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夜景要比白天美丽得多,就像是浓妆淡抹的现代美女,时尚而炫目。各色闪亮的霓虹灯让整个城市流光溢彩、神采飞扬。
那些高档酒店灯火通明,高高升起的荧光柱在夜色下闪烁着迷离的光,里面一定有太多醉生梦死之人在推杯换盏,意在不醉不休。那些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变成了巨大的显示屏,切换着不同的广告画面与标语。
灯光的影子映进暗自流动着江中,产生的是一种迷乱的效果——江水,你也在这灯红酒绿的都市里迷失了么?
我想不会,你一定只是在微笑罢了。
苦伫立在围栏上女子,一袭长款风衣在包裹着她娇小身材,衣角在风中肆意飞动着。她双手环抱在一起,不断触摸着心脏的位置,仿佛那里因丢失了什么而独自在舔舐着伤痕。大大的眼睛在夜色中格外凄迷朦胧,一个人好像是夜行与黑暗之中的精灵,孤单俯视着整座城市,脚下静静流着一条河,它穿越了整个城市的中心。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满目霓虹和无边的夜幕,往事一幕幕反复重演,模糊了视线,模糊了神智。
而在她身侧的不远处,雷克萨斯跑迎风背离,车内一根猩红的烟头寂寂冒着青烟,灰色的烟灰在清风中盘旋舞动最后遗落在地,消逝在风中。烟的主人以他清冷的视角,独独望着一个人的背影,徘徊中似有坚定,脆弱间有着隐忍。
故林初夏的名字,在八年之后重新镌刻在他的心上,又再次成为了他生命里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那一夜,市郊外那座纵横交错连绵延伸至远方的高架桥上,初夏将自己置于丝丝寒风里,她想只有这样才可以理清那混乱不堪的思绪。
手机在包里滴滴答答响了很久之后,她才不慌不忙拿出了它,淡蓝的荧光屏幕上持续闪动着两个字,仿佛知道它的主人会延迟接听一样,固执地晃动着。
初夏心底微微有丝叹息,拇指慢慢移到了绿色按键上,然后如木偶般放在耳边,声音哽咽喑哑,她说:“哥,怎么办,我突然有点累了。”
月升日落,天空隐现肚皮白,小半夜的剧烈抽烟,让整个车厢之中充斥着刺鼻的味道。
温玮动了动早已僵硬的四肢,喉咙里如巨火燃烧般刺刺生疼,顺手掐灭指间半截烟头,视线之中一辆熟悉的宾利车迎面驶来。
不无意外,车中走出一个身材颀长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上前伸出双臂一把拥住初夏,初升的朝阳之光洒在两人身上,晕出一圈圈淡淡的祥和之气,接着他替她围好脖子上的丝巾,抱着她进了车里,那么自然,仿佛这种画面已经被上演很多次。
嘴角的苦涩越来越重,一直蔓延到心底深处。温玮无力闭上了眼睛,似乎有什么东西真的在从他身体里一点点被抽出,时间那么恒久,他不知道还要痛多久。
可笑的是,即使知道很痛又如何,他放不下,不愿意放下。
那个小小的她,曾被他包裹在心尖上的女孩,他绝对不能就此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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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无言。
两个人似是早有了默契一样,他耐力极强自持不会主动不询问,她随性惯了自来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初夏低着头,眼睛不是望向窗外,看着那一排排修理整齐的树木迅速向后倒退消失在视线里,她就这么没头没脑的一颗一颗数了起来。
偶尔眼梢也会瞅一眼身边正在开着车的男人,历来将就穿着平整的他,风衣的领子里外纠缠在一起,里面的衬衫似乎也有因为被打理好而有褶皱的痕迹。下巴隐约有淡淡胡渣,那双平日里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眼里也有了疲倦,眼睑下的阴影一层层铺陈开来。
初夏搅动着手指,与其说她不想说话,不如说她不清楚该怎么说。很多事情她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他也秉承着尊重她的原则,从不多问一句。他对她真的很好,从吃穿住行到精神食粮,他说他要好好照顾她,就真的做到了。不但做到,而且还做到最好。她用的每一样东西,小到衣服上一根别针,都是请名家设计师特意设计的。
她以为爸爸过世背井离乡之后,那个做着公主梦过着公主生活的林初夏也一起消失了。却不想,遇上顾惜尧以后,他再一次把她带到王子的城堡里,重新获得太多人羡慕乃至嫉妒的一切。
初夏也不明白,曾经那个骄傲的自己,当初居然没有彻底拒绝,或者说是潜意识里就默然接受了。她坦然接受着顾惜尧为她提供的所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说是因为姑婆的坚持,她是他的妹妹。
是啊,再经历那场生命的浩劫之后,她也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林家千金小姐了。她不能拒绝太多,那样她背负承担的会更多。
但如果就此认为顾惜尧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一片空白的话,初夏不免会嗤笑。
因为她知道,若是顾惜尧真想了解一些事实真相的话,她那些所谓的秘密过往,压根算不上什么。
庆幸的是,顾惜尧是理智的,他的理智,让他一点点在靠近着她,也让她可以在自己狭窄的世界里,独独辟出一个空间,小心掩藏着一些人,一些记忆。
“哥……”毕竟是她理亏在先,一大清早搅了别人的好梦,初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声音哑哑着说:“谢谢你。”
顾惜尧并未回话,依旧静静看着前方,彷如一座苏雕端坐着专心开着车,车窗被稍稍开了一点,属于早很特有的清冽空气渗透到里面。
因为时间早,路上畅通无阻,加上车速甚快,没过多久便可以看到初夏所住的小区。
从始至终除了上车前他一句“没事了”,顾惜尧再也没说第四个字。长长的沉默也让初夏开始紧张起来,多少也猜想着他可能生气了。
左右跟自己较劲了半天,车子稳稳停靠在楼下,打开车门轻松走出,初夏头一甩,随即转身做出豁出去的决定,“哥,要不上去坐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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