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妃泪

  耶律隆绪接过李律递来的帕子，擦擦脸上的汗珠稍稍喘息了一下，正要返身进屋，這时忽见一团火红色的身影儿，手中挥舞长剑直奔他刺过来，他连忙一个闪身挥剑迎上，与那人对打起来。
  “明镜！怎么是你——？”定睛一看那红色身影，原来是他的表妹，辽国有名的刁蛮郡主——明镜郡主。
  “表哥！我来与你讨教几招——”
  火红的身影儿如惊燕般灵巧，但见光华闪过，手中长剑满含剑气，抖出点点剑花，直闻得空中衣袂狂舞的声音，属下们站在数丈之远，依然能感到寒风扑面，不由都打了个寒颤。
  “明镜！怎么你……谁惹你生气了？”感觉到她剑中的怒气，耶律隆绪不断腾身跳跃，躲过她的长剑，诧异的问道。
  “谁还敢惹……本郡主，自然是……表哥你——”
  “我——？”
  “对——”明镜郡主看他无意对战，就停住脚步竖起柳眉答道。
  “我……什么时候惹你了？”
  耶律隆绪摇了摇头，這个刁蛮的小郡主是个大麻烦，还是少惹为妙，偏偏母后又对她倍加疼爱，這次出来她死缠烂打，得到了母后她的点头，他這个做儿子的又怎敢忤逆母后的意旨？
  “你這段时间……心神不定、茶饭不思，每日里，徘徊在市集街头……，还以为我不知？”
  “你又……知道……什么？你一个小孩子，真是越说越奇怪了？”
  “还想蒙我？哼！我已经不小了，太后已经许诺我，我……我才是你未来的皇后！”
  “你——，我的事情，何时用你来管了？天下是我们耶律家的天下，相信母后自会理解的，皇后這个位子，又岂是谁都能坐的？你还是赶快打住這个念头吧，况且這个位子我早已在心里给了一人。”
  “给了一人？你……，你想……把皇后的位子给她？不行——，我们走着瞧！太后是断不会叫你娶一个卑贱女子为皇后的，她与你门不当户不对，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宋人，他们宋人哪能配得上我们契丹高贵的皇族血统！”
  明镜郡主不屑的说着，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得意，耶律隆绪剑眉蹙起，握紧了手中的拳头，眼里渐渐闪出一股寒光，如若不是顾及到当前的环境和身份，他又何须忍耐，早就爆发出来了。
  正想发作，但见门外迅速闪身进来几个人，全都脚步如飞，训练有素，一身精壮的紧身短衣打扮，一阵疾走来到面前，抱起拳头连忙俯身跪地参拜，当前一人看样子是个头目，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开始向他汇报，明镜见他们说起话来没人理她，一脸恼怒哼了一声坐在了旁边的石凳上。
  “主子！属下等幸不辱命，已经探得……一些消息，特来复命！”
  “噢——？进屋说话吧！”
  耶律隆绪做了个免礼的动作，放下手中长剑，李律赶紧在旁边接过剑来，看主子转身朝房门走去，打头的赶紧小心追随了上去。进了屋子，耶律隆绪一屁股坐在桌子旁边，端起桌上早已准备好的茶水喝了起来，然后眼睛看向后面进来之人。
  “说说吧，都探得何等消息？”
  “皇帝不日已经带领太子等人出了京城，现朝中一干大事，已交于朝中几位权重大臣代理。”
  “這些，……已经知道了！”
  “那……主子想要……知道？”
  “叫你们查得……那件事情怎么样了？”
  “噢——主子说得是南清宫八贤王吧？八贤王這个人忠肝义胆，性情温顺，在百姓当中威信极高，可惜……可惜已经并入膏肓，现在外面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主子完全可以不理会此人……”
  “是啊！忠孝难以两全，八贤王這个人，人格高尚确实令人钦佩，如若不是在這种境况之下，……还真想结交這个朋友！不过，我现在……想问得是……另外一件事情！”
  “噢……！属下知道了，主子想问的是……？属下已经打探清楚，那位姑娘确实在南清宫，名字叫……什么雀？对——朱雀！——来历不明，八贤王对她是以礼相待，那个东西也确实是属于她的，听说那位姑娘很不简单，上知天文地理，下知古今未来，还能上天入地，南清宫里对她的消息封锁的可严实了，属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
  “可打探清楚，那个怪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耶律隆绪皱皱眉，不耐烦的打断他。
  “這——，属下倒还……不曾……打听出来！”
  “嗯！——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
  那人抬眼看了看主子的脸色，脸色冷峻不是很好看，赶紧抱拳阖腰转身出了房门，来到外面，暗暗松了口气，对着院子里的手下一摆手，几人的身影又迅速地消失了。
  “她……叫朱雀……”
  耶律隆绪手背在身后，仰望窗外，面对着天空若有所思，嘴里轻轻自言自语着，脸上还悄悄爬上了一丝笑容。
  门外，明镜僵在那里，手握了握那柄长剑，脸上现出一股恼怒，咬牙切齿：“朱雀！我不会放过你的！”转身大步向大门走去，身后侍卫看她一脸怒气，吓得赶紧退到一旁，生怕她把气出在自己的身上。
  
  
第二十二章 机器下落
南清宫大殿里。
  八贤王慵懒的坐在上头，脸色阴沉冷峻，漆黑的眸子却直直盯住殿门外，寇准一脸自信站在旁边，眼里闪着明亮的光。下面齐刷刷站了两排带刀侍卫，表情看上去肃穆威严，一会儿两名侍卫由殿门外推进来一个人。
  “他……就是那个奸细？”八贤王看着推进来的人眼睛瞪大了，他盯着下面的人觉得有些面生，就高挑起眉头向着下面问了一句。
  “是的！殿下！此人正是！”寇准上前一步，朗声答道。
  “你這奸细！你可知罪——？”八贤王抬高声音怒喝了一声。
  “冤枉——！小人不知……小人所犯何罪？”那人听见八贤王的声音，眼里闪过了一丝惊慌，哪肯轻易就范？他拿眼角悄悄扫了一下坐在上面的八贤王，脸上还装出一付故作镇定很委屈的神色，侥幸想蒙混过关。
  “你這奸细，事到如今还敢狡辩？你做的事情以为我们不知道吗？”福总管拉下脸，上前一步指着他厉声喝道。
  “小人不知，小人确实不知，小人冤枉，小人什么也没干……！”
  “什么……也没干？那，你……可认识這个？”
  寇准胸有成竹，从后面侍卫手里拿过一只雪白羽毛的信鸽，信鸽的腿上套有一只红色的套环，套环上还绑有一张小纸卷儿。那人一看到信鸽睁大了眼睛，一下子面如土色说不出话来，然后不由两眼呆滞，颓然瘫坐在了地上，不由浑身簌簌发起抖来。
  “证据确凿——，殿下，這就是他与辽人私通的证物，请王爷过目！”
  寇准伸手把信鸽腿上的纸卷儿取下，上前一步双手递到了八贤王的手中，八贤王接过纸卷儿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眉头渐渐皱起来了。
  福总管指指地上的人说：“此人在我府中做花匠，在府中已经半年有余，若不是寇大人心思慎密，追踪出了蛛丝马迹，我们还都被他蒙在鼓里呢？”
  “那你当初……又是怎么发现、追查到的這些蛛丝马迹的呢？”
  朱雀有些好奇，站在旁边忍不住插嘴，看来這寇准确实有两下子，不由对他刮目相看。也许后来寇准审潘、杨两家案子的时候，就是靠他的這种慎密，机智，才使潘仁美中了圈套，供出实情伏法，才替杨门忠烈洗刷了冤屈的吧？
  寇准说：“刚开始，下官确实也一筹莫展，想南清宫戒备森严，各处都有岗哨，外人要想进来找一件东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除非……府内有内奸！”
  “不错，不错，说得有理！”殿内各人听了都频频点头。
  寇准继续说：“我在检查八贤王书房的时候，不止一次发现，靠书房门外面的窗户下面有微小粘腻的泥巴，当时我就纳闷儿，八贤王的房内房外，地面光鉴可人，每天都有人专职打扫，怎么会有泥巴？而且府内路面平滑，多是石子路，下人踩到泥巴的机会并不多。我就叫福总管帮我秘密调查了一番，凡是府内能接触到泥土的下人，逐个排查，最后发现在這名花匠身上的疑点最大，此时我也就明白了书房外泥巴的由来。這个人进府时登记的名字、地址等统统都是假冒的，根本无从查找，那就只有一个说明，他……可能不是我们大宋人士！”
  “啊——！”那花匠坐在那里发出一声惨叫，证实了寇准的推断所言非虚。
  福总管接下去说：“于是寇大人与卑职日夜轮流监视，這人真是很狡猾，平日里不动声色低头干活，装出一付勤勤恳恳的样子，还真把大家给骗过去了，不过再狡猾的狐狸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這不——他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在他用信鸽报信的时候，我们秘密截获了下来……。”
  “贼子！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快快交代！你们的主子是谁？”寇准冲他吼了一声。
  “既然如此，小人无话可说！既然你们知道小人是大辽人士，那小人的主子自然是大辽皇室……。”那花匠已经被寇准和福总管的一番话，攻破了心理防线，无可奈何只有老实交代，不敢再行抵赖。
  “萧太后一直想吞并中原，此女善于用兵足智多谋，是一位杰出的女政治家，看来果然不假！”朱雀站在那里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