈,这会儿眼看要告辞走了,忙过去施礼说:“活佛,小妇人有一请,想要请一尊送子观音回去,厚着一张老脸请活佛开光。”
  
  惠能方丈微微一笑:“既是袁大人的母亲有求,老衲自然要允的。只是这送子观音供奉有些不同。”
  
  苗春花喜道:“多谢活佛,这个我知道,要每日三炷香供奉,每月十五用御守盐调了清水清洗神龛神像,每月十八祈愿求福,在御守宣上写了心愿,然后在香炉前焚化。只是这御守盐和御守宣家里没有。”
  
  惠能方丈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看来女施主有备而来,御守盐和御守宣老衲一起奉上就是。”
  
  回去的路上,苗春花将送子观音像用红布裹了,让水柔恭恭敬敬双手捧着,尤青看着水柔苦笑,好不容易到了家,水柔两手酸麻,刚要放下观音像,苗春花让她站着别动,自己忙碌着收拾干净正房朝南的桌子,御守盐清洗了神龛,让水柔清洗了观音像,燃了三炷香恭恭敬敬拜过,才放她回房。
  
  水柔回到屋中累得一头倒在卧榻上,叹着气揉着手腕,苗春花在门口喊了一声就进来了,她忙爬起来迎接,苗春花悄悄说:“水柔啊,刚刚忘了嘱咐你了,以后同房前,去送子观音前上了香,把心愿写在御守宣上,在香炉前焚了,再回来啊。”
  
  水柔没有说话,苗春花忙说:“乖水柔,娘也是为你好,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熙儿又做了官,如果没有子嗣,将来我和你爹九泉之下怎么去见袁家列祖列宗。”
  
  水柔只得说了声好,苗春花才笑着走了,到门口又折回来嘱咐:“这事别跟你爹和熙儿提起,他们男人粗心,万一在菩萨面前说了不敬的话,我们娘俩的苦心就白费了。”
  
  水柔答应着看婆母出了房门,回床上闷闷躺着,此时真正感受到为人妇的无奈,依她的性子自是不能由着苗春花摆布,可也不能因为这点事和婆母翻脸,婆母要闹起来,又是鸡犬不宁,袁熙本就忧心,哪舍得让他回家再不得安宁,又想起方丈大师说的话,诸事随缘万不可伤人伤己,心中决意忍耐。
  
  她抚着自己的肚子,成亲不久就有过孩子,她一直深信和子昭会有一大群儿女,可一直不见动静,是不是要找大夫把脉看看,也许那年小产落下病了,疑惑时又想起年初去西林寺抽的签,不是说目下有求难遂意,海中高树有仙桃吗?那就是早晚会有孩子,又想起尤青的话来,红着脸想是不是和子昭房事过频了些......
  
  夜里袁熙回来,进了正房向父母亲请安,一眼看见桌上的送子观音,就疑惑是小元晖走了,母亲又心焦抱孙子,如此柔儿心中定不自在,刚要开口问,袁守用笑说:“我也疑心是你母亲请来的,怕水柔不痛快,说了她几句倒是冤枉她了,原来是水柔今日去西林寺请回来的,我也见着了,水柔一路捧回来,到家后也捧着不动,等你母亲擦了桌子洗了神龛,才恭敬磕头上香。”
  
  袁熙笑笑与父母亲闲话了几句家常出来,回屋时水柔正恹恹躺着,见他进来也没起身,袁熙跟她笑笑去净了手脸,过来蹲在床前捉过她手腕揉捏着,笑说:“不是说子早子晚命中招,且自安心不用焦吗?我们早晚会有一大群儿女的,柔儿不用烦忧,母亲没有逼迫你什么吧?”
  
  水柔懒懒说道:“母亲倒没有逼迫我什么,只是说每次房事前要去观音前焚御守宣。”
  
  袁熙皱皱眉说:“这都想得出来,柔儿看这样好不好,那天心情好了就去焚上一张,至于有没有同房母亲又不知道。”
  
  水柔噘了嘴道:“万一母亲在院里偷听,回头又说我们心不诚所以不灵。子昭,我要不要找大夫把脉看看。”
  
  袁熙笑道:“不是每月月信都很准时,也没有腹痛不舒服什么的,看什么大夫。”
  
  睡下后水柔窝在他怀中又问:“是不是我们过频了?要不以后子昭休沐时再......”
  
  袁熙堵了她嘴说:“柔儿再不老实睡觉,我这会儿就......”
  
  水柔忙噤了声息乖乖闭上眼睛,袁熙抱住她笑说:“柔儿不用忧心,该有孩子自然会有,胡思乱想只会自寻烦恼于事无补,我最近外面忙些,家里顾不了多少,柔儿有心事就跟我说,不要自己忍着。”
  
  水柔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想要说是婆母着急抱孙子,心思辗转间,耳边传来袁熙均匀的呼吸,月光下看着他微皱的眉头和双眼下微微的青色,叹了一口气自顾想着心事,过了很久才朦胧睡去。
  
  第二日一家人接到乐笙的喜讯,因麦宁贵妃寿辰,矜鹏国遣使来贺,使臣就是阿提拉,以往矜鹏国使臣都说汉话,这位使臣却执意只说胡语,大裕朝臣面面相觑,鸿胪寺更是狼狈不堪,麦宁贵妃凤颜不悦,太子向皇上抱怨,自己虽懂胡语,也不能亲自上阵任译官,皇上有些薄怒,这时阿提拉装作无意向太子透露,定远人林乐笙曾在王庭汉学堂做过一年多汉学先生,精通胡语,太子向皇上举荐,皇上招林乐笙进京,由麦宁贵妃用胡语亲自考问其才学,麦宁贵妃问着就绽开笑颜,皇上一高兴,赐了林乐笙鸿胪寺少卿,官至五品。
  
  一家人都为乐笙和璎珞高兴,苗春花更是得意得合不拢嘴,暂时忘了急着抱孙子之事,水柔也松了口气。
  
  袁熙拿着家信装作无意忘在书案上,程同周一见是乐笙写的,果然按捺不住好奇,拆开一看林乐笙竟官至五品,如此一来,极有可能见到长公主,万一旧事重提,自己又该如何是好,而且袁熙也在朝中有了依靠,琢磨一通后对袁熙态度大变,看袁熙进来笑眯眯说道:“水军大营选址就依着袁大人,我想来想去,还是不要扰农碍渔,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嘛。”
  
  袁熙一笑说好,知道他是心中有鬼,心想早晚要揭穿你冒认军功之事。只是自己又得忙碌,要赶在秋收前督造好水军大营,秋收后征赋,然后土地上冻,一入冬就不能动工了,可是水军之事他也不懂,只能让程同周上表兵部,邀淮扬通判傅山前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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