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与爱情

几乎同时，程佑安也出现在了病房外，程煜一惊，元嘉山离医院的距离……“爸，妈刚才在家晕倒了，现在正在接受检查！”“晕倒？怎么会？她身体一向很好的！”程佑安心里着急，脚步也有些凌乱。
  
  病房门开凌乱，医生走了出来。一家子全涌上去：“医生”“医生，我妈（我太太）怎么样？”医生脸色凝重：“初步检查她的肺部有一个肿瘤，但是性质还不确定，我们会取一点做活体培植，结果可能要下周再出来。”
  
  医生的话不啻于晴天霹雳，程佑安感觉头“嗡”的一声，身体一晃，程煜眼疾手快，扶住了父亲。“爸，你先坐一下。”程佑安几乎不能自已，只得由着程煜扶着坐到椅子上。“爸，你放心，我会和美国那边最好的医院联系，妈妈会接受最好的治疗，她会没事的。”程佑安目光停滞，看着前方，眼神却空无一物：“她不能有事，我……还没有……”话语被哽咽声打断，还是第一次看见父亲这样的程岚，哭着抱着父亲，在她的生命中，和大妈待在一起的时间是最长的，很多时候她都希望那就是自己的亲妈妈，现在听到这样的噩耗，心里的伤心抑制不住。
  
  一家三口几乎每天都待在医院，程佑安更是寸步不离。只有在生命面前，所有的骄傲、自尊、计较真是浮云一般，微不足道，他现在就是渴求她平安无事，和她度过余生。
  
  “你又来干什么啊？”程母看他就来气，以前一年见他几次，没觉得他这么讨厌，现在生着病呢，天天见，怎么这么腻歪！再者说了，他毕竟是前夫，这样天天来，叫什么事儿啊！程佑安陪着笑，“我看看你需呀什么，身边多个人总是好的嘛！”“好吗？我怎么觉得这么闹得慌啊，我喜欢清静，你现在才知道啊？哦，我忘了，你一直。都不喜欢清静的。”程佑安被她一阵抢白，也不恼，反而像得了蜜似的。以他对自己妻子的了解，知道她愿意和你说话代表还不讨厌你，她不待见的人，谁也别想让，她开尊口。
  
  “你别生气嘛，我就是看看你，看到你我就放心了，待在家里我什么事也做不了，心里就想来看你——你不喜欢，我可以不说话，你不想看见我，我就呆在角落里，保证不会打扰你的，你当我不存在好不好？”程母怔怔地听他说完，心里翻江倒海一般，那是程佑安吗？是那个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程佑安吗？眼圈一红，又怕被他看见，索性往被子里一趟，“随便你！”那程佑安仿佛得了特赦一样，连眼角都是笑意，小心翼翼地替她掖好被角，动作温柔得就像对待公主一样。被窝里的程母不自觉地牵出了嘴角的笑容。
  
  程煜为了不打扰父母，总是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默默地吸着烟，最近发生太多事，他才感觉到自己的无力，对妈妈也好，对若离也好，好像都是自己想抓却又抓不住的，这样的无力感频频出现，让他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质疑。——“医院不能吸烟！”程佑安走出来，看见儿子，不禁皱了皱眉。程煜有点尴尬，赶紧摁熄。见儿子神情倦怠，做父亲的也知道是因为什么了。“你妈的结果明天就出来了。”
  
  程佑安说着，看着窗外的月色，目光伸向远方：“不管结果是什么？我都要实现她的愿望。”程煜一惊：“您是说妈妈的环球之旅？”“对，你妈妈一直希望能够走遍世界上她心仪的地方，去画她喜欢的风景。以前我忙于工作，没有时间陪她。等到我有时间了，她，却不肯再给我这个机会了。——这次她的病，让我知道了自己这么多年简直不知道浑浑噩噩在干什么，非要等到不可挽回了，才知道自己到底该干什么！”话语中透着无限凄凉，程煜也觉得心里十分憋闷。
  
  程佑安沉浸了一会，又目光炯炯地看着程煜：“以后公司的事情全权交给你了，岚儿心不在此，她随你妈的性子，就随她去吧。你——这几年管理公司，我和董事会觉得还行，继续好好干！”这是表扬吗？程煜苦笑着。“对了，若离，我怎么听说你们最近闹别扭，她要到非洲去？你对她做了什么？她要躲你躲那么远？”是为了躲我才去那么远的吗？“程煜，若离是个好孩子，我看你这么些年，逢场作戏的多了，就这个孩子，看到你是认真的。你什么毛病我清楚的很，和我是一样的，事业上太顺了，把爱人也当做了对手，什么事非要占个上峰，争个输赢，任何事情只要不按自己的思路走，就浑身不自在，”
  
  看了一眼不自在的儿子，程佑安一笑：“老爸没说错吧？可是到头来呢又怎么样，爸爸和妈妈的事情你很清楚，当初我犯下那样严重的错，可是自己还是死要面子，总以为少了谁都无所谓，结果——”他仰天长叹一声，“害的还不是自己，这么多年，你妈妈一直也没有原谅我，我只是感谢她，还没有把她的感情交给别人——这样的情深意重，叫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在程煜的肩头上重重拍了两下，“儿子，男人低头不是没有面子，是尊重爱人的表现，不要觉得不可能，这世界上什么都有可能，你难道想等到若离心里有了别人再来后悔？”程煜猛吸一口烟，“爸，你还是第一次和我说这么多的心里话。”程佑安苦笑道：“我不希望你再走爸爸的老路。”父子两相视一笑，感觉心从未如此贴近过。
  
  护士从病房出来，看见他们，连忙说：“程先生，程夫人醒了，在叫您呢！”程佑安把手中的烟蒂一灭，“来了，来了！”急如星火地冲进了病房，走廊上几个护士忍不住吃吃地笑起来。程煜看见父亲那可笑的模样，面子上难免有些挂不住，病房里传来母亲提高嗓门的声音：“谁让你进来的？我叫的是程煜……程先生就是你啊……你怎么那么自作多情……我能不生气吗……”程煜听着母亲的话，不难想象父亲怎样地陪小心，心里一阵感慨，不由地陷入了沉思……
  
  “程煜！”耳边响起江若离的声音，程煜几乎以为是幻觉，还是不死心地掉头，果然是她，只是身边有他。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伯母她怎么样？听说她不舒服，我一直希望来看看她”江若离看程煜低头不语，只道他还是放不下面子，和自己生着闷气：唉，这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爱着的人吗？面子对于他就那么重要？心里一凉，转身看着病房：“我可以进去看看阿姨吗？”程煜想着病房里突然没声了，不知道父母在里面是什么状态，可是他相信那绝对是父母不希望别人看到和打扰的。唉，即使是让她误会也只能这样了，程煜伸手拦在江若离前面：“对不起，我想我母亲现在需要休息。”
  
  江若离明明刚才还听到阿姨的声音，程煜果然那么绝情——“好，我们走，请你转达我对阿姨的问候，这你能做到吧？”程煜听出她的不满，可是当下也只好忍住，齐则隽知道程煜恨不得食自己的肉，赶紧跟着江若离离开。程煜呆呆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若离，这是最后一次，原谅我……
  江若离的出发日期越来越近了，她心里反而有些焦躁不安起来，真的就这样放弃了吗？同时心里又对自己的优柔寡断恼恨不已，算了，江若离，连一点小小的表示都没有，你和那些莺莺燕燕有什么区别，外界说程煜无情，你非不信，要一头栽进去，这是自食其果。
  
  ——尽管这样的想着，可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滴下来，电话无预警地响起，江若离快速拿起，虽然是是姓程的，可是不是他：“喂，程岚啊，有事吗？……明天晚上？我可能要收拾行李来不了，这次我出远门哎，还有好多事情的……你要表演？我没听错吧？……好好好，你的处女秀我一定来捧场。”挂上电话，自己想知道的程煜的消息一点也没有——不过程岚要当着几百人表演，她还是很吃惊的，那个晚会她知道，是一年一次的杰出青年企业家颁奖，不出意料的话，程煜也会去，不过她想自己不会有机会见到他，也希望不要见到他！
  
  晚会听说很隆重，可是直到江若离身处其中，才感叹真的是不可谓不豪华啊，身处这样的繁华境地可是心里却苍凉入睡，让江若离一时间不知今夕何夕，这样的晚会程煜没有带她来过，可是程煜倒是年年获奖，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让人不听见都难，“今年是谁的表演嘉宾啊？去年何董的手风琴拉得可真是叫绝呢！”“前年蒋先生的相声我可是念念不忘……”“就属程煜是请不动的，人家获奖，都有节目可看，就属他每次最是难请，好多次说请到了，结果害我们空欢喜一场……”
  
  江若离虽然很想管住自己的耳朵不去听，可是耳朵还是竖得老高，没有放过一句和他有关的话。这样的晚会说白了就是一场企业家之间的联谊，获奖的是老面孔，颁奖的是好朋友，人人熟络得就像自己家亲戚一样。江若离安慰和这里格格不入的自己：还是好好记住这里的一切吧，以后要看，机会可不多了。看到程煜拿到年度杰出青年企业家的奖项，江若离还是使劲地鼓了掌，不过等到程煜上台，她才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程煜根本不知道自己来了，因为至始至终他也没，有向自己这边望过一眼，由此她觉得自己让齐则隽陪同实在是太英明了，免得自己一个不注意搞得像怨妇一样。
  
  轮到大家最期待的节目了。会有神秘嘉宾表演为晚会助兴——这是晚会每年最令人兴奋的事情，兴奋点就在于没人事先知道是谁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