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正盛

第18章


樱子——
樱子——
是谁在深情地呼喊?像多情的风卷起忧伤的叶子,像温柔的水轻拍孤独的海岸,一片片,一声声,搅乱我的心。
我努力地寻找那声音,可是,我只看到一片叶子哀伤的飘落,像是雨后的花瓣残留的眼泪,孤独而冰冷......
为什么?我记得你向我保证过,你会救我的。
很多时候,我总是天真的以为,幸福是可以靠争取的,只要肯努力。我终于参透了那句话:花开花落,缘起缘灭,云淡风轻,随风而去。很多事情在转身之际早已变了样子,命运之轨早就错开了,执着只会让自己更痛苦,会让人迷失了自己,也迷失了该走的路。不如学着放手,放自己自由。放开执念,才会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自己在一个老房子里睡着,醒来后没有一个人。周围安静得有些可怕,惨白的阳光象风吹落的白色丝巾,村庄也孤独地若隐若现。我的头昏昏沉沉的,浑身也没力气,但我努力地试着爬起来,走到了外面。那是一栋旧房子,用土砖砌成的,上面的白色粉已经剥落了。什么人都没有。我没有力气去喊,就靠着老房子的高门槛坐着,坐着,一直到醒来。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医院里。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就连窗帘也是白色的。我讨厌白色。
旁边坐着一个中老年的女人,已经疲惫地靠在我的床沿睡着了。我觉得口渴,想伸手去拿杯子,才发现我的手全都缠上了白色的纱布,看不到我的手指头了。还有我的头,我的脸也都被包得像个木乃伊了,可是我一点都不痛。
我以为我要经历无数的痛苦和挣扎,才能解放自己。但是,现在我终于明白爱情的世界里也存在着秘诀。就像想要打开一个瓶盖,我左拧右拧,拧了半天,痛苦了自己。却在偶然间,突然一拔,瓶盖就打开了。因为爱,所以痛,不爱了,心也就不痛了。
女人被我的动静吵醒了,抬起头来。我认得她,可是我不想叫她。她看到我醒了,很高兴,看到我想拿水杯,便立即起来帮我拿水。她真的很高兴,一个劲儿地问我:“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很累,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躺下,闭上眼睛继续休息。
连续的几天里,我都什么话也不说,按时吃饭,然后就是睡觉。我的世界已经被彻底毁灭了,我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下去,直到那次无意间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周医生,我女儿到底怎么样?为什么她这几天都不说话,难道她是说不了话?”
“经过检查,我们确定她的发音器官没有问题,只是,她的大脑受到了激励的撞击,脑部的海马体有受伤的迹象,我们怀疑她有失忆的可能性。”
失忆真好,失忆就可以忘记过去,忘记过去的纷纷扰扰。什么对与错,什么是与非,什么爱与恨,都能像黑板上的粉笔字一刷,便消失了。过去的蓝子樱已经无路可走,不能回到过去,也不能继续前进,所以只能做一张白纸,重新开始。
从我出事那天起,家人和哲便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边,细心地照顾我,给我喂粥,陪我到花园里散心,哲总是温柔细致。
“樱子,我会一直都守在你身边,你会慢慢好起来的。过去的事情,不要强迫自己想起来,就算完全不记得,我们就把现在当作起点,从新开始。”
哲的话很温柔,像春天的阳光。我抬头看天,天蓝得那么纯净,那么透明。
到了出院那天,大家都来接我,很是热闹。我的房间被打扫地很干净,重新装修了一番,墙壁被粉刷成了粉红色,天花板上贴上了星座图,以前用过的东西都换上了全新的。我知道妈妈和姐姐弟弟花了多少心思和金钱来布置,也知道他们想让我的人生重新开始,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我会幸福吗?
“在樱花雨下走过的女孩都会获得幸福。”半个月后,哲带着我去了楚城看樱花,他告诉我的。
一百米的幸福
在生命里有无数次的奔跑,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的幸福。那一百米只为你我而变得幸福而无限延长。
飘打来电话来了:“樱子,原来楚城有樱花!!你快去看吧,或许还能赶上!”
哲立即陪着我坐上了火车,开往樱花盛开的城市。
在火车上,我依偎在哲的怀里,车窗微微开着,有一阵阵清爽的风吹来,我的头发在脸上轻柔地飞舞,哲轻轻地帮我拂去。
长长的旅途并没有让我觉得累,于是我们径直赶往W大。
原来樱花是这样的美。粉红的,像桃花,有着淑女的气质;粉红的,像雪花,有着纯洁的笑脸。春风轻轻地吹来,小小的花瓣,片片飘落,像柳絮般,一样洋洋洒洒。
站在这片樱花林中,我激动起来:“哲,真的好美!我觉得好幸福!”
哲也幸福地笑了:“有传言说,在樱花雨下走过的每一个女孩都会幸福的。所以你一定会幸福的。”
一片樱花花瓣在我的眼前飘落,忽然眼前一片光亮,恍惚中我看到一张模糊的脸,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遥远。我的眼睛刺痛起来,湿润了。
哲紧张地看着我:“樱子,怎么啦?怎么哭了?”
那张脸一下子消失在樱花林里,再也看不见了。
“其实,我没有失忆。”
哲伸出手,帮我擦着眼泪:“我知道。你是想忘掉那些伤心的事情。其实这样很好,只是,我不希望你在勉强自己,假装已经忘记,心里却还在痛。”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樱花吗?因为樱花是最尽情的花。她们常常忽然在一夜之间就全部开放,尽情地释放着她们的美丽和幽香,充满了激情,不管是否有人欣赏,总是一副奋不顾身的样子。然后又立刻在风中坠落,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留恋。我很喜欢她们的尽情释放热情的样子。就像对爱情,在爱的时候不顾一切,尽情地爱,就算是痛,也是尽情地痛。等到爱情结束的时候,又毅然地飘零,懂得放开。虽然是短暂的爱情,但曾经那样绚烂,那样深刻,那样奋不顾身,美得纷纷扬扬。”
“樱花知道她在什么时候该开放,也知道什么时候该放开。樱子,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腾出你的心来接纳我,但是,我想,在今天把这个礼物送给你。”哲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在我面前打开。戒指上的钻石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
“樱子,嫁给我好吗?我一直都在期待着这一天。我都想好了,结婚之后我们就去日本,那里有正宗的樱花,各种各样的都有。我们还可以去富士山。你不说大山就像父亲一样高大伟岸。无论你多累,只要在山坡上靠一靠,就会像得到父亲的支持,你就会充满力量了。度完蜜月,我们可以在那里留学,我学习管理,你学习美术,等到毕业,我们就可以接管我家在日本的连锁店。”哲很开心地说着。
原来哲已经为我们的未来都想好了。去日本完全是因为我,看樱花,看富士山,让我学美术,他想把我的梦想都实现,他把我的人生当作自己的人生那么珍惜和重视。哲,你给我的爱太多太重,我唯有用一生来报答你了。
“还记得你给我递上胶水那次吗?除了我爸爸之外,你是第一个这么体贴我的男生。毕业那天,你对我说要为我撑一辈子伞,真的让我很感动。在阳城的重逢似乎也说明了我们的缘分不会那么简单。那段时间我很痛苦,你却从未离开过我,照顾我,陪伴我,安慰我。哲,你带给我的太多感动,我变得依赖你,变得担心,如果有一天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哲幸福的微笑无法掩饰地绽放在脸上。
“是的,我想我已经爱上你了,离不开你了。我愿意嫁给你,我要嫁的人也只有你。”
“樱子!我太开心了!我太幸福了!”哲激动地把戒指戴到了我的手上,然后抱起我,在浪漫的樱花雨中旋转出幸福的圈圈。
从阳城回来,替姐姐准备婚礼。在陪姐姐试婚纱的时候,姐姐递给我一封信,原来是李兰兰写的。
“樱子,我终于明白了一切。他曾经对我说,他爱的人是我,可是,直到我看到他房间里的照片我才明白过来。他爱我的原因是因为我跟他妈妈长得一摸一样,他只是在我身上寻找妈妈的影子而已。当你转身伤心离去的时候,我看到他心痛的表情;在听到你往那边走去的时候,他疯了似的追了上去,不顾生命地跳了下去;他不但忘了他自己,也忘了我还在山顶,就把你抱着送到了医院。我明白了,他爱的人是你,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罢了。
我已经无法请求你的原谅了,但是,请你一定原谅他,不要放弃他。你们是彼此相爱的,所以,请一定要把握住自己的幸福。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把信扔进了垃圾箱里。
姐姐的婚礼如期举行了。气氛很热烈,花车排在楼下的大街上,鞭炮不停地响。
“姐,你一定要幸福!”我微笑着对姐姐说。
姐姐牵着我的手说:“樱子,其实幸福不是那么容易就得到的。幸福要经历无数的痛苦,就因为经历了那些痛苦,才让幸福更甜美更珍贵,就像珍珠的形成,一定要经历痛苦,珍珠才会更加光彩迷人。”
“姐姐,我知道。”我点点头说。
“其实,你一点都不知道。”姐姐从身后拿出一个重重的包,“姐姐希望你能读读这些,你会知道你所要的幸福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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