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正盛

第14章


有人推了推我,递过来一张纸条:“你身体好点了吗?”是阿正的字。阿正,我求你不要再来关心我,不要再用温柔的眼神看着我,不要再写这样温暖的问候,不要再来扰乱我的心,因为我的心里已经无法负荷任何事了。
冬季运动会锣鼓强行地打断了我的学习。
“我们满怀激情地迎来了云衡县第四中学第二十五届冬季校运会。冬季运动会是我校自创校以来最传统的体育竞技赛事,是展现我校师生团结进取、蓬勃向上的精神风貌……”广播里不停地宣传着,可是在这样紧张备考的阶段,谁会有时间和心思参加?
身为班里的体育委员,阿正也站到了讲台上努力宣传,鼓动大家报名参加。
“到目前为止,我们班除了我之外,只有两位同学报名参加跳远。如果参赛项目没有达到5项,我们班将会被迫弃权参赛,147班将成为校史上唯一一个弃权参赛的班级。这将会是我们的耻辱。”
“我报名。”我举起了手。不想让我最爱的班级成为耻辱,不想看到阿正在台上尬尴地宣传,也不想被这些嘈杂的声音打断我的学习。所以请快点结束吧。
“你报哪个项目?”
“跑步。”
“女子100米,800米,还是……”
“就800米吧,大家要报名的,就赶紧吧。”我说完继续埋头学习。
没想到大家突然都踊跃起来,参赛名单很快被填满,递交了上去。
站到了起跑线上,我才意识到,我选了一个即需要速度又需要耐心的项目。很久没有跑步了,都差点忘记奔跑的感觉了。跑吧,跑起来会让自己轻松点。
一声枪响,我冲了出去。耳边的风呼呼地响,两旁的同学都在喊着“加油加油。”渐渐的,声音混成一片,视线也变模糊了,腿感觉已经不是自己的,只是机械地重复地做着奔跑的动作。一个身影超过了我,又一个。
“樱子,加油!跟着我跑!”是谁?一边奔跑一边回头朝我喊。
“加油,加油!”他还在喊。
我用尽全身的力量,想要追上他,为什么感觉自己在倒退,我追不上他。为什么眼前忽明忽暗,为什么他还在喊,他到底是谁?我什么也看不见了。在倒下去的最后一刻,我伸出了手,我重重地摔了下去,一声长长的哨声,眼前一片黑暗……是谁的背这么温暖?是谁的呼吸心跳那么急促?是谁带着我一起奔跑……
醒来的时候,我闻到了酒精的味道。
“你又被送到了医院。”医生站在我的床边:“你居然拿这样的身体去比赛,你不要命了?还有上次的药吃了吗?”医生真的有点啰嗦了。
“你生了很严重的病吗??”原来兰兰她们都在。
“没有啦。”
“医生,药在哪里,以后我监督她吃药。”兰兰笑着说。
兰兰的笑还是那么温暖,我紧紧地抱住了她。兰兰,谢谢你。在这样阴霾的日子里,有你温暖的笑。
真相
真相
人们都在寻找真相,但是当真相来的时候,它会是我们一直要寻找的结果吗?我们该用微笑的脸庞去迎接它,还是用伤心的眼泪去接受它……
高考终于结束了!
在返校的车上,同学们兴奋地唱起歌来,而我却情绪低落,或许是长期紧绷的心弦,突然放松,才特别的疲累吧。于是我把头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一棵棵树往后倒退,夕阳温柔地洒在我的脸上,一片花瓣飘落下来,刚好落在窗棂上,为什么眼角会突然湿润了呢?
回到学校,同学们都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回家了。晚上的时候,校园里的灯都亮了起来,璀璨而伤感。很多同学没有立即离开学校,而是三五成群地聚到了草坪上,讨论考试也好,回忆过去也好,期待未来也好,依依之情让整个夜晚都有点怅然了。
小艳走到我的面前:“可以聊聊吗?”
我们走在操场的跑道上,许久,她才开了口,带着一丝感伤。
“考试都结束了,我们也就要各奔东西了,我想和你开诚布公地谈谈。”
“好吧。”一切都已经成为,明天就各奔天涯,什么也都该释然了。
“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把你当对手吗?因为你的学习一直那么好,人缘也好,说实话,我真的很嫉妒。”小艳说得很坦然,“但是,如果没有Leo,我也不至于恨你。”
“Leo?”
“你是知道Leo喜欢你的,但是你假装不知道。对吗?”小艳竟然什么都知道。
是的。那时候我已经察觉到他喜欢我,我却一直都在假装不知道,不管他对我多么温柔,多么体贴。相反,在他表白之前,我抢先说了结拜,因为不想伤害他,又不想失去这样的好朋友。我害怕孤独,我喜欢他对好,甚至有点依赖他对我的好,喜欢被他照顾呵护。作为结拜妹妹,就可以一直享有这些了。Leo,对不起,我是个自私的人,我伤害了你。
“你一直怀疑我不是真的喜欢他吧?你担心我和他在一起,只是为了报复你对吗?其实我一直都喜欢Leo,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
小艳竟然是真心喜欢着Leo的!我认真地听着小艳慢慢地把故事讲完。
“Leo一直不知道你已经知道他喜欢你,而且一直很担心你知道后或许连朋友都做不了,于是我拿这件事情威胁过他。只要他帮助我提高成绩,并且假装和我在一起,我就不会把他的秘密讲出去。他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你,我越来越恨你,加上你那次打伤我的头,我便拜托表哥替我报仇。于是那次放寒假,表哥带着几个混混去教训你,Leo却来求我阻止表哥,我便更加坚决了。只是没有想到林亦正出现了。”
“阿正?”我很吃惊,“难道你说的那次就是阿正被打伤头的那次?为什么?”
“我想是Leo去找阿正的,所以阿正才会出面救了你。”
阿正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误会他了,甚至还傻傻地去剪断了长发!
“我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阿正受伤严重,还惊动了派出所。我更没想到的是Leo,他竟然为了我去跟表哥说不要供出我。”
所以那次他会出现在巷子里,和那群混混谈判?那次我狠狠地打了他一个耳光。
Leo,为什么你要这样?你好笨。为了我,自己受了多少委屈和误会都自己忍下了,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而我明明知道你喜欢我,却还是那样的自私!我不配得到你的感情,更不配做你的妹妹!
“Leo他是个十足的笨蛋好人,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那么喜欢他。我们,已经决定真正开始了。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的负担。”
“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小艳,真心地祝福你们幸福。”我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告诉Leo,他是我一辈子的哥哥,而你是我一辈子的嫂子。”
小艳害羞地拍了拍我的背:“什么嫂子啊?”
说完,我们都笑了。
临别的时候,她对我说:“其实,我一直觉得林亦正对你不是那么简单,毕竟,可以用生命去保护的人不会只是普通朋友。”
“谢谢你。再见。”我朝她挥手。
挥手告别,告别承载我们的欢乐和眼泪的校园,告别一起挥洒汗水拿到运动会奖杯的班级,告别我们那些追逐梦想而发奋学习的青春岁月,告别那段纯洁如栀子花般的爱情,告别那些爱我们又曾经给我们伤害或被我们伤害的人。
告别也是成长的必修课。只有告别过去,才能站在今天的起跑线上,向更美好的未来奔跑。
又下雨了,这是个多雨的城市。其实我很喜欢雨,可惜我和她无缘,永远不敢拥抱。我只有在下过雨后,跑出来,用力地呼吸她带着泥土的气息,伸开双臂,感受她的清爽。我喜欢她留在花瓣和叶子上的水滴,象是清晨的露珠,晶莹剔透。我也会拿出一个玻璃瓶出来收集她们,这是我小时候常做的事。小时候的我是一个孤僻倔强的孩子,没有什么朋友。我习惯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发呆。也许就因为无法拥抱,才觉得珍贵吧。我的命运也是这么与雨分不开。我的爱,我的恨,都淹没在这雨里。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妈妈总是那么讨厌过,甚至用怨恨的眼神看着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么坚决地反对我画画,用那种残忍的方式地把我的梦想撕碎。一切都在那个黑色的匣子里,深藏在杂物房里,却关不住的秘密里。
那天我为了找叶子送过我那副“樱花正盛”,跑到杂物房里,却意外地发现了那个藏在老旧红漆木柜里的黑色的木匣子。黑色匣子上面的雕花很奇特,从未见过,好奇心驱使我打开了匣子。里面放着一块折好锦帕,打开后看到几朵苍白又带点粉色的花。这是樱花!
我发现匣子底还有一封信,上面写着“美秀收”。是给妈妈的?是爸爸给妈妈的情书吗?我抑制不住好奇心,打开了信。
“美秀,
原谅我的不告而别,原谅我没有勇气带你走。因为我没有能力给你幸福。我对不起你。所以,请你忘记我吧。就当我们没有重逢过,和你的丈夫和孩子好好地生活下去吧。祝你幸福!
佐藤
1984年12月12日”
佐藤是谁?!和妈妈是什么关系?这条锦帕是什么意思?那个男人到底跟妈妈是什么关系?!难道他是……我不敢猜想下去,只有当事人才能给我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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