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旧迎新

第六十章  战报
    祖母淑妃的安排让顾平春意想不到。出宫后，如今即便已是深秋，但是这一刻顾平春的身上却还是觉得热的不行，不知不觉中手心里也出了汗。
    顾平春仰起脸对着车顶出了会神，她心中暗想着这进宫伴读之事，是好事还是坏事？现在发生的事情与前世发生了不少的变化，她就算是看到今生所有的事情都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她还是遇事总要多想上三分。这个安排让顾平春最直接想到的好处就是，她只要有了陪读这个身份，不论陪着学习几日，她去宁王府为妾的可能性就非常的小了。就是不知祖母这个安排会不会引起太子的不悦，自从知道祖母与皇后曾经不太愉快，顾平春就有些猜不准太子对他家的态度。
    顾平春一路默默琢磨着今后进宫陪读的事宜，忽然之间感觉车子的速度一下子放缓了下来，并且又不停地向着路过避让，与她同坐在车上的寻巧撩开些车帘向外看看，顾平春也移过目光跟着寻巧一起张望，只见有身穿军服的两骑先后从她们车旁疾驰而去，倏忽间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过了片刻，大街上方才又恢复了之前的熙熙攘攘和嘈杂喧闹。
    车子又开始走动，寻巧放下车帘急着向顾平春问道：“小姐，你看那战袄的服色是不是咱秦州那边过来的，莫不是秦州那边又有什么战事？”
    顾平春根据前世的记忆，在心中算了一下时间，便点点头轻声回道，“应该是的。”
    寻巧听了脸上有些惊色，她有些担忧地与顾平春说道，“虽说咱们大梁兵强马壮，春天胡人过来扰边也没讨了好处，可这还没入冬，他们怎么就又来与我们梁朝开战了，就是不知这一回开战咱们还能不能打赢他们。”
    顾平春心里也有担心，但想想自己临走时给陈茹家和郑笠留下的暗示，顾平春的脸上又镇定起来回道，“秦州有陈茹父兄及郑笠那样的将军，我想应该能抗击住胡人，再说若是那边战事失利，刚才过去送战报的那两人就不可能是那个样子。”顾平春这话虽说也是胡乱猜测的，但还是让寻巧将担着的心放了下来。
    顾平春回到家中，杨氏与顾盛春听说淑妃是让她给高阳公主去做伴读，脸上的表情立即便不对劲了。待顾平春一离开，顾盛春就一把丢下手中刚才正展开看着的新衣裳，黑着脸没好气地与杨氏道，“我们都是孙女，为什么祖母选她不选我呢。”
    杨氏望着发脾气的顾盛春心中有些复杂，虽说她的心中也不自在，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忍着气对顾盛春说道，“当日，谁让你进宫学礼仪时多言了，进宫前我与你说了多少话，最后你都当了耳旁风。”
    顾盛春后悔当日的行事，眼圈有些发红道，“谁知道那日之事是祖母在考察我们呢，我当时只以为是宫中的人想故意为难我们呢。”
    一同待在杨氏屋里的杨莲生对顾平春进宫伴读之事也心生嫉妒，她打量完自己完美的双手后，有些犹豫地与杨氏道，“大姐过了这月就该行及笄礼找亲事了，姑母何不以此为借口让姑夫向娘娘请求一下换成盛春妹妹进宫呢，只说这样即耽误不了大姐寻亲，又可让盛春妹妹多陪上公主几日。”杨莲生此时心生这个主意，是想到若是顾盛春能进宫，凭着自己与盛春的关系，自己自然也能有机会入宫去看上一看。
    顾盛春听了杨莲生的主意不由的看了她一眼后若有所思，她拉着杨氏与她商量，“母亲，高阳公主与我同岁，要说年龄上还是我更合适，要不你就与父亲商议一下吧。”
    杨氏看看侄女又看看顾盛春，见她们俩都是满怀希望，杨氏挥挥手让屋子里的人都退出去之后，才不由的叹口气对她们两人道，“这件事情你们就别多想了，你祖母谋略手段揣摩人心都做得无不完美，她享过别人没有享过的尊荣，也历经过磨难，一生在宫中大起大落，她的意思岂能随意更改。再说当日进宫，你应该能感觉出来，你祖母对你并不喜欢，若是你执意进宫，到时还不知她如何收拾你了。还有就是，你祖母与你父亲关系并不亲近，要不以你祖母在宫中的地位，这些年咱们怎么一直只能待在秦州。”
    杨氏的一翻话让顾盛春打住了替换顾平春进宫的心思，她心里一酸，强笑道，“以前在秦州，虽然父亲没有差事，可我也没感觉到咱家与其他人家有什么不同，现在进京了，一对比才知道咱家失去的都是什么。”
    杨氏听她这话，愣了一愣，继而苦笑道，“别想那些个失去的东西了，你只想想沦为女妓、女乐和被随便赏给人为妾的那些卑微贱籍的公主和郡主们的生活，咱们的日子算是不错的。”杨氏这话说出来也有些伤感，她顿了一顿之后脸上才又有些喜色说道，“现在你因画技在京中已与宁王家的郡主和丞相家的小姐齐名，京城之人最重有才华的女子，凭着咱家以前的出身，以后与你交往的人慢慢的就都能高看你一眼了。”
    杨氏安慰了顾盛春，又对杨莲生嘱咐道，“以后在大家表露才艺的时候你也积极一些，你姑父夸过你写的字，只要显出些本事，以后找亲事上就会比什么都不会的人强上一些。”
    顾盛春想想杨氏的话很对，便当即向杨氏提出想请那日新结识的几家小姐来家中玩玩，杨氏虽点头答应下来，但她又道，“这两日你们还是先跟我将请咱们过去的几户人家去过之后再请吧，到那时你也可以多请上几家的小姐过来。我那日私下打听清楚，卫国公家正在为几个儿子选亲事呢，就是邀请咱们的其他几家意思也挺明显，你姐姐要进宫，正好我先带着你们两人走走，看有没有合适的亲事先说与你们。”顾盛春与杨莲生听杨氏说起亲事，脸上都有些害羞，可一看轻轻扬起的嘴角，便知她二人心中都挺高兴。
    顾平春回来后与冯嬷嬷和身边的人说了要进宫伴读的事情，让一屋子的人都跟着高兴，顾盛春下午过来说话，对她进宫的事情表现出的大气平和与中午截然不同让顾平春颇感意外，但不管是什么原因，顾平春都不打算与顾盛春交心和过问，只是这半日几人说话之时，顾平春发觉杨莲生越发爱看自己的双手。前两日顾平春见她这样还不觉得什么，可今日这一留心怎么看都觉得特奇怪，难道是那日自己夸过她的双手之后才添的这个新手病。
    顾平春心生疑问，待几人不注意时，叫过冬儿与她交待，“一会儿你偷偷去问问莲生的丫鬟，看我们那里出门那日，她们都遇着过什么事情。还有，再问一问莲生最近这几日爱打量她的双手是何原因。”
    冬儿是顾平春这里负责打听消息的人，待顾盛春她们走后，冬儿便来与顾平春悄悄的回话，“那日，表小姐在花园中遇见楚公子了，说是表小姐正在摘花，身后过来的楚公子直夸表小姐的手长的好看呢。”
    顾平春听了冬儿的汇报马上皱起眉头，暗道楚邵行举止轻浮真是贱人一个，前面跟顾盛春书信来往，后面又用话语撩拨杨莲生。顾平春想了想楚邵行的行事，拧着眉头叫过寻巧说道，“你去前面与顾为说说，让他盯着些送进府里的书信，若是有专门送与表小姐或二小姐的不明书信，一律都截住别送进来。”
    顾平春心烦楚邵行，又想着秦管事那边的事情也没个头绪，傍晚顾昊杰回家后，顾平春过去先说了进宫伴读的事情，又与顾昊杰商量她不在家时如何让顾大管事之人多操些这件事的心思。顾平春还向顾昊杰打听，秦州之地是不是又与胡人打起来了。
    不出两日，顾昊杰就为顾平春带来了秦州那边的音讯，信息中有好有坏，这一次面对胡人大队人马的突袭进犯，由钟副帅带队的人守住了府州要害之地没让胡人占上便宜，可由安陆侯亲自带队的一方却是战败损失了不少的兵力。顾平春听了这个消息心中略有安慰，虽然自己的提醒并没能完全改变这次战役的胜负，但府州之地的百姓总算是逃过了被屠城掠夺的命运。
    顾昊杰还说，朝廷对这次西北之战赏罚很快就会下来，顾平春一听马上意识到安陆侯问罪及郑笠进京的事情也临近了，想到郑笠与陈茹的亲事至今不明，顾平春赶紧回屋将前二日要与陈茹写的信写完并嘱咐人送走。
    三日后，顾平春如约进宫去与高阳公主做伴读，可她没有预料到的是，第一日进宫就见到了一年前见过的太子李容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