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只见南山风景

“听说这里就是淳风温泉最高档的泉池区。”
    经过豪华区时，冷彬偏头示意雪看那很大的一个玄关，暗褐色水晶板上梅影疏密有致。
    冷彬曾听人说起过玄关，也对玄关充满莫名的喜爱。听说玄关源于中式民宅的照壁，体现中国传统文化的含蓄与内敛，有一种“藏”的精神。但一直以来，把玄关运用得最好的要数日本人。
    但凡文化气息营造的很浓的场所，都是把玄关弄的很体面的。
    精致的玄关后，显然是那些人的精神领地了。
    念及此，冷彬不由嘴角一抽。
    “里面消费的男女，怕是淳风附近最有钱的人了。”一想那里面，悠然自得的男女们，突然冒出几句粗俗至极的话，男的故作绅士状，女的个个拈花指，开口闭口却是左个“日阿娘！”右个“他奶奶！”这现代人的“玄关”文化，也就真够滑稽了。
    “藏了一场赤身裸－体的卿卿我我戏！哈哈哈！”
    “像个白痴！人家玩得起！”雪白眼。
    “草包文化！……”
    两人继续往外走。
    经过一面红色玫瑰花密布的水晶墙，离楼口有一些距离的时候，见得不远处迎面走来一对男女。
    男人身材不高，人也不胖，腆着凸出许多的油肚，抬手间烟雾缭绕。
    因为是逆着光，那男的又稍侧着身往墙上指指点点，似是在与同行的女子说墙上的油画。
    男人肚子的圆弧侧着身时更是显眼，前侧体的线条乍一看，像是个实验室里的药液容器的轮廓线。嘴里喷着烟雾的时候，就更像了。
    容器移近。夹汗味与雪茄烟味就扑面而来。
    “小冷你们也来这吗？哪天来的？”男人指间夹了根超大型号雪茄烟，烟草味很浓。
    “哦！是啊，昨天来的，今天就得走了。”冷彬见那人打招呼，才想起这男的是西门老师的堂哥，却一直记不住他的名字。
    那身着了粉红与白相间桃花纹旗袍的女子，长长的发掩了半边脸，也不跟冷彬夫妇打招呼，急步前行。
    男人皱了下眉，似是暗下责怪那女子不顾及他的脸面，连他与人打个招呼的时间都不能等待一下。
    冷彬也并未留意那女子。
    男人与冷彬在过道上寒喧了几句，赶上径自往前走的女人，
    那女子随男人进入玄关的时候，似乎回过头往冷彬夫妇这边望了一眼，又紧跟男人进了门。
    “西门去世的时候，听说他出差了。”冷彬也是听任吉南说起过，西门去世期间，他的堂哥恰巧去了广州，无法赶回小城主持料理西门的的后事。
    西门与这男人的堂亲关系，是依了西门的养父荣修来的，没血缘关系，又不常来往，男人的公司拓展业务时，需要西门撑一下门面，两哥弟间才稍有来往，却多是谈工作上的事情。所以根本就没多少感情，更没什么亲情可言。冷彬对西门去世后他的堂哥没来主持他的后事，也并不觉诧异。
    价格不菲的温泉豪华区，一度被人传得神乎其神。
    神秘，非污秽，却在污秽边缘。
    豪华区显然是不适合冷彬夫妇这等收入的人群去的。关于那里面的一些事，也只是道听途说般地了解针尖大的一点事。
    也不知是真是假。仅仅是因为它的神秘，才对此有了好奇心。
    所谓的豪华区，泡着澡池或是躺在真皮沙发上，就能随心所欲地隔着玻璃观望女客们在澡池里恣情地游姿，甚至身体任何部位。
    雪听冷彬那么说，深觉不可思异。
    “温泉这么弄，那些女客不知道吗？这种做法，是侵犯了别人的权利的！”
    “只有一面玻璃墙体对着女客泉池间，可以看到女客泡澡。其实那些女客，大多数也不是真正的女客，是温泉招睐客人的一个招数而已。”
    “大多数？什么意思？”
    “大多数是妓。”
    “听说偶尔也有些喜欢刺激的女客，自愿到那特定的泉池恣情放纵一番！……”试想那些愿意进入豪华区的女客，都是知道那玻璃墙后面有许多双眼睛的，那些眼睛有男的有女的。
    豪华区里，有恣情的放纵者，也有恣情地观赏者。
    淳风温泉特别招募的美女子，也是与别的地方不同的，是卖艺不卖身，只要褐－露着身体在泉池里表演瑜伽动作。
    “就像海洋馆里的鱼，游来游去，让人看。或做些挑－逗性动作，对着玻璃墙，不必管墙那边是粗俗的暴发户，还是故作高雅的文化人！”
    “听说好多进去那里让人看的女的，都长得很漂亮，而且都是些有钱人……”，生活无忧无虑地，根本用不着像那些妓一样，做一些为了生存而光着身子在泉池里供人欣赏的事，却爱上这样一种展示自己的方式。也许仅仅只是想寻求一些异于平淡生活的感觉。
    在水里，而且是在自己看不到的观众而前，随意展示自己想展示的部位。
    真是天才想出来的招数。而中国，这方面的天才数不胜数。
    听说温泉因为这项神秘的服务，把平凡不过的温泉池收费标准上调了近三倍。
    只有持了金卡的会员，才有资格进入那个区去享受美色。
    这么“高级”的消费，是大佬的或不是大佬而让人尊为大佬的，以及包括自己都不认为自己是大佬的，都觉得是合理消费。
    因为这消费高级。高到污秽的东西用大脑过一遍不留痕迹！
    到过里面的男人不会残余一个或是几十个女子所用的粉脂香息，让警觉地妻子发现。
    在众目睽睽下一丝不挂过的女子，出了这神秘感十足的泉池，依然还是良家淑女的模样。
    完全没证据。
    这在进过“豪华区”的男女们，无论是示众者还是观摩者看来，都是种神秘不可言说。
    对于没跨入那区域的人而言，似乎也是种让人心驰神往的事情。
    金钱，美色，以及觊觎美色者，是温泉里的王。
    他们定期不定期地，没有规律可循地就会来这进行一次“精神洗礼”。
    豪华区里，通风设备很好，雪茄味，酒精味，香水味，硫磺味……繁杂的气味，在这里面勾兑。
    勾兑出一些冲动，勾兑出一些思想上的猥琐。
    混合的猥琐的气息，随着现代的叶轮，出了屋子，散淡在淳风。
    淳风的桃花，淳风的淳朴民风，甚至淳风的传说，成了开发商的文化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