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与牛郎

“小胜啊，”金乐福看见凌胜的脸上已经有点小不耐，可是那头假发却有越来越纠结的趋向，小心的试探道，“那为什麽不可能是自杀呢？──还有噢，我觉得应该从下面开始一点一点梳开……”──凌胜一直是从上往下的梳著那头假发，可是每次梳到一半就会卡住，无法一梳到底。
“苏珊自己最早说他不会自杀的，现在推翻怎麽看都像做贼心虚吧？”凌胜一边说一边考虑著金乐福的意见，把梳子从一团乱毛中拔了出来。
“可是那个男人磕粉哎！磕粉脑子是会磕坏掉的不是吗？”金乐福据理力争道，“──嗯，差不多就这样吧……”最後一句话是回答凌胜眼神的疑问，听了他的话，凌胜开始梳起了手里那一小缕假发。
“磕粉还会磕死人呢！可是那家夥还是吃砒霜死掉的啊！”凌胜烦躁的继续手里的动作，一边补充了安慰性的一句，“不过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这样考虑，只是这种可能性比那种更加难找证据。”
“可是我还是觉得不是苏珊啊……而且她说那个男人都同意分手了……”金乐福无奈的坚持，只是不知不觉，女人头已经从凌胜的怀里移到了他手中，──大概是本能吧，看到凌胜在那火急火燎的做著无用功，手上很自然的就接过来了。
“那只是她说。”虽然不忍一直打击他，凌胜还是在摆事实，叹了口气道，“要是我当时听到就好了……哎，你梳得很好嘛！”
“嘿嘿！”金乐福马上自满了，“小胜不骗你噢，我很小的时候就有试过自己给自己剪头发呢！我姑姑都说很可爱！”
“啊……哎？”凌胜脑子里灵光一闪，一个西瓜太郎式的一刀齐马桶盖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我说，你讲的不会是小学那会吧？”
“哎哎？小胜你记得噢？”金乐福可高兴可感动了，“就是啊！第一次跟你见面的时候！”
“啊……”
虽然当时是觉得可爱的不得了，甚至还让他对金乐福一见锺情，但是现在想想，凌胜却觉得很难再说出“的确很可爱”这样的话来。
“嘿嘿！梳好了！”洋洋得意的哼著小曲，金乐福把梳好的女人头献宝似的举了起来。
“呃……”凌胜看著女人头，歪了下脑袋。
“呃……”金乐福也在歪脑袋。两个脑袋很自然的撞在一起。
“啊！”摸著隐隐作痛的脑袋，金乐福突然两手一拍，“小胜，这个被分尸的女人，你觉不觉得有一点点像……”
“苏珊！”两个人同时说了出来。
（待续）
警察与牛郎 之 警察斗流氓 4
四、
米夏埃尔看上去瘦了很多，──这是凌胜在审讯室见到他的第一印象。
今天刚一上班黎诺就兴冲冲的跑来通知说米夏埃尔要自首，於是皆大欢喜案件解决，而且凌胜也算脱离了干系，因此可以过来旁听。
米夏埃尔说话很快，情绪不是一般的激动，好在他的叙述除了有点罗嗦，一字一句还算有条理，因此不管是黎诺还是凌胜都很少去打断他的告白。令凌胜惊讶的是，就连最关键的他怎麽会知道苏珊会喝哪杯这点，他都能顺利的解释清楚。──他说：“因为那两杯里有一杯是瓶子里最後那一点，葡萄酒最下面那点一般都会有渣，苏珊一向不喜欢，所以肯定不会喝那杯。”
黎诺听完，悄声问凌胜道：“你觉得怎样？”
凌胜说：“可以接受啊。”──但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米夏埃尔有些紧张的看著他们，凌胜注意到他在桌下抖腿抖得很厉害。想了一想，在黎诺让米夏继续之前，凌胜突然打断他问：“所以你就把老鼠药下在倒了瓶子里最後那点酒的那个杯子里？”
黎诺在旁边好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看著他。
米夏却不疑有他，郑重的点头道：“就是这样。”
这下黎诺的表情好像被人打晕了。
“怎麽可能是这样？”凌胜冷笑，“虽然老鼠药的主要成分就是砒霜，但是你家女朋友的EX是吃的货真价实的氧化砷死掉的，不是市面上卖的那种不纯老鼠药。”
没想到米夏一下急了，据理力争的说道：“我想说的就是砒霜啊，我一直就觉得这两种东西差不多……”
“差很多啊大哥！”黎诺气得差点摔本子，“大哥，我们已经很忙了你就不要搞顶缸这一套了行不行？对你女朋友没好处还要增加我们工作量！走啦走啦，我们等下还要去被害人家里搜查，没时间陪你了……”一边说一边就站起来送客了。
“啊！黎诺凌胜你们在这里！”
黎诺刚把米夏请到门口打开门，正好对上一个同事焦急万分的脸，看到黎诺和凌胜同时出现同事如获大赦般叫了起来，推著两个人上来。
“你们忙完了？正好！这两个人在外面吵著要见牛郎店那间案子的嫌疑犯……”飞快的自问自答完毕，同事脚底抹油，溜掉了。
那两个人还能是谁呢？──凌胜看著手里捏著个信封的金乐福和一脸怨念的苏珊，指了下米夏埃尔，问：“来找他啊？”
虽然是对著两个人问的，但是苏珊的眼睛完全没有看他，直盯著狼狈的米夏埃尔，好像在指责他的不信任。
“小胜，米夏是冤枉的！”金乐福等了片刻，见苏珊一直没有开口，突然上前一步，把手里的信封递给凌胜，字正腔圆的说。
凌胜接过一看，牛皮纸信封上大大的写著“希望党和国家替我们作主”这几个大字，外加三个并排的粗大感叹号，──血红的字，前面几个很大，後面为了节省空间而越来越小，可还是一笔一划力透纸背，好像字字血泪的样子。
凌胜立刻替党和国家觉得压力倍增起来……
“他冤枉我们更冤枉啊！”黎诺拒绝接过凌胜转交的信封，连珠炮似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他自白了多久？一个小时啊！一个小时我能吃六碗牛肉面啊！──不行，我还是要告他妨害公务！”──终於想了个解气的办法。
“哎！！！”金乐福一下泄气了，“怎麽可以！米夏是冤枉的啊！小胜……”
“黎诺你不要玩他了。”凌胜抽出整三张密密麻麻写满红字的信纸，只看了几行就收拾收拾塞回信封里，说，“金乐福我记得你高中毕业了啊……”
“是毕业了啊，我每一门都及格了！”金乐福骄傲的点头，问，“怎麽了小胜？”
凌胜把收好的信封递还给金乐福，说：“没什麽。”
（待续）
警察与牛郎 之 警察斗流氓 5
五、
站在被害人那破旧而简陋的住所外，黎诺难得没有无精打采的靠著墙不断抱怨，反而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低垂著眼看向眼前人问道：“凌小胜，你为什麽可以跟来？”
“呃……”凌胜打了个磕巴，歪了下脖子，一脸镇定的说，“刚才不是你让我一起听了米夏埃尔的自白……”
“啊，算了，反正又是我！”黎诺一挥手，表示不想计较，继而转向另一个人，问了同样的问题，“小金，那你为什麽可以跟来？──这次总不是我了吧？”
金乐福看著他难得的严肃样，先是本能的一缩头，马上又觉得自己怂得厉害，胸一挺说：“我我我，我是米夏埃尔和苏珊的代表，谁叫你不让他们来？”
“啊废话！”黎诺喷了点唾沫星子，“他们是嫌疑人哎！嫌疑人是什麽你知道吗？──不管你了，凌小胜我们进去，小金你在这等著。”
“哎……？”
金乐福拖长了声音老大不情愿了，一脸可怜巴巴的看著凌胜，可凌胜只是飞快的瞟了他一眼，啥话都没有，转向黎诺道：“我们进去吧。”
金乐福向邻居借了张小板凳，坐在门口，耳朵在门上贴著。
虽然被害人住的房子看上去破旧，可就像其他计划经济时代的产物一般，隔音效果一点都没得说，要不是亲眼看著凌胜和黎诺进去了，金乐福还真要以为里面没人呢。
门突然一下向里面打开，金乐福从椅子上滚下来，滚倒在凌胜脚边，眼睛向上一翻，看见凌胜手里拿著本书走出来。
金乐福躺在地上问：“小胜，找到什麽没有？”
凌胜不太起劲的回答：“没什麽，他们之前都找过一遍了。”
金乐福又问：“那你手上拿的书是什麽啊？”
凌胜弯下腰把书伸到他眼前，竟然是一本《合成化学》。
“哎？哎哎！！！”金乐福跳起来，接过那书翻了几页，一脸厌恶的递还给凌胜，问，“小胜，这啥啊？”
“合称法制冰毒你听过没有？”凌胜翻到其中有折痕的一页，上面写的是可卡因的完整合成步骤，凌胜用手指出给金乐福，道，“据说成本比从植物中提炼低很多，做出来的东西纯度又很高。──想不到这流氓脑子还挺活的，最近总找苏珊要钱说不准还不是为了买毒品，而是因为这个。”
看著那上面一长串的化学方程式和那一个个复杂的分子结构，金乐福酸溜溜的说：“现在的流氓真是有文化。”
凌胜笑道：“这要什麽文化？这不是高中化学吗？金乐福，你到底……”
“我高中毕业了！全及格了！”金乐福大声强调，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嘴都笑歪了，“哎小胜，如果化学合成法这麽容易的话，那不是……”
“当然不是！”凌胜毫不容情的打断他的犯罪幻想，“你以为那麽容易啊？那些化学原料哪里能是普通人随便就能买到的？”
“噢……”金乐福泄气的应了声，搬起小板凳，又在门边的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这时黎诺搬著一只纸箱子从屋内走了出来，里面堆著些崭新光亮玻璃器皿，每个都还包著透明的塑料包装，嘴里不太乐意的叨咕著：“不管了，什麽新发现都没有，把这些拿回去交差好了……”
凌胜从中随手取出一个看了眼，原来是一箱子玻璃烧杯，圆底烧瓶之类的东西，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啧，原来这厮连这些东西都准备好了啊……”
“哎……”金乐福好奇的拎起一根冷凝管颠来倒去的看，“有这些东西是不是就什麽东西都能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