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情人过招

第12章


    她发觉,在日常生活上,耿曙天是个很好服侍的主人,不挑食、不讲究穿着、享乐,虽然喜欢潜水、打高尔夫球,却罕有时间度假。
    身体健康,除了少量烟酒并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偶尔会因工作过度而引发偏头痛,这一点令真晨有些不安,因为那似乎是他左眼被爷爷打伤的后遗症,他从不说,真晨也不敢问。会戴墨镜并不是为了遮掩旧伤,而是他左眼的视力只剩下0.2,戴上有度数的太阳镜片是为了保护、调整视力。
    想到他所吃的苦、所失去的宝物,就算他趁机虐待她也不算过分。真晨歉疚地想。
    说到了虐待,真晨不由得暗自庆幸他并没有特殊、变态的……性嗜好。
    事实上,除了头几次痛苦难堪的性经验外,她跟他之间的“亲密关系”可以说是渐入佳境……除了有些时候,他会提出一些不太正经、让她脸红心跳的建议,让毫无经验的她“增长见识”外,凭良心说,他并没有伤害过她,甚至以挑逗取悦她为乐。想到这里,提笔写日记的真晨不禁双颊绊红地停笔,想了想才继续写道:
    “不过,他也有故意表现残酷言行、举动……”
    他不愿意采取安全措施,理由是那会降低他的乐趣,既然我和他之间并不是普通的情侣关系,当然没有资格责备他的自私,拿了那么多钱的我得自行避免怀孕、感染性病等苦果,也算是一种“职业风险”吧?
    比起那些令我担忧的“可能”,最让人伤心的是,他的警告――他不喜欢小孩!如果我敢“不小心”怀孕,他会叫我去坠胎,“别想母以子贵!”他说。
    也许,我该感谢他的冷酷而不是为之伤心;毕竟金钱交易的亲密行为早已扭曲了平等、尊严、互信的关系……
    写完了日记,真晨搁笔沉思,脸上的表情是超乎年龄的成熟。
    ☆☆☆
    从未见过“他”这样宠一个女孩的,而且还是宠一个买来玩弄的情妇。何明秋气结地想。
    根据她的情报来源显示:这一、两个月来,冷家的丫头几乎是夜夜陪侍;不仅如此,她还逾越了本分指挥起那些经由何明秋挑选录用的下人,严然成了新的女主人。
    看来,她太过轻敌,低估了那丫头的能耐。何明秋懊悔不迭地想:早知如此,她绝对、绝对不会去鼓励耿大哥对冷家报复,死了老狐狸却多了小狐狸种作怪!天呐!
    “近水楼台先得月”,和耿曙天一直保持良好公私情谊的何明秋发现自己吃亏在“距离”上,没有理由让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往上司的住处跑,为了不显突然,她只有按捺下对真晨的妒恨,藉口照顾她常往大宅走动。
    不知情的何铭之还以为妹妹转性了呢!居然对她说:“我就知道你想通了!真晨的确是个好女孩,对不对?”
    心里怒焰冲天的何明秋假笑:“对呀!”
    虽然如此,当真晨把她录用的司机(兼眼线)小张开除时,她有一种被“摆了一道”的屈辱感。
    “耿大哥!你……你为什么要让她开除我录用的人?”何明秋忍气追问。
    耿曙天皱眉,略一思索才恍然反问:“你是说司机吗?”
    “对!”何明秋用力点头。
    “那个人太长舌,我不想自己的隐私成为下人间蜚短流长的话题。”他答。
    何明秋强作镇定,“耿大哥,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偏袒,有误信‘一面之词’的可能吗?”
    耿曙天默然不语,仅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半晌才道:“明秋,你似乎想偏了,小张嚼舌是我亲眼瞧见的,开除他是我的主意。”
    他忆起了真晨低着头不发表意见,半晌才语重心长地说:“你这样绝决,会让我在无形中得罪很多人的……”
    那时他叱之以鼻,没有想到首先便应验在明秋身上。
    一向把她当作妹妹看待并视同得力助手,耿曙天别无他意,笑着暖和气氛道:“怎么啦?就算开除了司机也不过是件小事,何必这么紧张?再请一个不就得了?”
    何明秋涩涩自嘲:“我怕我没‘识人之明’。”
    当话题转移到公事上,何明秋交代清楚后便告退。
    耿曙天独自一人陷入沉思之中,真晨对“人”的敏感与戒惧似乎也影响到他了,他从未想过:在明秋热切拢络真晨的表面下,似乎仍有些许妒意与不满!他又想起了一件事,上个星期,看腻了真晨老是一身灰、黑丧服和学生制服,他请托明秋带真晨去采购衣饰……结果却令他大吃一惊,他想不透平常衣着高雅的明秋,怎么会把真晨打扮得像以前西门町出没的“落翅仔”?
    总算看出了一点眉目的耿曙天皱眉思考:也许,他应该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是否在无意之中给了明秋不符实际的期盼?
    养个像只猫咪似的年轻情妇是一回事,和异性下属有情感纠葛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能避免麻烦就尽量避免,他在心中提醒自己。
    ☆☆☆
    “……高兴的话,随时都能看到白天结束、黄昏来临……”
    真晨坐弟弟床畔轻柔地为他念《小王子》当睡前故事,“‘有一天,’你告诉我:‘我曾看过四十四次日落!’停了一会儿你又说:‘你知道的,当人悲伤时,人就会喜欢日落……”’车辆驶进宅邸碾过道路面的轻微声响刹时分散了她的注意力,真晨停顿数秒,看着略有睡意的真睿以一双,抑郁早熟的眼眸望着她。
    真晨温柔地报以微笑,心绪纷乱地继续念道:‘那么,那一天你一定很悲伤了?’我问:‘你看四十四次日落的那天?’小王子没有回答……”
    真睿温驯、沉默地闭上双眼,令她松了口气。
    “今晚就念到这里吧!”真晨俯身打开了床前小灯后说道:“晚安”。
    真睿迟疑了许久,在她熄灭了日光灯正要踏出房门时才轻声回答姊姊,“晚安……”
    真晨微微一笑柔声道:“好好睡,别踢被噢!”
    他很乖。真晨幽幽叹了口气,可是他也很敏感;司机小张的闲话“不小心”让他听见了,伤了一个八岁小孩子的心,也伤了她。
    起初她并不知情,在真睿使性子闹别扭了两天之后,她忍不住打了他一顿,自觉受委屈又不甘心的真睿哇地大哭出声,语无论次地说了一大堆讨厌,最后才抽抽噎噎地拼凑出一句:“……你……为了钱……跟男人上床睡觉……呜……呜……呜……”
    真晨那时当场愣住了,血液冲上了脑部又刷然流逝,努力想解释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有陪着弟弟一起哭。那是上星期六的事,看到她努力掩饰红肿双眼又不肯说明原因,耿曙天非常不高兴,没好声气道:“既然你说没事就别哭!装一副苦旦脸是要谁看?”
    他的刻薄令真晨咬牙忍泪,不敢开口;谁知道星期一早上他就开除了嚼舌根的司机小张,毫无转寰余地。
    也因此,这些天来,众人对她的态度更加恭谨、殷勤,生怕得罪了男主人的心爱人儿,落得饭碗不保……
    真晨幽幽地叹了口气,她可不敢如此自抬身价,耿曙天不是那种可以让女人“恃宠而骄”的男人,如果她蠢得犯了那项错误,认为自己可以操纵他而为所欲为的话,当众出丑丢脸、下不了台是可以预期的。
    “伴君如伴虎”,用来警惕她是再合适不过的话,真晨想。
    心情如履薄冰的她丝毫不敢怠慢,加快了脚步去迎接主人……
    ☆☆☆
    就算是“虚情假意”,时间久了也会掺上点“真心”罢!他暗忖道。
    裹着浅蓝色厚呢睡袍,脚上套着同色系绒毛拖鞋的真晨就像一只期盼主人回家、引颈而望的名贵猫咪,他几乎要错认她眼中的亮光是欢迎的笑意。
    每当他因真晨的恬静柔雅而悸动时,他总是不忘嘲讽自己的定力,另一方面又在心中暗自挖苦:即使她是“虚情假意”,也伪装得极其逼真了!
    不管如何,能在下班时候有人嘘寒问暖、递茶送水的确是一件愉快的事,更何况还是一个令人赏心说目的小美人体贴人微的曲意奉承?比起古人“明珠斗量”买美的奢侈,他花的钱算是值得了。
    看见他若有所思的表情,真晨总是忍不住心慌,看见他脱下西装外套,她连忙上前拿起,像个小妻子似地抚平衣袖,掏出口袋里惯常出现的名片、字条等杂物分类,一个“Tiffany"烫金字的精致小盒被她掏出来,不必猜测一定是女性珠宝。
    她抬头望进他深沉冷冽的双眸,看不稳透他的喜怒。
    “打开来看呀!”他轻松地说。
    一对价值不菲红宝镶钻耳环,艳光四射地散发光彩。
    “喜欢吗?”他问。
    “很漂亮。”她采用最安全的回答,谨记着“别抱期待,免得受伤”的警语,他又没说要送她,更何况这么贵重的首饰也不适合她的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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