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帮我这个忙吧?”徐晓琪踢着地上的石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在她身侧站着的,是风旭。
“可以是可以,但你真的要这么做吗?”风旭有些犹豫地问。
“是,我想好了。碧落笙爱的根本就不是我,这样下去不论是对他还是对我都不好。所以,必须得麻烦你了。”徐晓琪露出少有的严肃神情,忽然向风旭鞠了个躬。
“拜托了!”
风旭凝神细细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穿越到了邱滢躯体上,比从前时更加秀美雅致,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似乎自从穿越到现在这个时代之后,她就产生了一些变化。如果说在现代时她还会主动去争取些什么的话,现在的她,就算表现得再刚强再坚定,她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软弱的逃避。曾经的剽悍奔放,好像已经不再适合她了。
但她明明是失去了中间一段记忆的。难道,即使记忆不再,行事作风却仍会发生改变吗?
风旭心里一软,居然不知为何,说到:“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爱的从来就是你呢?”
“什么?”徐晓琪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没事。”
风旭自知失言,只是闭了嘴,转而说起了别的:“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动身?越快越好。”
徐晓琪笑笑:“放心吧,我跟他说过了。后天就动身。”
_
“小姐你真的要这么抛下我一个人走了吗?小姐你不可以这样的,你走了小悦该有多难过多伤心啊……”小悦可怜兮兮地拉住徐晓琪的袖子,水晶葡萄似的眼睛里满含泪水。
徐晓琪伸手抱抱她,倒还真有些不舍。但虽然这段时间李叔策已经有所恢复,她却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好啦,小悦乖。你就陪着李叔策在这儿多养养伤呗,我和风旭、碧落笙去去就回来,用不了多久的。你们在这里等我们就好!”
“啧,你个没义气的家伙,就这么走了。”李叔策一拳捶在碧落笙肩上,碧落笙只是笑笑,并不答话。
倒是徐晓琪瞪了李叔策一眼,忽然凑到他耳边说:“你可别欺负我家小悦,要是让我知道了,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李叔策脸色古怪地瞧她一眼,喉咙里“嗯”了一声,耳根居然有点红了。
但徐晓琪嘴上虽这么说着,内心却很清楚她说的绝不会成真。因为按照她的计划,她会在路上逐渐疏远碧落笙,然后在找到晋江神珠之后彻底离开,再也不会回来了。
长痛不如短痛。趁他们陷得还不深,赶紧抽身而出才是正确理智的做法吧……
碧落笙见她脸上带着愁容,以为她只是苦恼于分别,只是轻轻抚上徐晓琪的秀发,不知是安慰小悦还是说给徐晓琪的道:“小悦,我会照顾好你家小姐的,你就放心吧。”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各位,还是保重吧!”风旭说着,向小悦和李叔策施礼一笑。
徐晓琪也拉着碧落笙,分别和他们挥手道别,转身走上了继续寻宝的道路。
————————————我是艰辛跋涉的分割线———————————————
几人原本停留的小村事实上就已经离真正的神珠所在地不远了,也因此,几人只是行了大概三四天的距离,就来到了地图上所标注的那座山。
徐晓琪只是选择性地告诉了碧落笙他们家家传的宝物就是晋江神珠的事,却并未直言风旭和她要拿神珠来干嘛。碧落笙虽然对风旭没甚好感,却因为全心全意地相信徐晓琪而并不在意两人要借用自家宝贝一事。他所唯一介意的,只是徐晓琪这几天来刻意的疏远,比如现在——
原本就只知道宝物在山中,但除此之外,地图上居然没有提供其它任何的线索。因此,三人只好把整座山搜索一遍,极力避免不要漏过任何一处可能的洞穴一类的地方。
徐晓琪拼命让自己不要拖前面两人的后腿,但很明显的,她闺阁大小姐的体力决不允许她这么轻松地达成愿望。
这就是扮作娇弱无力弱柳扶风的时刻了啊啊!
徐晓琪刚准备发出几个“哎哟”的拟音词,好让前面的两人注意到自己疲惫的状态,已经有一只大手伸到自己面前。
她顺着这手往上看,碧落笙正带着温柔的笑意看她:“来。”
她想起自己的计划,只是为难地笑了笑,下意识想要拒绝,另一边风旭的声音已经传来:“滢儿,累了吗?我来背你吧?”
徐晓琪瞬间绽开大大的笑容:“好啊,那你过来嘛。”
面前那只手瞬间便僵硬了,随即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而那只手的主人却仍在微微笑着。只是,这一次,这笑容愈发苦涩满溢。
徐晓琪强忍下心痛,望着已经来到自己面前的风旭,故作欢快地说:“不是要背我吗?还不蹲下来?”
“好好好。”风旭自然地笑着,背对着她蹲了下来,“上来吧。”
碧落笙看到这一幕,迅速地转过身去,既没有阻止,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沉默地停在原地。
徐晓琪费力地爬上风旭的背,已经走得酸胀麻木的脚板终于有了片刻的停息时间。身前,碧落笙默默说:“继续吧。”
“好,走吧!”徐晓琪刻意让自己的声音高昂起来,甚至挥动着手臂,但碧落笙却始终没有回过头来看他们一眼。
似乎是体谅着风旭背着徐晓琪的原因,碧落笙行进的脚步明显比之前慢了。徐晓琪伏在风旭背上,看着前面沉默坚韧的背影,联想到他被拒绝时脸上那惨淡的笑容,心忽然就一阵一阵地抽疼起来,恨不得能立刻跳下来去告诉他一切,告诉他她的心意。
但……
一想到那个人全部的温柔深情都是给予另一个已经不知在何处的邱滢的,她只是固执地抑制住自己的渴望,闷闷地将脑袋埋了下去,良久,从脖颈间向风旭说:“谢谢你。这一路,真是麻烦你了。”
“没关系,这是我的荣幸。”风旭依旧彬彬有礼地回答着。
然而不过一会儿,他便感觉到背上那女孩紊乱的呼吸频率和起伏的温热胸口。
大概还是哭了吧……不,他并没有感觉到衣服上有任何湿润的的感觉。那么……是强忍着憋回去了?
他叹了口气:“为什么不给你们彼此一个机会?也许你可以让他爱上真正的你呢?”
“顶着一副和他从前深爱的人一模一样的躯体,你觉得我有可能吗?”徐晓琪语气平淡,似乎是反复想过很多遍的结果,已经漠然对待了。
“……不试试看,怎么会知道?”风旭说。
“我不想试……”
徐晓琪说完这句话之后,再也没有开过口。风旭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她已经把自己禁锢死了。她害怕失败,害怕虚假的爱,所以才会这样毫不犹豫地先拒绝、先推开。
那么……等到拿到她身上全部的法力,就找机会告诉她真想吧。
反正他也不过是为了法力而来。只要有了晋江神珠和虚宿的法力,什么夜魅大人他根本就不在乎,他只是为了……
心中骤然浮起那个温婉的女子。他涩然一笑,默默道:等我。
_
三人在整座山上耗掉了好几日,然而即使把整座山翻了个遍,甚至连山洞和悬崖下都探访过,偏偏什么都没见到。这下,三人整日都眉间愁云浓缩了。
这日正是艳阳天,他们刚刚在山中溪边捉了鱼,就地在溪水边生了火,用随身带的调料烤了鱼,饱饱地吃了一顿。但这样的享受只不过缓解了一小会儿,连日来的烦躁依旧涌上心头。
“会不会……其实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晋江神珠啊?”徐晓琪一脸郁闷地看着剩下两人。当然,她的目标很有选择性地对准了风旭。
风旭耸耸肩:“按理来说应该没错啊。”
“但我们苦搜这几日都毫无收获……”碧落笙也不禁皱紧了眉头,“风兄不知是从何处得知宝物就是晋江神珠的消息的呢?”
“这是我在一位世外高人收藏的一本奇闻异事录上记载的。因为其中不乏有许多已经被证实的事情,所以我才敢如此这般断定。”风旭似乎是早就想好答案,不慌不忙地回答。
“哦?不知是哪位世外高人呢?”碧落笙目不转睛地看向风旭。即使是相信徐晓琪一定不会加害自己,也不会夺取祖传的宝物,但他仍然对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男子有着未曾消除的敌意。
“那位先生现既已隐逸,自当脱离尘俗,不愿再被人提起。在下也不愿打搅了那位先生的清修,所以不便提起,还望碧兄海涵……”风旭回答着。
碧落笙略一沉吟,道:“那那本奇闻异事录上,可有提及找到晋江神珠的特殊法门?”
风旭遗憾地摇着头:“很遗憾,那上面只是记载了神珠是女娲补天时留下的奇石,却并未提及有什么特殊的寻找之法。”
两人一来一去,说的净是徐晓琪完全不想听的东西。况且她对这些早就心知肚明,现在看着他们文绉绉地对话,早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忙自己跳到一边去玩去了。
下午的阳光反射在溪面上,闪耀着斑驳的光点,让她为之心旷神怡。她瞥见那两人还在无趣地对话着,偷偷跑到溪边,脱了鞋就下了水。
冰冰凉凉的感觉缓解了炎热,也湿润着柔软白皙的肌肤,徐晓琪忍不住往溪中央又走了一步。
“滢儿!快回来!”
碧落笙忽然在岸边一声大叫,把徐晓琪吓了一大跳。她下意识地不想乖乖听从他的话,便板着脸道:“没关系的啦!”
此时,风旭也并肩站到了碧落笙身旁,看样子似乎要下水来捉她了。徐晓琪一时玩性大气,又走了几步。这时候的溪水已经蔓到了徐晓琪的腰部。
“快回来,那里很危险!”碧落笙终于也按捺不住了,正准备施展轻功将她拉回来,却瞥见风旭逐渐靠近了她。他顿时犹豫地沉默下来,任由风旭去了。
徐晓琪转身对风旭做了个鬼脸,随即预备再逃远一点。但溪底满是光滑的鹅卵石,她光滑的脚丫踩在上面,倏地打了滑,整个人居然就这么翻滚进了水里!!!
风旭和碧落笙瞬间急了,都纷纷想拉住她。但溪流到了中央居然分外湍急,一直顺流将徐晓琪往下冲去。
徐晓琪在水中,只觉得眼中耳中都是水,咕噜噜地响成一片,世界也天旋地转。感觉到身体完全不由自主地被水流冲往下游,还不时磕碰到溪流中的石头上,她拼了命想抓住一块,却始终错失而过。
渐渐地,感觉到呼吸也滞涩起来,她被凉爽的溪流冲刷着,终于完全陷入了水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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