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弦上花香

所以在思考如何打消她的罪恶感时，他选择拿出自己的错误以减轻对方的罪恶感：
  
  “但花音，事实上妈妈也做了自私的事情。”杉田忽然一个转折，让她紧捂住脸颊的手松了松。
  天空由橙色转为紫色，西方的黑暗迅速吞噬光明，从天空的一边掠向天空的另一边。光影下的少年表情愈发凝重，室内咖啡厅柔和的明黄色光线像是一股烟雾笼罩着他们：
  “妈妈因为冲动，最后擅自将叔叔对爸爸和我做的事情告诉了天音姐。”
  “……”花音看向他，她忽然顿悟了一些事情。
  “从那以后，天音姐似乎经常生病，演奏时的状态也下降了很多。”杉田说着，将双手交叠在一起，他转向大街的视线里，渐渐暗淡的天光在少年的眼球上落下一个模糊的光点，“这…应该是天音姐自杀的一部分原因……”
  
  花音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觉得自己在过去几年活的那般无邪，事实上就在她身边，一件接一件的残酷事情正悄然上演。然而所有人都爱着她、护着她，在那么多尖锐事件从天而降的时候，她竟能行走在那么狭窄的一条幸运小道上，完全置身事外。
  “一部分……？”花音呓语道，“……难道上矢哥知道天音自杀的全部原因？”
  杉田上矢别过脸，他讳莫如深的表情让她咽了一下口水。
  却在这时，花音的手机忽然响起。
  
  她一愣，掏出来才发现是忍足的电话，于是她起身走到一边接通了他的电话，心里却还挂念着天音的事情。
  “在哪里？”对面的少年加重的鼻息，让她清晰感觉到他的疲惫。
  “在……”她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方位，于是对面的少年便再次出声：
  “好的，我来接你可以吗？”不知为何，花音觉得电话里的忍足有些反常。她觉得他好像很没安全感。于是少女抿着嘴唇，鼻息里发出低而清晰的声音：
  “嗯。”
  
  她掐断了电话，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和杉田的对话必须加快进程。
  当她坐回座位的时候，少年拉长的视线正落在对面相携而过的情侣，女性手里正拿着一捧粉色的玫瑰，就好像是从时光机中贩卖走一个幸福似的。
  “上矢哥……”少女首先开口，于是少年收回了目光。“天音她……”花音蹙和的眉尖映上少年眼里的时候，他怔怔地望着她，却一句话也不说。
  
  “上矢哥……？”花音轻声呼唤道。
  他就像是从一个场景跳入了另一个场景。他方才曾幻想过，假如那对相携而立的情侣是自己和对面少女的话，也许他的忧愁可以消解一般。对于她的感情，自己总在隐忍着，曾经想过，如果能够凭借钢琴出道，如果可以在音乐领域做出一番事业，或许他们的结合是有可能的。他现在缺少一个与她齐平的位置，虽然父辈的仇恨客观存在，但他想于自己于花音，一定都不会太过顾忌。
  然而一次又一次的错误构造而成的今天，他们原先靠拢的轨道却渐渐走远，最终分道扬镳。她躲进了一个港湾，而自己则站在遥远的山崖望着她，无法触碰。
  
  天空跌入黑暗，街边的出租车上忽然走下了一位少年。他看到了花音所在的咖啡厅，也看到了她对面的杉田上矢。杉田看向对面少女的表情，神态，视线统统穿过那副眼镜落入他的瞳孔。他在花店边站住，店外暗黄色的灯光勉强照出他的身影。
  
  花音注意到了他，杉田因为花音的忽然转目也注意到了他，他知道谈话就快进入尾声。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开口：
  “一楼琴房那台立式钢琴的琴箱里。”密语一样。
  “？”花音扭头看向他的时候，杉田已经起身预备离开。
  
  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当她也站起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咖啡店大门不远。
  
  这或许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她应该对他说些什么。他就要远去北海道，那个夏天有紫色花田，冬天有白色积雪的地方：
  “上矢哥！”她忽然喊住了他，由于那突兀的日语，引来店里其他英国客人的侧目。少年一愣，看向她的时候，少女皱和眉心的表情便浮上视线，“北海道…北海道神宫……”她的声音从高转低，“去找一找，那里有我新写的愿望……”
  
  「一定要幸福！」也许这句话才是送给杉田上矢最贴切的临别赠言。
  
  少年微微勾起嘴角，他的笑容在咖啡厅鹅黄色的灯光下显得如此易碎。他抬手打开大门，然后走出了咖啡厅。
  许久以后，当花音同样走出咖啡厅、穿过面前那条石砖路的时候，花店一边，忍足带着淡淡微笑的脸颊终于撞入了她的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尼桑被我发卡回家了，尼桑一路走好~>.<【挥手帕
下章大约虐恋情深了（你丫别耸人听闻），危机神马的不就是为了培养感情咩？
55
55、Volume 55．决定 ... 
 
 
  冬季的英国，他们裹着围巾行走在石砖路上。夜色沉静，黑色灯杆在头顶卷出几个漂亮的形状，托着玫瑰花一般的灯罩，洒下橙色的光粉。
  今天是平安夜，但这条街却并没有想象中热闹。
  
  花音刚走出咖啡厅的时候，头脑一片混乱，在繁芜之中她只想到杉田所说的「立式钢琴琴箱」。甚至连招呼都没来得及同忍足打，便急促的想要拦下一辆出租车赶回家。
  因为真相近在眼前，她激动得甚至浑身发抖。
  然而少年深蓝色的瞳孔像是天际翻涌的海浪，他一把拉住了花音，随后是非常认真地语气：
  “我有一点事情要和你说。”
  ……
  
  所以现在，他们行走在伦敦街头。花音垂顺的发丝被夜晚的风时而吹起，却始终无法拂到身后。鞋底是清脆的「哒哒」声，少年的声音却总没响起。
  “忍足……？”花音预感到，会让这样一位少年忽然之间严肃起来的事情恐怕并不简单，于是她终于扭头首先问道。
  “……”忍足轻轻叹了口气，他看向身边的花音，视线里有一丝不确定。
  “怎么了？”花音接着问道。
  “……我和你父亲母亲谈话了。”
  “？！”少女忽然睁大了眼睛，掠过头顶的黄色光线在眼球上落下两个明亮的光点。
  
  确实如此，为了天音几乎没有人问及这个忽然造访英国的陌生人。其实他们的关系很容易就被识破，又其实他们本就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作为父母，在刚刚失去大女儿后，定会将所有注意与希冀加在最后一个希望上。而这个忽然闯进的陌生人，距离这个希望最近的陌生人，他们有必要好好了解。
  
  “……说什么了？”她轻而急切的声音，脸上浮起了一丝不安。
  “问了一下我的情况。”忍足侧脸看向一边的花音，面前浮起一团白气。
  “还有？”她想起咖啡厅里自己接到的那个电话，对面少年的声音里满是疲惫。
  
  被她轻而易举地紧逼上，少年终于抬起头。掠过树干的灯光在他圆形的镜片上被切割，带着不完美的残缺感。
  
  “问我和你是不是认真的……”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飘忽，在花音听来充满了危险。
  “……”少女沉静了一下，随后她低下了头，“…你是，怎么说的？”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紧张，像是在期待与紧张中周旋。
  “当然是…认真的。”少年顿了顿回答道，声音在安静的街道上渐渐散开。他扭头看向一边的花音，她低着头，在听见答案的时候，终于伸手将靠近少年那边的发丝挽到耳后。
  
  随即她轻笑了一声，鼻腔里发出清晰的「扑哧」声：
  “也是呢！”她扭头看向一边的少年，脸上是松弛后的微笑。
  忍足看着忽然之间放松下来的花音，心里微微一惊。也就是说她，直到方才为止都还在怀疑他们的感情吗？
  缺少安全感，宫本花音一向如此。
  
  少年随即勾起嘴角，但却挪开了视线。话还没有说完，少年眼睛里，前方街道空无一人：
  “但是花音……”这个转折有些突兀，让刚刚才强迫自己安心下来的少女忽然之间又绷紧了神经，“他们问了我一个问题。”
  “……什么？”
  “在一起的话…有可能吗？”低沉的声音，出现的时候迎面吹来一阵寒风，打散了几个字节。
  
  有可能……？或者，没有可能？
  花音听到的时候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诶？”反问音。她回头看向他的时候，少年直视前方的目光始终没有落下。
  “医学和音乐，一个是长子一个是仅存的女儿。”他说着长舒了一口气，却使得原先凝结的气氛向着愈发坏死的方向发展。
  
  花音忽然没了声音。
  确切来说，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在音乐会开始，她就知道身边的少年一定会继承家业，而自己从天音自杀开始就做好了接替她的觉悟。他们可能吗？真的可能吗？也许这段感情的结局只能成为学生时代绮丽却遗憾丛生的回忆，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个死结？
  
  “怎么……”她抿了抿嘴唇，“你是…怎么想的？”
  
  对面有行人向他们走来，他缩着脖子，今晚的伦敦异常寒冷。