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虽远在千里之外的大西北,可中秋团圆节,还是依旧要过,一大家子主子奴才眼巴巴等着凑热闹。
白天在宫里给各宫主子娘娘请安,晚上回到府里,才看见管家早依照之前的嘱托在府内的檐下廊上都挂满各式宫灯,幽幽光芒从五颜六色的丝绢灯罩中透出来,光影交错、莹莹流转,璀璨繁华的让人不敢睁眼去望,生怕梦里不知身是客,醒来独自落寞凉。
“福晋,您看,爷从军前寄来了灯谜,事先不叫告诉您,说啊,非等中秋这天,让奴才们挂在灯上,让您和阿哥们猜,猜中了,等爷赏……”,管家把字谜递到我手中,信笺封上淡淡画着明月玉兔,信笺用墨绿缎带系好,内里藏着一摞字条,每张都写着一个灯谜,字迹隽秀疏朗,偶尔有粉红蜡油落在边角,想就是这位爷挑灯熬夜,想出的新鲜法子,哄着家里人高兴。可你人不在,谁真的开怀的起来。
“他没说赏什么?”,难得过节有兴致,逗了管家几句,十四爷脑子转的快,他的心思,哪儿是管家能揣测到的。
“这……,这……,爷信里没说,奴才不知,福晋恕罪……”,管家怕我在刁难他,诚惶诚恐的俯下身,小声讨饶。
“哼!他在十万八千里外,就会站着说话不腰疼,等回头孩子都猜出来,问打赏什么?还不是我要往外掏银子!你们爷还落个打赏的好人情,真是精明!罢了,把灯谜放上去吧,爷说要玩,就陪他玩,他说赏,我现在就预备打赏的银子玩意去……”,看管家小心翼翼的样子,也不忍心再逗他,嘱咐交待几句,索性回房歇歇。
不敢怠慢十四的雅兴,在本就要给孩子的喜袋儿里,又多准备了几个荷包,放上金元宝;若猜中灯谜,儿子就是笔砚,姑娘同样,就图个吉利,喜欢不喜欢的,他们也不缺这些。提笔给十四写了封信,问他让我如此劳碌破费给他做人情,到底赏我些什么才好,顺笔又写了几个灯谜,这位爷想玩,就让他猜去算了。桃花色的信笺,墨绿色的丝绳,缀上金如意绳结,明儿把灯谜答案,一齐让驿使官递到军前,哄爷一笑,也算值了。
儿子要随皇上叔伯一齐参与祭祀,傍晚方归,皑皑身后跟着一个人,牵着他衣襟,蹦蹦跳跳跑进来,把帽子往身后太监手里一递,派头十足,比自己府上还随意,丝毫不见客气。
“十四婶吉祥,侄儿惦记今儿是中秋,特来给您请安,阿玛额娘都让问您可安好?”,弘历是四哥和芷琴的儿子,因之前与芷琴的缘分,头两年十四没出征的时候,芷琴常带弘历来做客。这几年,府里只有女眷,门客稀少,两府之间都各自事忙,也渐渐少了走动,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还来探望。皑皑在四哥家出生,又得四嫂喜欢,所以他在四哥府里的时候,和在自己府里的时间差不多,和四哥的儿子,都走的亲近些。
“哟?弘历?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当你把十四婶都忘了……”,还孩子揽在怀里,疑惑今儿是大中秋的,他不在府里尽孝团圆,跑我们这儿来做什么。
“侄儿不敢!我阿玛、额娘和娘亲都惦记您,说今儿是中秋,怕十四婶闷得慌,叫侄儿来探望请安,陪您解解闷。”,弘历小嘴吧嗒吧嗒,一套一套讲个不停,他聪明伶俐,书念的没有弘晖扎实,可讨人欢喜的本事,倒是不用教,真不知随了他爹娘谁?
“可今儿是中秋,你不在父母膝下尽孝,回头,你阿玛额娘要是责怪我,可让人如何是好?你心意十四婶领了,用不用让奴才送你回府去吃团圆饭?”,想着别让孩子为难,不知是谁把他派来的,若是芷琴一门心思叫他陪我热闹过节,回头四哥看不见他,又要着急责怪,反倒弄巧成拙。
“十四婶放心,阿玛额娘和娘亲都知道我今儿在您府里过节,明儿和弘暟哥哥一起去宗学就是了。侄儿一片孝心,十四婶不必担忧,倒是阿玛额娘他们都惦记您……”,照孩子话里的意思,看来是四哥四嫂叫他过来做客热闹的,如此,倒是感念他们如此惦记。
“那儿子你就多吃点,回头也别让你爹娘怪我怠慢了你……”,领着弘历去宴席,虽是家里的主子爷不在,可排场规格,半点也不能减,何况今儿还有侄儿来做客,怎能失了体统面子。
弘历被我领着在廊下走的一路,还是吉利话、贴心话说个不停,塞了月饼也管不住嘴。他摸样像他娘的地方很多,倒是像四哥的地方很少,他娘是老实人,可这孩子倒是耳聪目明,八面玲珑,到哪儿都一副怡然自得的架势。忍不住想起早殇的弘晖,也是冰雪聪明,可更踏实勤勉,谨言慎行,只可惜小小年纪福太薄;心里泛酸,眼睛又开始撑不住,果然年纪大了,就喜欢念旧,念了旧,就惹伤心。
猜谜的时候倒是热闹,各自百态,淋漓尽致;弘明不猜,他翘嘴角儿一笑,我就知道这孩子已经通晓了答案,只是藏在心里,按捺不说,哄着弟妹折腾;让我想起来年幼时润晖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
弘春高傲心气胜,写了答案,恭恭敬敬送到我面前,说给额娘过目,让人无可奈何;这玩笑的事情,让他弄得像考场,果然春儿随了浅香,认真清高,凡事不容人后。
弘历兴致极高,一来一往,掩不住的得意,还非让奴才研墨,把谜底的诗句提在扇面上,说要送给我,小小年纪,做派十足。
皑皑耍赖,他和弘明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翘嘴角儿一笑,就知道了灯谜的谜底。可他也不说,从背后搂住我脖子晃悠,非叫我去猜,不知脑子里又在琢磨什么。
晚上叫奴才给准备了螃蟹宴,用蒲包蒸熟,摆在鲜藕、芋头之上,给孩子解闷吃着玩。“十四婶,您怎么不吃?叫侄儿甚感羞愧……”,弘历吃了两整只螃蟹,忽然注意到我只在一旁陪着,并不动筷子,连忙用苏叶汤洗洗手,过来询问。这孩子伶俐到家,懂的察言观色,软语关怀,怨不得听闻他讨四哥欢心,被寄予了厚望。
“我额娘怕寒凉,这螃蟹太寒,早许多年前就不吃的。你吃吧……”,皑皑倒是没停嘴,伸手拎了只最大的螃蟹,又放在弘历面前碟子里,惹得弘历喜笑颜开。
吃过螃蟹,也吃了团圆月饼,奴才早就准备好各式花灯,哄他们到湖边去点灯放花玩,好让我也能歇一阵子。
“十四婶,这是我阿玛额娘让侄儿给您送的中秋礼,说是个心意,哄您高兴的……”,弘历让太监把锦盒放在我面前,暗红色织锦缎,镶着金缎边,富贵非凡。
打开锦盒才看见是个羊脂玉兔,温润莹白,雕工精致,像极了掌心里的一滴泪……
“替我谢谢你阿玛、额娘,说心意我领了,正巧十四婶也有些东西要给他们,回头你替我捎回去……”,幸好之前就已经给各府备了礼物,不然这会儿现准备都来不及。
八月十五的月色自然皎洁,映在粼粼湖面上,又圆又大,细看下去,好像还能发现天宫仙子的身影。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月亮其实真的年年都相同,陪我赏月的人不在身边,风景果然不过尔尔。我答应他,都会想办法,陪他看到人生尽头的风景。可若明月有知,许我能信守诺言……
“弘历你来……”,轻轻朝正提着柚子灯疯跑的弘历招招手,声色不露的悄悄把他唤到身边,从衣袖中掏出个小小红漆盒,拽出里头的红绳玉佩,挂在他脖子上,小心掖在衣襟里。
“儿子,我与你额娘姊妹缘分深厚,自小就疼你,叫声儿子也不为过。这是婶娘和你十四叔送你入宗学的贺礼,上头雕的是上古瑞兽,称辟邪,趋吉避凶祛邪祟,保你来日平步青云、威名赫赫!”,看弘历有些发愣,将他往近前拽了一步,压低了声音,“可有一样,记得不可离身,也不可让他人上手乱动,不然福禄会散……”,这玉佩是好多年前回余杭时,无意间得来的无价之宝,如今送给弘历,也是念及缘分深厚,那些忌讳,是舍玉佩人的叮嘱。
“侄儿谢十四婶疼爱……”,弘历喜欢吉祥话,从他平日总挂在嘴边,就可见一斑,这玩意送出去,大中秋的,也讨孩子个欢喜。
“是你十四叔疼你,他出征事忙,临行前托我送给你,等十四叔打仗回来,你去谢他就是……”,这功劳我当然不能揽,转手送给十四爷,为他多积些善缘福禄。
“侄儿明白……”,弘历又恭恭敬敬请了个安,这孩子在礼数规矩上,从不让人挑出毛病瑕疵来。
中秋过后,天气渐渐寒凉,自己精神欠佳,气力总是不足,昏昏沉沉,不知身在何方。皇上年事已高,已经从宫里搬到畅春园,现在的状况,表面平静无波,实则剑拔弩张。每个人都在盯着龙床上养病老人的一举一动,他一个喘息,一声咳嗽,都能把大清朝的疆土震三震,谁也都明白,离出大事,没多少时日要等了。
十四在西北军前,军报传到京城,却总得不到回音,从他的家信中,就能看出,他已经对京城的状况猜出一二。若非圣体欠安,如何紧急军情,都得不到御笔朱批,显然,皇上命垂旦夕。可最让人揪心的事,这立储的事情,半点风声动静都没有。到这个节骨眼上,满朝文武、宗室百姓都还在一头雾水,揣测不出暮年的君王,到底意属谁?
若说风头正盛,必然是正逢而立之年、战功赫赫、威名天下的十四爷;若说长远来看,又像是根基稳固、甚得圣心、沉稳老练的四爷;可人缘口碑极好,门客众多、才德兼备的八爷,拥护之声也依旧旺的很;况且,德高望重的三爷、儒雅宽厚的五爷、中庸仁孝的七爷、聪敏机巧的九爷、自小得宠的十爷、温良平善十二爷、精明强干的十三爷、后起之秀的十五爷、十六爷,拍着脑门觉得谁都有可能,保不齐皇上心念一动,宝玺就落入哪位也的手里,现在一切都像悬在半空,水中月镜中花,亦真亦幻,瞧不真切。
晚秋,寒风乍起,卷着落叶,把人心都要穿透。从晌午过后就谁不踏实,总觉得心跳的奇快,慌乱之极,静不下来。
才入夜,就听闻亲信太监从宫里来报,说皇上晚上驾崩了,叫福晋换孝服,速速进宫!眼前一时漆黑一片,眩晕了好一阵子才清醒过来,虽是早有心里准备,可大清朝谁都把皇上看成万岁,突然间,难以接受他薨逝的事实。十四又不在府中,全然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忙吩咐叫起孩子和奴仆,按祖宗规制,换上孝服,匆匆进宫。
才入宫门,就听闻哭声一片,天地间一阵苍茫之色,到现在也不知道,继任皇位者是谁,十四远在西北,我如何得知宫内的状况。等走到永和宫门前,被人一把拽进角落。
“滺澜,时间紧急,我和你说几句话,就几句。皇上没了,现在大清朝宫里宫外乱成一锅粥。已经传出消息说,估计四哥是皇帝了,这不要紧,可难听话太多了。据闻是皇上头一天,稀里糊涂的下了谕旨要传位四爷。可又听说,传位传位,之前没动静,之后又没昭告天下;且真到了驾崩前,就是隆科多和四爷霸着龙塌,你想想流言蜚语能少得了?都虎视眈眈、野心勃勃呢,谁又能安心服从他?这事儿且麻烦呢,少扯不了官司!现在,你万事小心,十四弟在远处,喜忧参半……”,沁玥都没等我回话,就拍拍我手背,匆匆离去;这宫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时局太敏感,稍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
诏书颁下,四哥继位,风言风语已经湮没了一代明主溘然长逝的寂寞与遗憾,京城内外喧嚣一片,热闹非凡。作为继皇帝的四哥,遵用太皇太后当年所制赐的御服为皇上更衣,并安置在乾清宫。他现在是风口浪尖的人物,处处遭人诟病,还要强打精神主持大局,虽见憔悴之色,却比以往更加风风火火,气势绝决。
时不时在想,以四哥钻牛角尖儿的脾气,这会子肯定比谁都烦;若再论他倔强好胜的秉性,这会子也一定铆足劲儿,憋着争个天翻地覆,如此看来,朝廷内外,且无宁日。
这个动荡时局之下,对四哥登基怀疑和嫉恨的人,当然不会自己梗着脖子逞英雄,也轮不上他们来叫嚣。所以,必是要选一个靶子来与四哥抗衡,十四是之前被朝臣和宗室下了大赌注的储君人选,树大招风,现下又手握西北重兵兵权,明晃晃的在前头摆着,谁都没他显眼。
自然,要挑事儿的、找麻烦的、浑水摸鱼的,就把鞭长莫及、远在西北的十四爷,莫名其妙的给架到最高处,反正他们只是要皇帝现眼丢人,泼几盆脏水而已;反正最后成败与否,和这些躲在背后捣乱生是非的,一点关系也没有。
一时间,十四被夺嫡的谣言,扶摇直上,说四哥篡位,抢了原本属于十四的皇位。每日每夜,都吓得我惊恐难安,四爷是我从十四岁就熟识之人,他疑心重、心机深,纵然本对你没看法,这会子谣言出来,为堵悠悠众口,他必会有所作为。况且,他与十四本就无甚交情,若有人替十四爷说句好话,指名是背后人挑拨惹事还好;可谁又会甘冒人头落地的风险,去盛怒的新皇上面前惹事生非。况且,这会子解释,也不过是越描越黑,四哥也未必会信。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自古就有这道理。无论是皇上被打了耳光、泼了脏水,还是十四爷因此被治了重罪,都伤不着背后挑唆闹事者分毫,他们要的,是兄弟相残,各自身败名裂,好瞧个热闹,解个烦闷,如此而已。
意料之中,四哥在先皇驾崩的次日,就下旨,说大将军在西北军中职任重大,十四阿哥情势艰难,暂时难以离开,可现今遇到先皇驾崩的大事,若他不来,唯恐他会于心不忍。故而,速速行文大将军王,让他尽快回京。
圣旨一下,焉有抗旨之礼。十四之前惊闻皇上驾崩噩耗,已然在心中叹他痛不欲生,心急如焚,说皇父之前还与他谈笑风生,如何就天人永隔。所以,接四哥圣旨后,必是快马加鞭,夜以继日赶回京城。
十四按当今皇上旨意,轻装简行,只与几名随从老老实实赶往京城,按理说,全无造反谋逆之举。回京后,若四爷对他有芥蒂,大不了入朝议政,当个宗室富贵闲人,静心休养便是。所以,听闻他遵旨回京,我也稍稍踏实下来,一切只等他回家再说,有什么过不去的心结,好言相劝也就罢了。
可算日子本是早就应到,可却拖延几日都没了消息,派人去打探,却听闻惊天的消息。十四爷在半路遇埋伏,亲信随从全部毙命,而半路上对他痛下杀手的人,竟是朝廷军,借口是他轻装简行,不知大将军王身份,误会一场……
耽误了进京时辰,皇上就有了理由治罪,说他抗旨不恭,故意延误进京时辰,不把圣旨放在眼里。
可十四爷的亲信全部惨遭毒手,他本人遇袭,若非属下舍命相保,只怕也是命悬一线。如此一来,就算他本对四爷登基没想法,也会产生误会;若不是心中有鬼,怎会暗中派兵偷袭自己同母弟弟?以十四义无反顾的脾气秉性,自己生死相交的亲信属下死于非命,回京面圣,必是要与四哥问个明白。但四哥才登基,正逢时局动荡,风言风语之中,芒刺在背,如何忍的了十四的质问?
到底是谁在背后下了这个狠毒的计策?这一招棋好不高明刁毒,把这两兄弟逼到了刀剑箭口,不得不针锋对峙的局面。
十四回京,还未等我为他与四哥的矛盾去牵肠挂肚,就被另一个噩耗撞的缓不过气来,完颜大人舍命保十四爷周全,一箭穿心,被马驮到城门,已无半点气息。临死前,他伏在十四耳边说,让他告诉我,他完颜亮一辈子襟怀坦荡、大义凛然,不负二少爷重托,把十四爷完好无损送到了京城!若欠个谢字,年年坟前三杯酒……
若说苍狼去的太飘渺,让我留个念想,许是世上还有奇迹机缘,让他大难不死,许是哪一天又站在我面前,喊一句姑娘。可完颜亮死的太过真实,不容一丝虚假幻想,冷冰冰躺在那里,战袍威武,面容平和。可我知道,他不会再醒过来了……
小韶哭的痛不欲生,几次撞棺,却被下人仆妇拦住,撕心裂肺的哭声,把人惹得肝肠寸断。
二少爷,我告诉你,咱们往后吃喝玩乐,永不分离。二少爷,你去京城,我也去,咱们还在一块。二少爷,你最高明,果然问你就对了。二少爷……,二少爷,幸亏有你……二少爷,咱们永远还在一起……
他这么信任我,从小到大,好的坏的,认定福祸同当,生死不离。如今,他若战死沙场,尚且好说;如何就临到京城,惨死非命!叫我如何去和江南的老祖母交待,叫我如何有脸面勇气,告诉远在江南的叔父……
“十四,你把完颜亮还给我,你怎么就把他看丢了!我告诉你他笨,你怎么就把人给我看没了!你把完颜亮还给我……”,巨石堵在心口,无处发泄,十四怔怔站在完颜亮棺前,如魂魄抽离,我本该知道他比在场任何人都痛苦压抑,可心里压不住的怨怒,可又能与谁去述说。
十四半句都不答话,他好似没了魂魄,失了心智,多年亲信属下,全部惨死,唯独他一人独回京城,还有多少家人,会在心中埋怨憎恨他独活,我明明知道他最难过,痛苦最深,又如何说出方才伤人的话……
“我要是知道自己会把完颜亮的命给弄丢了,要是知道你这样难过,痛苦不堪,我不会独自会京城!舍了性命,也会还给你个好端端的完颜亮!!”,突然他扶住我肩膀,双手颤抖不堪,眼睛通红,朝我怒喊出声;那双手冰冷不堪,攥的我肩膀生疼……涌出来的是无奈的痛苦,深刻的压抑悔恨,恨不得每次呼吸,都如同割在心口的刀子,道道见血……
“若我知道你有危险,我会自己去换你!你明知我心意,何苦刀子一样挖人心!若是你舍命,我自己去换你周全!完颜亮是我哥哥,我从小和他一起长大,舍不得见他如今惨烈的样子,所以我痛苦不堪,口不择言!可十四爷不能再吓唬人,若是你,我自己去换,我去换你周全……”,自己已是语无伦次,完颜亮的事情,摆在眼前,我痛到撕心裂肺,伏在十四胳膊上,哭到天昏地暗,只觉得他手我背上,轻轻抚着,颤抖不止……
哭的快要断了气,恍惚中,只觉得眼睛看不清,直到,刺眼的明黄色仿佛出现在面前……
模模糊糊,我看不见眼前的情景,听太监宣旨,皇上驾到,追封完颜都统为一等忠勇公,子袭父爵,世袭罔替,莫大荣宠。可完颜亮被追封的理由是,战死沙场……
这分明,是要堵住悠悠众口,四哥,真是你下的毒手?还是,你在暗中包庇掩护着谁……
我听闻皇上驾到,众人要下跪,可我方才哭的肝肠寸断,又看不清前头情景,只好摸索着完颜亮的棺木,跪在他身旁,真是我的好哥哥,尸骨已寒,还懂的撑我一把。
不知为何,四哥大发雷霆,我不知道眼前发生什么。只好似模糊听见十四不肯跪到皇上近前,只远远给他磕头,四哥勃然大怒。侍卫见拉锡见此僵局,过来要把十四拽到四哥面前,却被十四反手推开。
他也赫然暴怒,心中委屈压抑疑惑在此时爆发开来,抓住侍卫送到四哥面前,问他,“我是皇上您的亲弟弟,这个下贱奴才,凭什么上手来俘虏我?若我有不是之处,皇上您尽管责斥惩治我!若我没有过错,求皇上将这奴才正法!以正国体!”,十四这话说的尖锐犀利,把四哥逼上风口浪尖,他真正要问的,想必也是,四哥,您在包庇着哪个奴才?!
皇上遣退了闲杂人等,只留下他们兄弟二人单独相处。“你到底在胡闹什么?!狂傲无知的东西!”,自然,四哥开口就是质问,他忍不了十四方才的话中有话,以不懂事的侍卫,来质问他派人行刺突袭。
“皇上,我遵旨回京,在城门附近遇袭,朝廷护军痛下杀手,多少将士在军前厮杀未曾丢了性命,却在家门口被效力的朝廷暗算!您让我情何以堪!您让为大清舍命效力的人,情何以堪!”,十四站起来,走到四哥面前,气势夺人,只见他心口起伏不定,为冤死的将士求个明白。
“你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朕暗中派人害你?你认为朕能犯下如此卑劣行径?你简直是……”,四哥声音颤抖,我看不见他的样子,只听闻言语中掩不住的怒气,想来也是有口难言。
“我是,先祭拜先皇,还是,恭贺您新皇登基?”,十四的声音也是压抑痛苦,气息不稳,可见两人都伤透心,真动了脾气,倔强到了一起。
“大胆!你简直!胆大包天!狂傲无知!”,四哥怒拍身旁的柱子,气氛剑拔弩张,可见他是愤怒已极。
“皇上,臣弟问您,是先恭贺您新皇登基,还是去祭拜父皇?!”,十四声音哽咽,他无法面对同生共死的亲信死个不明不白,况且,他现在认定四哥埋伏突袭,必是要问个清楚,两人心中的怨气,渐渐已是不可消散。
“你冥顽不灵,休怪我无情!既然你急着去祭拜先皇,好啊,来人!把他押下去!为先皇守灵!”,四哥下令,侍卫破门而入,模糊间,看他们将十四围住。
“四哥,不是我问你,是前头浴血奋战,保大清疆土的将士问您,我们在前头出生入死,何以您就安享天下了?我奉旨回京,自己同胞哥哥就眼睁睁看人将我置于死地,让战功赫赫的将士死在城门口?!四哥,你如今为了护着奴才,把亲弟弟的命当草芥!你让我如何去祭拜父皇?如何给您恭贺!”,十四被侍卫牵扯,喊的撕心裂肺,我忽然记起,这场景,许多年前,早已如梦……
“押下去!”,四哥怒不可遏,挥手命侍卫将十四押去给先帝守灵,渐渐,十四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质问逐渐听不到……
殿内一片寂静,只剩下当今皇上,我,和静静躺在棺木里的完颜亮,彼此气息如落在空气中的微尘,悄无响动。
“你……,你在……,我,朕……”,我依旧看不太清,只模糊中,看见明黄色的身影来到近前,还有熟悉的纆香。“完颜亮战死沙场,朕会依将军之礼厚葬他,他家人内眷,爵位罔替。这是完颜家一门的荣耀,朕自会厚待,你也,不必太过伤怀……”,四哥话说得迟疑犹豫,见我不答话,终是长出就口气,背过脸去。
“皇上,十四爷没有谋逆的意思,个中自有奸人挑唆离间,还望皇上明鉴开恩……”,摸索着完颜亮的棺木跪下,缓缓俯下身,求四哥别和十四动怒。
他在军前看将士浴血奋战,回到京城,却惨遭毒手,痛苦不堪,心有不甘。自己打仗在外,京城的手足,毫无征兆,悄无声息的登上皇位。自然会迷惑不解,百感交集,有痛有怨,何苦手足残杀,彼此生恨。
一时间悄无声息,只觉得四哥在我面前站了片刻,未曾言语,只是长叹一声,“风凉地寒,起来吧……”,他声音轻不可闻,也未曾再多语,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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