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看蝶儿飞

第83章


蓝飞飞往里面看看,好像一个人也没有,院中只有一间大屋,门敞开着,不知道里面是否有人。蓝飞飞拍了拍敞开的院门,清声问:“里面有没有人?”
  没有回答,只有一种似有若无的香味从院里飘出来,不同于寻常熏屋子的熏香,而像是礼佛用的香。难道这里是个小佛堂?但是看外观又不像。蓝飞飞有些好奇地抬脚进去,院子并不深,一进院,香味就更浓了,显然就是从眼前的大屋里飘出来的。蓝飞飞犹犹豫豫地迈腿进屋,看见屋里陈设倒像一个女子的闺房,正中靠墙摆着一张香案,敬着一个牌位,牌位前摆着祭果香炉,香炉里的香好像刚刚燃尽,一丝丝的香气仍从香炉里弥散出来。
  虽然感到不妥,蓝飞飞仍然像被蛊惑了一样凑近去看牌位上的字——亡妻宋门虞氏蝶儿之位,几个字如针一般刺进蓝飞飞心里,让她有一种逃走的念头,却又像被鬼神绊着了脚,动弹不得。这里是祭奠虞蝶儿的祠堂,自己怎么闯到这里了?这个跟自己素未谋面的女子,却是害自己受尽屈辱的本因,而自己现在站在她的灵位前,到底该怎么做?蓝飞飞脑子一片混乱,仿佛透过牌位看到了黄泉下的虞蝶儿。她应该是知道自己身份的,那么她又会怎样看待自己?
  外面的风急了,一阵阵凉意袭来,蓝飞飞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没来由地想起以前自己做的那个关于虞蝶儿的噩梦,难道她真的会变成厉鬼来找自己寻仇吗?蓝飞飞怕了,连连后退,然后慌不择路地往外疾奔。
  “砰!”蓝飞飞重重撞上一堵人墙,碰得鼻子发酸。她吃惊地抬起头,看见宋慕杰正看着她,神情从愕然转为愤怒。“谁让你到这里来的?”宋慕杰大吼一声,把蓝飞飞吓得瑟瑟发抖。
  宋慕杰恶狠狠地瞪着蓝飞飞,心里说不出的愤怒。他今天来这里本来就有一肚子的气,谁知道会在这里遇到最不该遇到的人,让他再也难以控制自己的怒火。方才他出去处理生意上的事回来,无意听说苏瀚海居然带蓝飞飞出府了半天,这让宋慕杰觉得受到了欺骗,怒冲冲地去质问苏瀚海。苏瀚海对自己做过的事毫不隐瞒,而且对宋慕杰的指责更是不屑一顾。
  苏瀚海冷笑着对宋慕杰说:“我对飞飞是一心一意,不像你,心里装着虞蝶儿,身子却霸着飞飞。”
  这一句话如重锤敲在宋慕杰心上,让他无言以对。
  “如果你真的那么在乎你死去的未婚妻,就别再拿着她当借口去伤害飞飞。如果想让我放弃飞飞,你就先把你心里的虞姑娘放下再来跟我争!”这是苏瀚海留给他的抉择,从苏瀚海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决不可能主动退让。
  该怎么办,宋慕杰彷徨无措,而这种无措又引来无边的怒火,几乎是下意识的,宋慕杰从苏瀚海那边出来,就走到了这里。
  
                  第一百一十八章 罚跪
  “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你到这里到底想刺探什么?”宋慕杰步步紧逼,把蓝飞飞挤到屋角,厉声质问,愤怒的眼神几乎要把蓝飞飞烧穿。
  蓝飞飞瑟缩成一团,语无伦次:“不是……庄主,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知道……”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觉得自己真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如果再告诉他自己是迷路了才走到这里,换做自己也难以相信。老天爷啊,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一定要这么捉弄她?
  蓝飞飞无奈的表情反而让宋慕杰觉得她是在故意做戏,而且一想到她居然一直瞒着他跟苏瀚海偷偷来往,更觉得气闷。原本他以为她单纯得像白纸,现在他觉得自己可能一直看错她了。能在自己眼皮下面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还能在他面前装成动不动就脸红的样子,怎不叫他怀疑这个女人就是个做戏的高手。今天她莫名其妙地跑到这里是何居心?是想跟苏瀚海一搭一唱逼他忘掉虞蝶儿娶她为妻,还是打算激怒他借机离开跟苏瀚海双宿双栖?
  宋慕杰脑子里乱成一团,各种猜测让他理不出头绪,进而觉得面前的蓝飞飞好像也变得面目可憎。她越是手足无措,他越觉得她居心叵测;她越是语无伦次,他越觉得她心里有鬼。而虞蝶儿的牌位又像在无声地提醒他,为了蓝飞飞,他已经遗忘虞蝶儿好久了,这对虞蝶儿很不公平。
  愤怒让宋慕杰失去了理智,他一把将蓝飞飞连拉带拽拖到虞蝶儿的牌位前,恶狠狠地逼问:“你想要看看这里有什么吗?你现在都看清楚了吧?这就是蝶儿,我的未婚妻。十六年前就死了,死的时候才八岁。”
  宋慕杰的表情如鬼魅般,声音也阴恻恻地让人心寒,他死死扣住蓝飞飞的肩头,用几乎要捏碎她的力量把她扳向自己,面对面地低吼:“你知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是你爹害死的。当时如果你爹肯救她,她就不会死。你爹多狠心啊,不仅不救她,还咒她早点死,我跪在你爹面前求他,他都不肯救蝶儿。所以蝶儿死了,变成了这样一个牌位。”
  蓝飞飞吓得六神无主,她觉得这些话不是宋慕杰在逼问她,而是冥冥中一直在仇视她的虞蝶儿在借宋慕杰的口来质问她。当年那段旧事她知道得很少,因为她那时候也不过是一个不满周岁的襁褓中的婴儿。今天,终于从宋慕杰口中听到了他对那件往事的控诉,才知道这件事他之所以一直不忘,是因为对他的伤害太深的缘故。蓝飞飞可以想象他当初有多伤心,多无助,他对爹爹的恨,更多是因为被扼杀了最后一点活下去的动力后产生的深深绝望!
  宋慕杰还在发疯般地质问:“你今天来是想看看蝶儿在我心里还有多少位置吗?你是觉得委屈想来质问她吗?你以为你已经可以跟蝶儿相提并论了吗?你以为你已经有资格到这里来了吗?……”
  一句句莫名其妙的问话让蓝飞飞感到眩晕,他到底想要说什么?他以为她很想面对虞蝶儿的牌位吗?他以为她不到这里就不知道虞蝶儿一直藏在他心里吗?如果不是早就知道这一点,她又怎么会一直坚持离开。她和虞蝶儿是无法共存的,她没有能力跟一个死人去争他,所以她只能选择离开。事实上,一直是他不肯放她。他既然那么在乎虞蝶儿,那他大可以守着她的牌位过一辈子,为什么又一定拖着自己为他这段逝去的感情陪葬?委屈吗?当然。为什么自己不能觉得委屈?就算自己的爹爹拒医又如何,他又没有杀了虞蝶儿,为什么一定要把这笔账算在他们父女头上?
  蓝飞飞的泪水涌上眼眶,她不想在这里听宋慕杰的逼问,更不想面对虞蝶儿的牌位,她只想离开这个让她难以忍受的地方,逃得越远越好。她不想再遵守什么一年之约了,她要离开!蓝飞飞拼命挣扎,想要跑出去,可是她一个弱质女流哪里争得过宋慕杰一身蛮力?
  对于蓝飞飞的逃遁,宋慕杰又有了新的曲解。他怒冲冲地吼道:“你想去哪里?是不是想去找我大哥保护你?你别转错了念头!这里是宋府,什么事还是我说了算!你别忘了你来这里的目的,你是来赎罪的,没有我的同意,谁都别想带走你!”
  “别说了!”蓝飞飞尖叫着,终于挣开宋慕杰的钳制,踉跄地跑到外面,冷冷的风吹在她发涨的脑门上,让她才有了继续呼吸的勇气。她张开口粗喘着,感觉宋慕杰的逼问已经快要她窒息了。他到底要怎样?想要逼死她吗?
  宋慕杰追了出来,还是不肯罢休,他抓住蓝飞飞单薄的身子用力摇晃:“你想躲到哪里?你躲得了吗?今天你既然来了,那就拿出你赎罪的诚意,好好向蝶儿赔罪啊!”
  “扑通!”蓝飞飞被宋慕杰按倒,跪在虞蝶儿的祠堂外。她已经麻木了,他要她跪就跪好了,她宁可他对她进行体罚,也好过他把一些乱七八糟莫须有的罪名栽赃在她头上。遥望着祠堂里面虞蝶儿的牌位,蓝飞飞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冥冥中的虞蝶儿是不是在看着这一幕?这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如果是,她是恨爹爹见死不救,还是恨自己抢了她的心上人?
  宋慕杰踉跄的脚步声远去,四周又归于了寂静,仿佛这里从没发生过什么。蓝飞飞像一尊石像一样跪在院中,一动不动。风吹拂着她的衣襟和秀发,不断飘动,让她显得更加单薄。她忘记了饥饿,只是觉得很冷,好像是透骨的冷。
  一滴冰冷的水滴从天而降,滴到蓝飞飞绝美的脸上,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雨水毫不留情地洗礼着这个柔弱的女子,像是要把她身上最后一点热气也抽走。原本飘舞的秀发像失去生气的水草,黏在她的脸上、背上,雨水在她惨白的脸上纵横交错,最后在她尖尖的下巴处汇合,拉出一条长长的水线,流到她胸前。蓝飞飞已经湿透了,没有人管她,更没有人来救她,连老天都不怜悯她,还是不停地下……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兄弟反目
  雨越下越大,蓝飞飞全身上下都在淌水,她的眼睛又酸又涩,好像灌进去了不少雨水。她的身子已经麻木得没有什么感觉,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能昏过去多好。可惜,她的意志在此刻出奇得坚韧,居然在身子都死去的状态下还能保持清醒。
  蓝飞飞真的觉得累了,她疲惫地闭上双眼,感觉着雨水在脸上流淌,如同许多的小虫子在她脸上爬行。除了心口还有一丝丝的温暖,蓝飞飞觉得全身都像泡在冰水里,没有一点儿热量。突然,雨停了,停得十分突兀,没有任何前兆,蓝飞飞就突然感觉不到雨水拍打身子的冰冷,耳边雨声不减,应该还在继续滂沱,而自己头顶的一方天仿佛被东西遮蔽了,只有一种异样的雨水敲击物体的嘈杂声传来,却再没一滴雨落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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