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看蝶儿飞

  大雨肆虐了许久，终于停了，而雨过天晴的宋府里彻底地失去了蓝飞飞的身影。就如她来的时候一样，几乎没有人看到她何时走的。宋慕杰回到上房，一切如旧，只是蓝飞飞已不在。她只带走了她带来的东西，其他的任何东西都没拿走。他送给她的衣物首饰原封不动留在房里，唯一带走的原本不属于她的东西居然是谭柏送给她的金步摇。难道她想要告诉他的就是，在宋府这段时间，唯一值得她留恋的就是和谭柏相处的那段时光？那么，是不是当初他强逼她离开清芬园就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宋慕杰伸手拿起摆在蓝飞飞床头的《红药图》，展开，上面的红药只有中心部分没有上色，嫣红的花和蓝飞飞离去时惨白的脸在宋慕杰脑海里翻腾，自己费尽心思，还是没能留住她。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一开始自己就用错了方法。其实，苏瀚海说的没错，自己从来没有认真去了解她，没有想过用心去留住她，自己对她做的只有算计和占有。
  冷静下来之后，宋慕杰终于能够剖析自己，连同自己一直刻意回避的都一块儿挖出来看看。虽然痛，但痛过之后会很轻松。只是，他的觉悟来得太晚了！谭柏担心地走进来，看着失魂落魄的宋慕杰，知道现在任何劝解的话对他来说都太苍白。
  “噗！”宋慕杰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正好喷在面前的《红药图》上，画中的红药泛着妖异的红色，终于彻底怒放了！“哈哈哈哈！”宋慕杰突然狂笑出声，嘶吼着，“花开了！你自由了！走吧！”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奔流，宋慕杰形近癫狂，不断仰天长笑。
  “爷，你别这样！”谭柏忍不住上前劝阻，早知道蓝飞飞离开竟让宋慕杰如此伤心欲绝，他该尽力留住她的。可是，蓝飞飞离开时那让人心疼的神情，又怎么能猜不出她的心也已经支离破碎。原本他以为，他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说当初他极力撮合他们，本来就是错的？谭柏看着已经痴傻般的宋慕杰，也陷入了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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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各位亲，今天更新晚了。因为快结尾了，有时候很纠结于怎么结束，加上又在别的站更新新文，有点顾头不顾脚了。但是为了感谢大家长期支持，偶会尽力写出一个精彩的结局，为这部处女作画上句号。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冤冤相报
  宋慕杰睁开眼，发现自己睡在自己的大床上，身上已经换上清爽的衣服，只有额角一阵阵的抽疼还在提醒他昨晚又一次喝得酩酊大醉的事实。自从蓝飞飞离开，他几乎天天如此，秦楼楚馆不再是他留连的场所，再美的歌舞，再艳的女人也引不起他的兴趣，他没日没夜与酒为伍。
  只要清醒过来，他就不愿意待在家中，因为每一个角落好像都有蓝飞飞的影子，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蓝飞飞已经离开的事实，他宁可把自己灌醉，宁可让自己一直活得浑浑噩噩，也不愿意清醒地思考她已经离开这件事，因为，只要想起来，他的心就痛得无以复加。
  宋慕杰想坐起身，可是身子绵软无力，过度饮酒和精力透支已经把他拖垮了，以前他从没有这么疲乏过，今天，他真的觉得累了。宋慕杰重新闭上眼，却无法入睡，因为只要他有思考的能力，他就会不自觉地想蓝飞飞。这个叫他心碎的小女人早就像他身体的一部分，任他再怎么努力也摆脱不开。
  “吱呀”一声门响，接着细碎的脚步走近，宋慕杰激动地睁开眼，没看见梦寐以求的身影，只有夏葵怯怯地站在床边，捧着面盆等着给他梳洗。宋慕杰厌烦地挥挥手把夏葵赶走，撑起身又想出去，正好谭柏进来，心疼地阻止：“爷，你不能再出去喝了，这样会把身子喝垮的。”
  “垮了又怎样？”宋慕杰无所谓地咧了咧嘴，反正他现在活得这么累，垮了兴许是一种解脱。
  眼看宋慕杰消瘦得有点走形的脸，谭柏心里一阵阵难过，没想到蓝飞飞的离开居然把宋慕杰伤得这么重！尽管觉得这个建议兴许对蓝飞飞不公平，但是为了不看见宋慕杰垮掉，谭柏还是建议：“爷，既然你这么不舍得蓝姑娘，那就去把她接回来吧。”
  “接回来？她都走了，就算强逼她回来又有何用？”宋慕杰自己又何尝没动过这个念头，但是一想起蓝飞飞离开时那心碎欲绝的脸，他就失去了勇气。是他把她逼到绝路上的，如果他还执意不放手，那她连活下去的愿望都没有了。他不想逼死她！他已经亲眼目睹过一次自己女人的死，他不想再有一次。何况，虞蝶儿和蓝飞飞还有本质的不同。
  虞蝶儿虽是他的未婚妻，可是她死去的时候只有八岁，而宋慕杰当时也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两个人的岁数决定他们对男女之情只是懵懵懂懂，他们之间更多是介于兄妹或者亲人的感情。但是蓝飞飞却不同，她是他这一生唯一爱上的女人。他和她相识、相知到想爱，他们之间有了情侣间的感情，夫妻间的行为，她才是他真正的女人。
  只是，他没能早一点想清楚，总是拿虞蝶儿来排斥蓝飞飞，似乎生怕蓝飞飞的介入会把心里属于虞蝶儿的位置彻底挤占没了。其实，想清楚一切后不难发现，她们并不是不能共存，因为谁也代替不了谁的位置，谁也不用替代谁，她们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不同的。
  如果他能早些醒悟，也许就不会弄到现在的地步。如今，他对蓝飞飞的伤害已经无可挽回，说再多后悔的话还有用吗？宋慕杰苦笑一下，千错万错都是错，他已经失去了再爱她的资格。
  “爷！”谭柏担心地看着踉跄着脚步还要出去的宋慕杰，伸手拉住他。宋慕杰肩膀一耸，摆脱了谭柏的纠缠，头也不回地离去。
  又是一天的狂喝豪饮，直到酒馆打烊，宋慕杰才醉眼迷蒙地徘徊在街头。黑漆漆的街道上四顾无人，临街的房屋只有一两家还有亮光，其余的恐怕都已早早安寝。此时暑热已经退去，微凉的风吹拂着宋慕杰滚烫的脸，让他有了一丝清醒。他四下望望，不知该去哪里安身。回家吗？不想。去客栈吗？更没必要。反正他也没想舒舒服服睡觉，只是想捱过一晚等酒馆开门罢了。既如此，待在哪里都好。
  宋慕杰随意地坐在道边，歪在一棵大树上，眯上双眼似睡非睡。忽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纷至沓来，他微微睁开眼，看见自己已经被一群人团团围住。为首的是三个年轻人，相貌清瘦，显得有些文弱，后面跟着一帮黑衣蒙面之人，个个手里提刀持剑，杀气腾腾。
  这是干什么？宋慕杰有些不解，却也不慌张，依然倚着树，一动不动，乜斜着众人。为首的三人互相看了看，迟疑了一下，中间一个年纪最长的才颤声斥责：“宋慕杰，你作恶多端。今天，就让你纳命来偿！”
  对他们的斥责宋慕杰觉得好笑，他并不急于逃命，反而醉醺醺地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来找我寻仇？”
  三个青年互望了一下，脸上都显出悲愤的神情，仿佛宋慕杰这一问对他们来说是莫大的伤害。又是短暂的沉默，然后方才那人才用更为尖利的声音嘶吼：“你居然不认识我们。告诉你，我们是严家的人！”
  严家？宋慕杰在心里盘算一下，跟自己有仇的严姓人家就只有当初陷害自己父亲的那个佞臣一家，难道他们是那人的儿子，现在来为父报仇？当宋慕杰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三个男子脸上都现出不屑的样子。
  “他只是我们的堂叔，跟我家素无来往。我们父亲是一位大儒，也看不起他的为人，所以跟他绝交。但是，因为你和他的争斗，连我们也受到了株连，家被抄了，人被抓了，一大家子死的死，散的散，充军的充军，流配的流配。这一切，都是你造的孽！”三兄弟义愤填膺地控诉，文弱的脸上也都露出了暴戾狰狞。
  “覆巢之下无完卵。这又怎能怪我？当初我家不也是如此？我做的一切，跟你们现在想做的，没有什么区别。”宋慕杰说得平心静气。
  “你要找我们堂叔是没错，可是你牵连了这么多无辜，难道还可以当什么都没做过吗？”三兄弟愤怒地质问，对宋慕杰怒目而视。
  “无辜？我也不想牵连！可是，一旦开始报仇，就身不由己。你们堂叔害死了我全家，也牵连了许多无辜；我为了报仇，又害了你们一家；而你们现在又来找我报仇。这样冤冤相报，何时才能了？”宋慕杰苦笑着看着三兄弟，他们现在的样子，跟当年一心想报仇的自己何其相似。仇恨真的是把双刃剑，伤人又伤己！
  “好吧，既然你们执意要报仇，我成全你们。来吧！”宋慕杰扶着树站起身，不躲不避，毫不畏惧地看着眼前的众人，视死如归！
  
                  第一百二十二章 情急吐真言
  严氏三兄弟互相看看，不知道宋慕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本以为杀他很困难，所以他们才想尽办法请来了这一帮杀手，可是他现在居然不反抗，一副引颈就戮的样子，这倒叫他们有点胆怯，不知道宋慕杰是不是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花样。
  宋慕杰对他们的疑神疑鬼倒有点鄙视，口口声声说要报仇，自己有心成全，他们居然连拿刀砍他的勇气都没有。既如此，还报什么仇？
  “来啊。你们不是要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