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找不回的地老天荒

第39章


  她站在那里昂着头看他,他的背后是连绵起伏的山峦重叠,愈发显得一切都不真实,她不说话,而他微笑着看她,“嫁给我好不好?”
  她终于笑起来,双手笼在嘴边,大声的问:“你说什么?”
  他的笑容里带着无奈和宠溺,也终于学她的样子,把手笼在嘴边,对着山脊的另一头大声的答:“我说,我们结婚吧。”
  空旷的冰天雪地里不断回荡着他的那句,“我们结婚吧,我们结婚吧……”
  时光像一个体弱病残的人力车夫,而她坐在他的那辆车上,被一步一步的拖着慢慢的往前走,但走的再慢,也终究已经是过去了。
  所有的欢乐所有的痛楚都已经成了远去了的渺茫的梦,纵然清晰如昨,也到底只能被冠上“曾经”二字,无论是人抑或是事。
  也许,她真的应该重新开始,摈弃所有,从头再来。从前她觉得自己的大半辈子已经过去了,但其实她的人生还很漫长。
  她的眼泪终于掉下去,落在他环着她肩膀的手臂上,在浅灰色的毛线针脚里,水滴就那样很快的渗进去。他见她迟迟没有回应,忍不住扳过她的肩膀,却意外看到她脸上的眼泪,他怔了怔,忙问:“怎么了?”
  她几乎开不了口,只是泪眼婆娑的望着他,他仿佛是手足无措,只能说:“你不要哭啊,对不起,如果你不愿意就当我没有说好不好?就当我只是在为将来的求婚练习好不好?”
  她流着眼泪笑,“怎么这种事情也可以练习的吗?”
  他怔了怔,但很快喜出望外的握住她的手,“那你是答应了?”
  她问:“你以前跟别人求过婚吗?”
  他愣了一下,“没有。”
  “没有经验?”
  他不晓得她在唱哪出,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没有。”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啊?”
  “我有这么便宜吗?”
  “啊?”
  “你是诚心诚意跟我求婚吗?”
  “当然。”
  “那人家是怎么求婚的你是怎么求婚的?”
  “啊?”
  她气极了,“没有香槟没有鲜花也就算了,我至少应该收到一个戒指吧?”
  他仿佛一下子恍然大悟,说:“我忘记买了,要不咱明天再补上好不好?”见她瞪他,他又忙着解释,“其实戴着戒指特别容易硌到手指,很疼的。”
  “你说什么?”
  “真的。”
  她伸手欲拍他,他趁机一把捏住她的左手,还没等她看清楚,一颗光华璀然的小石头已经在她无名指上闪闪发光。
  他把她的手笼在掌心,告诫她,“有些事情我一辈子只做一次,你既然戴了我的戒指,就永远都不许摘下来。”
  她做无辜状,“你不是说硌着手指疼吗?”
  他低头亲吻她,唔了一声说:“习惯就好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云妈妈看到谨纾手上的戒指,怔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笑容满面的拍了拍她的手。谨纾觉得不好意思,叫了声,“阿姨。”又说,“新年好。”
  云妈妈温柔的看着她,说:“以后就叫我妈妈吧。”
  谨纾呆了呆,不知为什么她忽然就觉得紧张,几乎连舌头都发僵,但看着云妈妈流露出期盼的眼神,终于还是轻轻叫了声,“妈妈。”本来以为应该是最最平常的两个字,叫出口才发觉原来那样的陌生,她自小丧母,其实根本就不了解“妈妈”这两个字所包含的意思和感情。
  但云妈妈显然很开心,很快去楼上拿了一只紫色丝绒的盒子给她,盒子里是一枚精巧的玉石吊坠,用红绳系着。云正临帮她戴在脖子上,而云妈妈则告诉她,“这是我嫁给正临的父亲时,正临的奶奶给我的,现在我把它转送给你。”
  谨纾后来问云正临,“这是不是就算是你们家的传家之宝了?”
  他笑眯眯的说:“当然了,现在你连我们家的传家宝都收了,妈也叫了,看来是没办法再反悔了。”
  她气的推他,“你还笑,都怪你,我当时那声妈妈差点就叫不出来了。”
  他哈哈大笑,在她嘴角飞快的亲了一下,说:“过几天我们回去看看你爸爸和妈妈吧,我想亲自向他们提亲。”
  
  (2)
  对于父母而言,最欣慰的事大约就是能看到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幸幸福福的生活下去,谨纾看到云正临在自己的父母墓前说会永远爱她照顾她时,忽然就觉得很伤感。
  离开陵园的时候,谨纾挽着云正临的胳膊,问他,“你说一个人死后,他的灵魂真的还会存在吗?”
  云正临说:“这个问题大概无人能解,但我愿意相信是存在的,我愿意相信我们死去的那些亲人依然守候在我们身边。”
  她停住脚步回首望去,陵园的大门仍在咫尺,但山上那些整齐排列着的白色石碑却仿佛已被凝固在了另一个世界,而每一块石碑后面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鲜活故事。
  她微笑说:“我也愿意相信是存在的,我爸爸走的时候特别不放心我,但是现在他知道我过得很好而且就要结婚了,他一定就能觉得很安心。”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摸摸她的头发,他的掌心贴在她的发顶,很温暖。
  云正临陪她在家里住了几天,谨纾给赵阿姨放了假,他们像一对最平常的夫妻,早上起来一起沿着山路跑步,然后去买菜回家做饭吃,他的厨艺似乎越来越好,她夸他,他围着围裙得意洋洋,“要抓住一个女人的心,首先要抓住她的胃。”
  她一副老板看员工的姿态,严肃的点头,“那你可不能骄傲退步,要再接再厉,努力往专业厨师的水平看齐知道吗?”
  他不满,嘀咕,“得寸进尺。”
  她笑嘻嘻,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说:“这顿饭的酬劳。”
  他不服气,“我这顿饭就这么便宜?”
  她摇摇手指,说:“no,不是你的饭便宜,是我的吻太昂贵,就这样你已经赚多了知道吗?”
  他哼了一声说:“凭什么呀?”
  她推理给他听,“我可以吃任何人做的饭,但是你除了我不能找别人亲你,我做的事情存在唯一性,物以稀为贵,此为其一。其二,物质食粮是精神食粮的基础和保证,精神食粮是物质食粮的体现和升华,我们现在不存在吃不饱穿不暖的基础问题,所以在我们家的国情里,精神食粮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当然就昂贵。其三,我们家来了朋友,不管是男是女,你可以做饭给人家吃,我不会生气,但是如果我们家来了朋友,男的,我去亲了人家,你肯定会生气的吧?这就跟你看电影包场似的,你说你是就买一张票混在人堆里看贵呀,还是把人家影厅整个包下来看贵呀?”
  云正临哭笑不得,“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口才这么厉害?”
  她大模大样的吃菜,“我这叫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邪不压正!”
  他撑着额头唉声叹气,“我算是上了贼船了。”
  她放下筷子,笑意绵绵的看着他,“需要我把我这条贼船驶回去,亲自把您老人家送回岸边吗?”
  他连连点头,“好好,赶紧的,小心驶啊,千万别翻船。”
  她拿脚踹他,他从椅子上跳起来左右闪躲,她还要再踹,他弯起一条腿稳住她的两只脚,一手按住她的两只手,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低下头吻她,结果她趁他不注意咬了他一口,他吃痛的啊了一声,她趁机挣开他往楼上跑去,跑到楼梯中央还反身朝他做鬼脸。
  他大步跨上去追她,她虽然身体灵活但毕竟不及他腿长步子大,刚跑到三楼就被他追上了,她被他堵截在墙角。他学电视里的台词,一副磨掌霍霍的样子说:“美人,看你还往哪里跑?这里可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她也顺着他说台词,“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说:“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你说我想怎么样?”
  她揪着衣襟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样子,“你敢碰我我就死给你看。”
  他啧啧出声,“性子还挺烈,我倒要看看……”说着伸手想去勾她的下巴,她身子一矮,从他手臂底下钻出去,情急之下推开了旁边的一扇房门,她刚想关门,被他用手推住。
  云正临怕她会摔倒不太敢用力推,笑着说:“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给我下楼洗碗去。”
  她抵着门从门缝里朝他吐舌头,“你去洗。”
  他说:“哎哎哎,不带你这样的啊,明明之前就说好了的,我做饭你洗碗,不许耍赖。”
  她摇头晃脑,“我就耍赖我就耍赖,你能拿我怎么样?”结果她得意过了头,一个没留意,门一下被他推开了,她往后退了几步,转身想跑,他已经一把抓住她,“你再给我跑一个试试。”她却没有再动,房间里很干净,想必赵阿姨经常进来打扫,她站在那里,忽然就觉得手足冰凉。
  她转身往外走,说:“我这就去洗碗,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才不会耍赖。”
  他跟在她后面出去,朝她身后追了一句,“记得洗干净点啊。”她已经下到二楼,头也不回的应了句,“知道啦。”他顺手带上门之前又环顾了一下这间房间,是很普通的一间卧室,可能是因为没人住,所以床上、电视机、沙发上、梳妆台上都蒙着白布。
  谨纾把餐桌上的碗摞起来放到厨房的水槽里,家里没有洗碗机,因为赵阿姨不喜欢用。她带上手套,把洗洁精倒在抹布上,然后用抹布把碗碟上面的油渍擦掉,最后再放在水龙头下面把洗洁精留下的泡沫冲洗掉。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