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与爱情

她感觉自己头痛起来。蓝擎志感觉到她的难受，可是这是她自己选的，他冷笑一声，接着说起：“我受不了钱的诱惑，只能按着程煜的话去做，本来我已经隐身很久，没有想过再出马，知道两个月前，程煜再次找到我，要我和宏骏的人联手推出一个唐风古韵的房地产项目，他自然知道我的死穴，所以我又同意了——”
  
  江若离“蹭”地站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你说什么？宏骏的计划是你和程煜联手搞出来的？”“对！我是为了钱，程煜，恐怕是为了情吧！”蓝擎志笑着，只是笑容很苦，很涩。“钱，钱，为了钱，你就可以任人摆布吗？为了钱，你就可以置别人的感情于不顾吗？”蓝擎志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那样猛烈，于是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不容易咳嗽完，蓝擎志的眼角泛起咳嗽后的泪光，看着江若离，仿佛她说了一个最好笑的笑话：“是的，为了钱，我什么都愿意干！”他说完，几乎恶狠狠地看着江若离，眼神泛着凶光，江若离情不自禁地浑身一抖。“你没有缺过钱，你不知道缺钱的滋味，你不知道从小什么事都要自己打拼的滋味，你吃过老鼠肉吗？我吃过，生吃！”他的脸几乎凑到江若离面前，江若离扭头干呕起来，蓝擎志居高临下看着坐着的她，“受不了了，还有更可怕的，想不想听听……”
  
  “够了！”江若离站起来：“这些就可以成为你伤害别人的理由吗？缺钱的人不止你一个，为什么你要来做这些伤害别人的事，都是你找的借口，为什么不放过我，一而再地伤害我，还说自己是不情愿的——”蓝擎志用恶狠狠的眼神打断了她的话：“是我不肯放过你吗？你程煜不肯放过我！——我也想凭着自己的本事去赚钱，可是当我去他家做家庭教师时，收到的却是程煜的羞辱——按照程先生的观点，一日是贼，终生是贼！他从来也没有用正常的眼光看过我，他厌恶我就像厌恶臭虫、老鼠，他从来就看不起我，就连……”他突然顿住，艰难地从嘴里吐出接下来的话：“若溪，我喜欢若溪，也可以被他看做是图谋家产的手段！”江若离惊呆了，程若溪是程煜的小姑姑，一直以来，程煜就不喜欢提到她，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吗？“你能确定你看上程煜的姑姑，不是为了她的钱吗？”蓝擎志猛地回头，“果然是程煜的女人，连腔调都和程煜一样，我这样的人就不配有感情，对吗？我喜欢上的人有钱，我就是图她的钱，对吗？既然我做什么，你们都认为我有图谋，那我何必装好人呢？你被我这样的人骗，还有什么好质问的呢！不是情理之中吗？”江若离咬了咬嘴唇，继续问到：“后来呢，你和程若溪怎么样了？”
  
  蓝擎志似乎很累，一屁股坐在她旁边，“能怎么样，分开呗，演场戏让她死心，这不是我的拿手吗？”“你是真心喜欢她的，是不是？”蓝擎志神色一凛，“喜欢又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我这种人，本来就不配得到真爱，不是吗？”猛地起身，甩下一句：“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得赶飞机了，赶不上去纽约的班机，我是得不到程先生的钱的。”江若离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心乱如麻。
  
  程煜回到家，一眼就看到江若离正襟危坐在沙发上，她的情绪似乎不对，程煜心里计量着，思考着可能导致她情绪不佳的事情。“怎么了，谁惹到江大小姐了？”江若离深深呼吸一口：“我听说你的小姑姑离婚了，是吗？”程煜一听，皱起了眉头，“好好的，提这件事做什么？”“是不愿意提，还是心虚不敢提啊？”江若离嘴角噙着笑，看着程煜。“若离，你今天是怎么了？你不是不知道我不愿意提起她的事！”程煜语气严厉起来，江若离看了一眼有些怒气的程煜：“你不愿意提，是因为你拆散了她和她心爱之人吗？”
  
  程煜像被烟头烫到一样，跳起来：“谁？是谁告诉你这些的？——蓝擎志吗？”程煜的心里泛着痛楚和酸意。“怎么你很怕别人知道吗？你习惯于玩弄别人于鼓掌之中，你不能容忍别人逆拂你的意愿，所以你根本不管事情对不对，也要去做，是不是？”程煜被激怒了，他解开领带，呼吸也急促起来：“你知道什么是对？他蓝擎志是什么样的人，就凭他也可以染指程家的人吗？”江若离也站起来，怒气使她气壮起来：“那你小姑姑呢，你想过她的感受吗？她是不是真心喜欢蓝擎志的你给过她机会告诉你她的心意吗？”“没必要，她不过是一时心软，才会受蓝擎志蛊惑，我帮她脱离蓝擎志的陷阱，我做错了吗？”江若离看着程煜，缓缓地摇头：“程煜，这事有对错吗？感情有对错吗？你的小姑姑这么多年，因为自己软弱，不敢违背你的意愿，得抑郁症到现在，你还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你是全对的吗？你对她的做法，让她好在哪里，你们给她选的丈夫，门当户对，可是对她有一点真情吗？如果她已经完全忘记过去，怎么会在离婚后，住在纽约老宅至今不愿”离开，她在等，等一个人回来，你知道吗？”
  
  程煜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话语似乎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些话你是从哪里听到的？”江若离不惧地看着他：“如果蓝擎志是在骗我，伯母的话呢，可信吗？”程煜松开手，母亲对自己当年的做法一直颇有微词，她会说出来，他倒不奇怪。 “程煜”见他不说话，江若离以为他心有所动：“你小姑姑那样敏感善良，你当年做的一切那样伤害她，她还是以为是自己的错，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待在纽约，就想你能亲口让她回来，表示你已经原谅她了，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呢？”“我从来没有怪过她，不过她既然没有看男人的眼光，那就该好好学学，为什么一定要想着那个人，她以为离婚，我就会同意他们来往，别想，我绝不会同意的！”江若离心一冷，“你以前也说过我没有看男人的眼光，我发现，我一直没有进步，看男人的眼光还是这么差！”程煜回头看着她，微眯着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吗？还要我说得更清楚吗？我在蓝擎志去纽约之前见过他，我什么都知道了！”“所以呢？”程煜不以为意。“所以——你就可以把哦我耍得团团转，是吗？你觉得为我好，就可以任意□我的感情，践踏别人的尊严吗？”程煜心里一酸：“别人的尊严，是指那个姓蓝的吗？”“我不想和你耍嘴皮子，我受够了，受够了你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在我身边设下的一个个阴谋，设计我，你觉得很过瘾，很有趣，是不是？你从来也没有站在对等的位置看过我，你从来没有看得起任何人，没有谁配得上你，程先生！在你学会尊重我以前，我和你再无瓜葛！”
  
  程煜慢腾腾站起来，看着江若离，他那样的高度，正是想从气势上打压江若离，江若离骄傲地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看着他，程煜咬牙切齿地吐出字来：“江若离，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当然！”江若离拉开门，决然地走了出去，程煜看着她的背影，眼光还是那样阴冷，一抹痛苦闪现在他不动声色的脸上，连带得胃也剧烈疼痛起来，程煜，从不倒下的程煜，蜷缩在沙发上，背对着程煜，大步流星走着的江若离全然不知……
  
                  雪上加霜
  
  “听说程煜这次真是病得不轻哎！”江母、江父在家“若无其事”地聊天，听到他们提到“程煜”，江若离把腿上的笔记本调转方向，远离他们的语言进攻，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屏幕上的字，她一个也看不进去。他病了？为什么自己还是那么想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江若离心里实在无力，要说不爱了，那是自欺欺人的，可是要想程煜低头，她又万般不愿意，程煜那样骄傲的人，那天让自己骂得狗血淋头，他的自尊怎么可能容许他向自己低头，接着她又沮丧起来：交往那么久，他什么时候低过头！这样的关系有意义吗？想当年，人家简爱还不是深爱罗切斯特，可是就因为不平等，还不是照样说拜拜！程煜，你等着吧，哪怕你是西方列强，我也不再是以前半封建半殖民地时候的旧中国了！正义愤填膺地想着，蓦地，想起那罗切斯特先生后来的命运，又觉得不祥，一阵烦闷，索性去睡了。
  
  程煜坐在病床上，签了几份文件，工作让他烦闷，那人的不理不问更是让他心浮气躁，皱着眉，闷声闷气地问着蒋秘书：“没了吧？”得到对方的肯定回答后，对自己忍着笑的秘书严肃地下着命令：“公司的事情暂时不要来烦我，有要紧事交给齐先生。”蒋秘书立即起身：“知道了，程董，您需要休息！”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表面，怎么也掩饰不住看笑话的内心，程煜不耐烦地挥挥手：秘书太聪明了，就知道不是好事。
  
  蒋秘书刚离开不久，门又被敲响了，程煜更加气愤，直接过去把门拉开：“说了，别再来烦我！”来人吓了一大跳，“哇，程煜也会发脾气啊！”程煜看清来人是章千羽，也觉得尴尬：“这几天，公司的事情比较烦！”章千羽接受了他的说辞，笑着把花递给他，程煜谢过，好奇地问：“怎么会回国的？专门来看我的！”
  
  章千羽嫣然一笑：“听说你和江小姐闹僵了，我来看看我有没有机会乘虚而入？”程煜情知她在说笑，可是这毕竟勾起他的伤心事，难免笑容苦涩。“啧啧，”章千羽好不意外啊，“真是难得呢，程大少爷也会有搞不定的女人，过不了的情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