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狼与羊

第29章


  
  却有一双手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带出共舞人群,将她带到旁边空地的双双对对的对舞区。
  
  吵闹的声音倏然骤减,营火那几乎发烫的暖意也随着那人将她往外拉的动作消失不见,夜的微凉和那人诱人的气味迎面扑来。
  
  那是最熟悉的手和下颚,执事般一丝不苟的装束和胸针,黑色高顶礼帽半掩他柔软的茶发。覆住那人大半张脸的白色面具有着银色的华美花纹,一双潋滟而带着强烈痛意的绿眸正凝视着她,他双唇微抿。
  
  一切彷佛又回到从前,他扶住的腰、两人交握的手,重复过成千上万次的旋转与一致呼吸,只是眼前这人不再从容漠然,不再对她的爱情视而不见。
  
  「啪!」
  
  但此刻的茉缇却狠狠扯下他的面具,带怒的绿眸寒至冰点,她把面具扔到他脸上,侠客没有躲开,而是任那有着菱角的沉重面具砸上他偏过头去避开双目的脸庞。茉缇恶狠狠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一种夹杂憎恶愤怒与绝望悲伤的情感在蔓延。
  
  一旁共舞的双双对对都因为他们的突然停下而挤在一起,吵吵闹闹的调整步幅步伐和方向,抛过来的白眼自然不会少。但这两人却还是凝视着对方,一个沉默,一个狂怒。
  
  「侠客,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她知道之前侠客为了方便在双方的手机里装了定位系统,也知道侠客一直都知道她想来这个嘉年华化装舞会,但他,为什么要在此刻出现在她面前?在她已经对他绝望之后。
  
  停滞不前的两人阻碍了众人的舞蹈方向、空间与流动性,不满的抱怨如「不跳舞就到外面去!」「别挡路!」之类的怒骂一一出现,甚至有人不管他们就直接撞过来,两人自然随意一避就避过了。
  
  下一秒却响起尖叫。
  
  刚刚在他们两公尺内半径的人都倒在血泊中,抽搐着惊恐着似乎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倒在地上。其他的人疯狂尖叫,人群如潮水般飒一下就退开,疯狂的互相推挤只为了离他们越远越好,尸体围绕中心那两个男女。很快的,前一刻还欢欣鼓舞的夜晚嘉年华会此时只剩他们两人和燃动的冲天火堆。火堆燃烧木头发出的啪滋啪滋声响在这会场显得格外刺耳,混杂着远远逃走人群的吵杂声。
  
  茉缇知道那是侠客下的杀手,只是他的动作竟快到连她都没看清,只感觉到一点风拂过,身旁的就人全部倒下了。侠客的袖子甚至没沾上丁点血迹就像不曾离开过,只有那双染上杀意的双眸能看出那的确是他下的手。
  
  而那双手,竟也像一直放在她腰上不曾离开过,温热的触感像一刻都没放开过。
  
  茉缇挣扎试图使他松手,他却纹风不动,甚至还将她拉近他,一个他过去几乎不曾做过的动作。
  
  「你放不放?」她举起利爪冷声道。
  
  「妳知道我不曾求过人。」
  
  侠客突兀的说了这样一句,眉蹙成了一种茉缇不曾看过的形状,火光在他俊朗的脸庞上晃动,她有些征,竟楞楞地看着侠客那个神情无法移开目光。
  
  因为那神情是绝望的,甚至带上了恳求。
  
  是的,茉缇知道,自视甚高的侠客顶着一张友善面具看似很好说话骨子里却无比偏执,连那时基裘几乎将他虐杀致死侠客还是笑得骄傲从容,没有一丝臣服与恳求,而现在他却在求她。
  
  「但现在,茉缇。」
  
  侠客拉紧她右手但却松开了对她禁锢,做了一个茉缇做梦也没想过的动作。
  
  他对她单膝跪下,那个侠客,还把她的手拉到了他左胸心脏前。
  
  营火在他们旁边炽热的烧着,灰黑的灰烬与火花星星点点的飘过来,侠客被营火映照的脸庞和眸光,几乎叫茉缇移不开目光的,当然还有他眼中的炽热,那他过去成功隐藏不曾露出半分的情感。侠客的心脏正在她的利爪下温热跳动,已经撤去所有念的保护,脆弱不堪一击茉缇随时可以取他性命。
  
  他在提醒她,他的命早就属于她这件事。
  
  侠客几乎是耳语般的,恳求着。
  
  「回到我身旁好吗?就像从前一样。」
  
  茉缇眼泪几乎决堤。
  
  曾经幻想过一万种侠客接纳她、两人在一起的情景,多种情节在梦境里反复出现,却没想过侠客会在她已经绝望到放弃一切时来到面前,把她利爪放在他心口前这样恳求她,衬着周遭尸体如此决绝。
  
  侠客一直都是最狡猾的,现在也是。她曾经和他提过单膝跪下在血族肢体表达中的意义重大性,侠客也知道这样的动作将对她造成的震撼感,竟在此时抓住她的痛处这样对她。眼前已经模糊成一片,世界似乎只剩下侠客拉着她的那只手,紧到几乎发痛。
  
  「你真是残酷,侠客,」茉缇单手摀住自几现在已经是涕泪综痕的脸,怒却泣不成声道:「我都已经放弃了你还不放过我?」
  
  「我曾经是……」她哽咽却又坚定的一个字一个字说道:「我曾经满眼都是你,侠客,你一直都是知道的。」
  
  「但现在已经太迟了,我已经有了其他归属。」
  
  茉缇狠狠的,抽回被他握着的手。
  
  「我的世界已经不再只有你一人,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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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茉缇怎么会不明白一直以来自己还是对那男人,那个垂死仍平静微笑、被她一手救起一手养伤直到他能回复往日生活的男人,还抱有眷恋留恋。侠客就像一只她捡到的受伤麻雀,被没有目标的她放进全心全力疗伤饲养,却还是与她疏离一心想离笼的麻雀。
  
  以前茉缇总是在想对侠客说,你明明知道在这个世界我只有你,也知道我是如此依恋依赖你,为什么还不多点陪伴多点疼爱总是想要走开总是冷漠?侠客那个混蛋是那么认真的说他的命属于她,却连一个真实的拥抱也不给。
  
  那个男人的无害微笑面具、漠然,他的气息他的体温还有他残酷却纵容,他们一起生活的那些片段,茉缇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就是因为曾经那么爱那么狼狈所以她才想让自己不要如此凄惨下去呀!不然侠客以为她去猎人试验做什么?跟着飞坦伊凡一路玩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找到自己的一片天地不再以他为中心吗?
  
  好不容易找到了寄托和快乐,有奇犽的猎人试验是她来到这世界最好的回忆了。明媚阳光和那个处处照顾她的凛然少年,他们两人赤脚爬树抓鱼的日子她现在还常常梦到,那样青春明艳的经验连在原本世界和家人在一起时也不曾经历。她和奇犽打闹,在阳光下大笑,然后一阵子后奇犽又会黑着脸把贪玩晒伤她赶到没日光的地方。
  
  飞坦,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老是砍她,可是跟飞坦在一起她可以什么都不要想,也不会觉得寂寞痛苦,飞坦会用杀戮鲜血填补她所有空白。他们是彼此理解的伙伴,虽然两个人都没提过但他们就是那种不用说话也能明白对方何时想开杀戒的伙伴。飞坦跟丢了,茉缇追,茉缇杀不死,飞坦第一个接手,就算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也一点问题都没有。
  
  还有伊凡,他拿着一束玫瑰带着微笑和强大财力与人脉不远千里追她到猎人试验,无畏其他考官和流言压力硬是将追求她的意图表达的那么清楚,身为虚荣、爱好强大雄性的血族她怎么会不动摇?茉缇在猎人试验之后虽然没有应过伊凡的长期旅行邀约,但还是常常通电话一起去购物兜风的,伊凡正是她在原来世界会选择的伴侣类型,强大多金美型又呼风唤雨。
  
  都已经远远离开开始将执着淡忘,她终于迈开步伐不再原地踏步如被囚禁的野兽,也找到了愿意爱她陪她的人,彷佛就要开始崭新的生活侠客却那样来到她面前。
  
  可以一眼看出那一身化装舞会的执事服不是她从前为他挑的,而是侠客自己去选的,以她的偏好为出发点去选,看那张精至华美的半脸面具就知道。最可恨得是,侠客真的了解她,了解她的爱好她的品味,所以侠客出现在营火火光映照下那一瞬她几乎失去了言语的能力,更别提他是那么狡猾的单膝下跪。
  
  要那个侠客跪下是多么困难的事,茉缇怎么会不知道,她甚至是最清楚的那个。正是因为最清楚所以她知道侠客是认真的,而她也只有两条路可以选。
  
  回到侠客身边,或者是继续往前走。
  
  从前因侠客疯狂的自己已经足够狼狈,她无法原谅侠客,既然爱为什么不说爱看她痛苦?这样折磨她真的是爱她?他怎么忍心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这生中那么少数几次认真的爱情?
  
  那日她痛的像是内脏全部崩解,却仍是决定决绝离去。留侠客一人与那灰烬纷飞而熊熊燃烧的火堆和一地死尸,以及散乱残破灰烬纷飞的嘉年华会。
  
  还有他们回不到从前的那些,如果那也叫爱情。
  
  剩下要到奏敌客家的路途茉缇不再步行,哪怕再短,她都搭交通工具,不想移动半分。就那样在座位上缩成一团茫然的看着窗外,彷佛在看她如今乱成一团、茫然不知所措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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