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溢彩

第30章


  想到这里,周泛函觉得自己还是需要抗议一下的,便示威般地举起了爪子——哦,不对,是右手,顺便还摇了摇,扬起头控诉:“你这是霸王行为。”也不问她愿意不愿意,就自说自话地决定了。
  “你想反悔?”纪偌言挑眉,缓缓凑近她,神态之间很是笃定。
  好吧,其实她并没打算反悔,但是——“我觉得你没什么诚意。”
  “要诚意?”
  这个最好办了,某人挑眉,把人直接抓到怀中恶狠狠吻了一遍,这才笑着问:“诚意够不够?”
  被他这么一折腾,周泛函哪里还接得上话,只能瞪大双眼以表示自己的不满,但“没有诚意”这四个字,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说出口了。
  “对了,这个周五晚上有没有空?”眼见再闹下去,周泛函就要恼羞成怒了,纪偌言虽然很想再继续一番方才的运动,却也不得不转移了话题。
  “周五?”周泛函一面努力平息自己的呼吸,仔细想了想:“应该没空,我约了人。”
  纪偌言收回原本扶在她腰间的右臂,缓缓启动了车子,同时看似漫不经意地问道:“是有采访工作?”
  周泛函摇头,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不是啊,我请了人吃饭。”
  “请了人吃饭?那我这个当男友的能不能出席?”
  周泛函继续摇头:“我是请了我们头头吃饭——之前他帮了我好多忙,我想谢谢他。”
  纪偌言半晌没答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笑着道:“是不是之前送你去医院的那人?”
  “就是他,邵老师,对了,你们是见过的。”周泛函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说起来,有好几件事情都要谢谢他呢,假如不是他的帮忙,我可就惨了……”
  她在那头说得起劲,笑颜如花,却全然没有注意到纪偌言的脸色已经渐渐沉下,不过因为车厢内的灯光不甚明亮,所以看起来似乎并不明显。
  ——邵诚,看来我似乎还是小看了你?不过没关系,她已经在我的手心,所以对你而言,这只是一局必输的博弈而已。
  
  当天晚上,周泛函睡了一个好觉。
  在梦里,她似乎重又回到了小时候,怀里抱着洋娃娃,身边有半大模样的纪偌言,牵着她的手在大院里到处乱跑。每到一处,便是阳光灿烂,他们在一起不知跑了多久,忽然天色暗了下来,不知怎么,她狠狠跌了一跤,身边的小男孩也不见了,四周尽是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她想要叫人,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声。
  正在惊惶焦虑之间,她终于是醒了过来,四下张望了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是在自己的家自己的房间,没有合拢的窗帘缝隙中隐约有晨曦微现,再转头一看床边柜子上放置的电子钟,原来已经是早上五点了。
  因为周父周母还在外地出差开会,所以整个家里还是静悄悄的,周泛函穿着睡衣,打着呵欠推开房门走进客厅。她原本打算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可以果腹,却在经过一处柜子的时候,因为不小心撞到了柜角,结果令得一叠东西从柜子顶上翻落了下来。
  周泛函原本只是打算把东西捡起来重新放回去,却因为无意间地一瞥,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样东西其实是一本黑色硬封面的老式笔记本,只不过,里头的纸张上并没有记录了什么,反倒是贴着各种大小不一的剪报。
  周泛函好奇心起,便一页页翻了下去,那些剪报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最前面的纸张颜色已经泛黄,显然是有了不少年头的,而最后几张则显得很新,看时间,则是最近几个月的新闻。再看内容,大都是一些中央官员职位调动的新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将笔记本合上,周泛函心里觉得有些好奇,这本东西看起来应该是出于自己父母之手,但为什么他们会留下这些报纸呢?可是似乎她从来没听他们提起过这方面的话题啊?
  而且话说回来,家里似乎也没什么人是在政界从事工作的——其实,自从家里搬到本埠之后,她就没见过自己父母走过什么亲戚,所以应该也是没什么关系的……
  不过,这些疑虑毕竟只是如同风拂浮萍,在她心头一掠便过,周泛函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将东西放回柜顶之后,便彻底忘了个一干二净。 
7-2 ...
  周五整整一天,邵诚都觉得自己心神不宁,即便是上午开编前会议,他都会时不时地失神,低头看自己面前的报纸,仿佛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一个个黑色小字上——忐忑不安的源头,他当然是明白的,而且明明知道有不恰当的地方,却始终控制不了自己,这样算不算是明知故犯?
  临到下班的时候,他甚至破天荒地提早几分钟去了车库取车,然后将车子停在了距离报社有两个街区外的一处弄堂口,这才拿出手机来发了写了条短信,正想按下“发送”,却还是犹豫了一下,又多加了几个字:“我大概十五分钟后到,不急,你慢慢过来。”
  将手机搁在一旁,邵诚望着车窗外车水马龙的景象,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许多年前的那一天,他跟在父母身边去参加某位长辈的生日晚宴,那个时候的宴会说穿了其实就是吃大桌饭,来的人很多,他正值叛逆期,虽然没有过多地在面上表现出来,心里却还是对这种应酬很不以为然。
  就当他在听几个发小闲聊,说到最近有什么趣事的时候,忽然看到有个不过七、八岁面容清秀的小女孩,扎着两个辫子,穿了件天蓝色的公主裙,抿着唇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对面的桌子上。当时他不知怎么就来了兴致,故意对那个小女孩做了好几个鬼脸,谁知却惹来她身边坐着的小男孩的凶狠眼神。
  当时,有人告诉他,那是纪家的小霸王和周家的小公主。
  当时,他并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当时,他以为彼此再也不会有过多的交集。
  谁知,兜兜转转了十多年,他们居然会在本埠再次遇上。原来,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而纪偌言的出现,更是令他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真的很小。
  其实最开始不知道她身份的时候,他只是觉得周泛函这个小姑娘聪慧、安静,若说要能够吸引他注意的地方,那主要也是因为她的工作能力和她的认真。可自从那次去东湖之后,他开始渐渐察觉到,她的确是与众不同的——因为她,很干净。
  或许这两个字听起来有些怪,但对见惯了尔虞我诈的他而言,这种印象却是异常难得。而且随着接触的时间加长,他心里的那份悸动就越深,如同涨潮时的海浪,越涌越高。
  他知道这种感情是应该被压抑的,本来或许可以再压抑一段时间,然而偏偏在那个晚上,他见到了挑衅之意浓重的纪偌言。一开始,他以为对方不过是个脾气大被惯坏了的富家公子,可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人居然是纪家的小霸王,而周泛函的身份也因此呼之欲出,他重又看了下她的档案,这才发现了之前被他所忽略的真相。
  想到这里,邵诚的右手五指不由扣紧了方向盘,纪家和周家的恩怨、势在必得的纪偌言、一无所知的周泛函……那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他又怎么可能会猜不到一、二?
  而且他隐约有种感觉,以周泛函同纪偌言之间的青梅竹马,他或许根本无法占到先手。但是话说回来,那个纪偌言真的就合适她么?
  在他看来,可未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邵诚鲜少这么等人,却出乎意外地觉得心情颇好,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路口,果然没过多久,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向着他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其时正值傍晚,有晚霞洒落,就仿佛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暖暖的光泽,看着看着,他心里也觉得生出股异样的柔软来。
  
  周泛函站在街边找了一圈,就发现了邵诚的车子。她小跑过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一面笑着道:“不好意思,邵老师没久等吧?”
  邵诚发动车子,笑着摇头:“我也才到。”随后就看似随口道:“对了,你说的地址我恰好认识,听说那个地方本帮菜的味道做得很正宗。”
  周泛函抿唇一笑,点头:“是的,就不知道邵老师吃不吃得惯?”她因为是上小学的时候全家就搬到本埠来了,而周母本就在这边出生长大,所以久而久之,家里饭菜的口味也偏向清淡。但邵诚就不同了,他并非本地人,所以她才会特意这么问上一句。
  “入乡随俗。”邵诚的语气很淡,听不出喜好,就当周泛函心中正有些忐忑的时候,却听到他又说道:“还有,在外头就别叫我老师了,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叫名字?周泛函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进到饭店里,虽说时间还早不过才六点三十,可门口已经有人开始拿号排队,看到这幅景象,周泛函不由暗自庆幸自己之前有定位。
  领位员将两人带入一间包厢,周泛函对着菜单看了半天,觉得这个主意不该自己拿,就侧头去看邵诚,却发现对方也正脸上带笑地望着自己,而且那笑意温柔无比,她心里一动,不知怎么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赶忙移开视线,口中道:“邵老……”猛地意识到不对,降低了声音改口道:“……诚,还是你来点菜吧。”
  因为中间那一下停顿,所以当她口中念出他名字的时候,就仿佛只是单单念了那一个字,更何况她的声音又放低了几分,落在邵诚的耳中,就更多了点旖旎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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